第62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苏魄穿回老皇帝的身子，和病秧子季谨相互搀扶着回到了乾坤殿，季谨折腾了一天，懒得再跑动，这晚就宿在了皇上的寝宫里，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
第二天，苏魄连发了两道圣旨，第一道给萧家大小姐指婚七皇子宋瑶，第二道圣旨恢复了商友容的官职赦免了他监察不力之责。
278的传统，除皇帝和太后的国丧以外，其他人的丧事不可大操大办，亦不能影响到活人的正常生活，否则会让死者在死后的世界过得不安宁。因此长公主的丧事，并不影响其他人婚丧嫁娶。
圣旨发出去一个多时辰后，小队成员们聚集在了乾坤殿里，开始了新的小会。季谨把青麟髓的事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只隐去了息土之核的事以及苏魄那台“劳斯莱斯幻影”飞碟的违规出现，在一旁听完全程的苏魄欣慰地朝他笑了一下。
商友容很不满地表达了自己对于七皇子婚事的想法：“我认为不妥，宋瑶总要回联盟的，让萧大小姐年纪轻轻就守寡吗？”
“萧大小姐昨日暴毙，身子没什么大毛病，我就让人顶上了。萧家是文臣之首，树大根深，和七皇子联合也可以让我们早日完成任务。”苏魄回答。
宋瑶连忙点头道：“我没意见。我现在忙的焦头烂额，正需要一个助力。”
商友容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再发表意见。季谨接上话茬道：“但如果可以尽早消除未知聚环六苯化合物的影响，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撒手走人了？没有了外来因素，278渐渐就能走回正轨了吧？也不需要我们做太多。”
苏魄赞同道：“没错，青麟髓已经就近送去了50号，明天就能出化验结果，如果这条路子行得通，我们确实不需要做太多无用功。”
众人纷纷点头，小会开完，大家准备各回各家，苏魄忽然开口：“小商，你留一下，关于瑞华科技非法干预278的事，我这里有几个证据要交给你。这个案子就由你全权负责吧？”
宋瑶听了，了然地看了眼季谨，大步走了。千机和小安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他们一个是七皇子生母皇后身边的得力助手，一个是司礼监大太监，七皇子大婚的一应事宜都落在了他们两个的头上，两个单身男青年对此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商友容留了下来，金三小姐的正牌老公和绯闻男友关起门来议事，季谨只能自己找事干。想了想，季谨决定去看一眼真宸妃。
季谨找小安要了些点心，提着食盒去了真宸妃现在住的储秀宫，真宸妃现在的身份很尴尬，她还没有正式恢复位份，只能暂时借住在储秀宫。好在现在的储秀宫空置着，荒草萋萋但足够安静。安静是个好事，但过于安静就不太藏得住悄悄话了。
季谨才刚走进储秀宫的大门，就听见殿内传来的争吵声，两个声音都很耳熟，女声属于宸妃，另一个男声，是季谨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他来278之后并没有见过国师的真面目，若是早让他看见，陆渐离根本就藏不住。他陆渐离就是化成灰季谨也认得出来。
季谨站在墙根底下，听着殿内传来的吵架声。
“你滚！”
“阿妍你别闹了，我说了我没有，伤害你不是我本意。”
“我再说一遍，请你，滚出去！”
“我不走，阿妍你听我说完，当初害你的不是我，假宸妃也不是我派来顶替你的，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你跟我走，好吗？”
季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陆大少爷真是随时都可以深情款款。
“呵，国师大人，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事，不要扯上我，我只想平平凡凡过完这一生，我还有三个儿子，我是一个母亲！你不用再说了，走吧。”
“三个儿子我养不起吗？”陆渐离愤怒得似乎都放弃理智了，“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你都得跟我走。”
“您放过我吧，行吗？”宸妃阿妍哀求着哭道，“你爱的人不是我！你每次看着我，我都能觉察到你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我不过是和那个人有点相似罢了。你总说我的眼睛生得好看，是眼睛像对不对？我把这双眼睛挖出来送你还不行吗？您去找别人祸害吧！”
陆渐离很久都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他从储秀宫走了出来，季谨连忙装作一副刚来的样子从墙根底下垂着头转了出来，陆渐离个子极高，又眼高于顶，仿佛没有看见季谨一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季谨提着食盒走进了储秀宫，真宸妃阿妍已经梳洗一新，她沉默地坐在桌边，季谨进来时，她只是抬眼瞟了一眼，低低说了一句：“谢谢你了。”
季谨心里自嘲，将食盒放在桌上，心想：你要是知道我和陆渐离的关系，恐怕就不会谢我了。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在季谨16岁以前顺风顺水的人生中，陆渐离是浓墨重彩的那一笔，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季谨，叫季炎熠。
而在陆渐离眼里，他的初恋季炎熠死在了十六岁那年的车祸，爆炸以后尸骨无存。不是季谨自我感觉良好，而是他确信陆渐离对那个“死”在16岁青春年华时的少年季炎熠有着极深的愧疚，那种愧疚和少年人懵懂的感情交杂在一起，或许会成为一个人心头的意难平。但陆渐离是个人渣，季谨这辈子都不想和他再有瓜葛。
季谨斟酌了一下，对宸妃说道：“我刚来，正好看见国师气冲冲地走出去了，他就是那个让你不惜抛夫弃子的情人？”
宸妃嘲讽一笑道：“我是不是很可笑？”
“怎会。”季谨平静地说，“国师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你动心很正常。我刚才不小心听了几句，放心，我会保守秘密。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想带你走，去哪儿呢？”季谨内心虽觉得对不起宸妃，但该套的话还是得套，从方才两人的争吵来判断，宸妃或许从陆渐离嘴里对联盟获得些许了解，他得确定宸妃究竟对联盟了解多少。
宸妃垂眸看着桌面，想了一会儿，才道：“非是我不愿对你说，实是怕你知道太多，惹恼了他。”
季谨对她笑道：“我这身子差得很，每多活一日都是偷来的，我不怕。你就告诉我吧，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天下这么大，我还来不及多看几眼，有限的生命里就算能听一听无限的故事也算是种安慰了。”
“你……”宸妃无奈地看着季谨，叹了口气说道：“国师说，他来自天上的一颗星。呵，是不是很荒谬？但我竟然相信了。”
季谨沉默地看着宸妃，半晌才说道：“那他说要带你走，是要带你去星星上吗？”
宸妃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来：“应该吧？”
季谨：……“对了，我给你拿了些新做的点心，你最近要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说，放心，有我看顾没人会难为你的。不是，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和陛下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宸妃忍不住地笑了下，说道：“你怕什么？满宫都传遍了，金三小姐，东柳少夫人，天天夜宿乾坤殿。”一边说，宸妃一边拿袖子掩着唇大笑。
季谨满头黑线，有些事情看起来是那样的可实际上并不是，但他无法对任何一个278的土著解释，无语了好一会儿，季谨才佯装生气地“哼，我不和你说了。”然后提起他的裙摆，一溜烟小跑走了。
季谨闷头走回乾坤殿，商友容还在那儿，一见季谨进来，商友容问道：“你要不一会儿和我一起回去？你再不回去秦小蛮要提刀砍人了。”
季谨：？“看不出来，她竟然对我这么看重。”
“你再不回来她脸都要丢光了。”商友容瞟了眼苏魄，换了种商量的语气道，“东柳将军要回来了，据我所知他没有受过青麟髓的影响，他是个倔驴脾气，到时候闹开了就不好看了。我们毕竟是来做文明任务的，能不能文明一点……”
苏魄扬眉，似乎是对于商友容的话很不满，但商友容话不糙理也不糙，令人无法反驳，苏魄刚开口想答应，季谨抢了先。
“行，我这就跟你回去。”季谨走到了商友容身后站定。
苏魄当即啧了一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随便推了个理由出来：“季谨你还是别走了，千机和小安没有经验，你留下来帮忙操办婚事。”
季谨：我有经验？
商友容见苏魄态度强硬，只好耸耸肩：“您说了算。”
商友容离开乾坤殿之后，殿内又只剩下了苏魄和季谨两个人，季谨忽觉憋闷，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热水。乾坤殿内一向来都有专人给皇帝陛下续热水，水温刚好可以入口，在寒冷的冬天一口下去足以暖胃。
但季谨却没觉得多暖，金三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他甚至觉得该抓紧时间给自己准备后事了。
季谨自顾自想着事，苏魄走到他身边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伸手敲了敲桌子问道：“想什么呢。”
“想你呢。”季谨眼神斜瞟过去，见苏魄被他噎得呆了一下，很是快哉，嘴角一勾道，“想你是何方神圣。”
两人现在只要一独处，话题总是在往一个诡异的方向走，一发不可收拾，既角力相争，又暧昧不清。季谨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如果说把苏魄当成一个上司，他不可能和同为上司的商友容这样掰扯不清。如果是朋友，他也从来不会和宋瑶如此暧昧。就算定义成喜欢的人，他少年时期和陆渐离之间也不会如此针锋相对。
所以苏魄对他来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用小鹿乱撞，猫爪挠心都不能恰当的形容。苏魄总是那样不清不楚地和他勾搭在一起，让他不管用什么理由都拒绝不了，可每每当他想要靠拢时却又会被推开。
与其自问，苏魄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人，还不如去问苏魄的心中他又是个什么。但季谨旁敲侧击那么多次，却从没得到过真实的答案。
季谨又喝了口水，咽下心中莫名的酸涩，不再深想这些没营养的事，“算了……”季谨说，“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把278的事做个了结，可以回去过有空调的日子。这段时间可冻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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