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掌柜亲自迎着他们去了三楼包间,沈溪侧身示意傅姮先行进去,他将随身侍卫留在门外。
进门后,傅姮坐下后便未开口。
沈溪倒也不在意,倒了两杯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傅姮,坦然开口:“傅姑娘,尝尝?”
“多谢殿下。”傅姮抬手接过,抿了一口,仍是不说话。
她内心十分焦躁,想着离开,真的怕了再牵扯进主线剧情。
见傅姮有些拘谨,沈溪轻笑一声,“傅姑娘,可是沈某吓到你了?怎生都不讲话。”
“三皇子,臣女不善言语,恐冲撞了殿下。”傅姮斟酌了下,想出了一句很合理的话。
“唤我元亭吧,不必如此拘束。”沈溪一动不动地直视傅姮,面色温和,“我以为和傅姑娘可以成为朋友呢,毕竟傅姑娘于在下有救命之恩。”
“臣女不敢,能救下殿下是臣女的荣幸,万不敢借此攀附殿下。”傅姮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表字一向都是亲近之人唤之,傅姮内心不知他为何与自己刻意拉进距离。
沈溪笑意微滞,“是我唐突了。”他看向一边候着的小二,再次开口:“傅姑娘,看看点些什么吃食?”
傅姮知道这个不能推辞,不然便是不识抬举了,爽快应下,“好。”
小二殷切地报上菜名,傅姮根据喜欢的点了几道,便停下,抬头看向沈溪,示意他点。
这也是进屋后她第一次正视沈溪,这人长得确实好看,嫣红的泪痣丝毫不显女气,反而更添了一分温润如玉的风姿。
“再加一道和果子和杏仁酥便好。”
傅姮暗想,这人倒是与自己口味相同,也爱吃甜食。
小二应下后,便要退出去,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声。
“让我进去,你知道我是谁吗—”是莫芊芊!
“没有三皇子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沈溪的侍卫不吃她那一套,硬邦邦地回应道。
沈溪皱起眉,脸上划过一丝阴郁,他上前打开了门,平静地看着门外的莫芊芊,“莫小姐。”
“沈哥哥—他们”莫芊芊看见沈溪,眼睛一亮。
沈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疏离,“莫小姐,本殿似是已在隆衣坊说明,要与傅姑娘用膳,何故跟随本殿至此。”
“我”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如此不带情面的说教一番,也无颜待下去,她捂脸跑下了楼。
与匆匆追随她而来的丫鬟撞在了一起,嘴里恨恨道:“该死的傅姮。”
沈溪不再言语,冷眼扫了她一眼,正待回屋,却被一黑衣人拦下。
那人冲沈溪行了一礼,“三皇子殿下,王爷寻您有要事相商,可否借一步—”
沈溪点头,看向屋内的傅姮,“傅姑娘在此等侯沈某片刻,某去去就回。”
黑衣人又道:“王爷吩咐,三皇子可携友一同前往用膳。”
沈溪一愣,摄政王何时如此通情达理?
傅姮:?勿cue,很忙。
见两人都不说话,黑衣人再次提醒,“请二位随属下前往,王爷尚在等候三皇子。”
“那便如此。”最终沈溪还是应下,他不想在小事上开罪叶怀瑾。
两人便随黑衣人前往了五楼唯一的包厢。
门扉打开的一瞬间,傅姮见到了一个戴着鬼面,身穿紫金华袍的男子,正透过面具直视他们。
摄摄政王!?傅姮内心放起了鞭炮,震得脑仁疼。
沈溪怕傅姮不识,轻扯她僵硬的手,低声道,“傅姑娘,此乃摄政王叶怀瑾。”
“见见过摄政王。”被扯回神的傅姮赶紧行礼,一时忘了推开沈溪的手。
屋里那人未做声,傅姮偷偷看去,却见他盯着二人相触的手,黑眸里蕴着危险,空气中漫着低气压。
她退开一步,迈着生硬的脚步跟着沈溪进屋。
沈溪并未察觉异常,带着傅姮进去后,便开口:“不知摄政王邀元亭来此,可有何事?”
叶怀瑾收回视线,屈尊纡贵地抬眼看向沈溪,嘴中蹦出两个字,“吃饭。”
嗯?在旁边装透明的傅姮投去了不懈的目光。
不料正与将视线移向她的叶怀瑾撞上—
“这位是何人?”他看着傅姮,话却是对着沈溪说的。
“这位姑娘乃是定远侯府的千金,傅姮。”沈溪也不迟疑,应道。
“哦傅元伯的女儿啊。”他点了下矜贵的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傅姮,气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傅姮:我就静静看着你装,明明昨晚才见过。
门外传来小二的敲门声,“王爷,膳食已备好,可要传菜?”
一旁的侍卫开门将他放了进来,几位小二鱼贯而入,麻利地将菜端上桌,然后有素地离去,关门。
“用膳吧。”好在叶怀瑾无意刁难他们。
三人开始进食,无人多说一句话。
这一桌子菜即使大部分都是傅姮喜欢吃的,她也吃得味同嚼蜡。
任谁和将来害死自己的人坐在一起吃饭都吃不下,更何况还有男主在场。
她再次意识到,以后出门需要看个黄历。
叶怀瑾全程没和傅姮说过一句话,饭毕后,便让他们走了。
傅姮与沈溪先后下了楼,沈溪提出要送她回府,傅姮果断拒绝了。
刚才她就让菀菀去叫了马车,此刻便在和韵楼外候着。
待傅姮上了马车离去后,沈溪伫立在原地看着她离去,敛下眸子里的深思。
一边的侍卫上前:“殿下?”
“回府,叫秦卓召集幕僚。”
三炷香后,傅姮便回到了府中,爹娘都还未回府。
而阿洛仍旧未回。
傅姮决定自己去乐苑看看,自昏迷后还未去看过自己的小可爱们。
乐苑是傅姮饲养奇珍异兽的园林,那里蓄养着她从各地救助回来的异兽。
来到大周的第五年,傅姮发现了府内仆人带回来的一只黄腹角雉,在现代她只从图鉴上才见过这种灭绝的鸟类,仆从告诉她这是侯爷特地带回来给小姐补身子的,她瞬间急了。
略微了解一番,这才知大周人喜食野味的习惯,越是富贵的人家桌上的野味越是珍重。
年幼的她面上挂着小珍珠,埂咽着向爹娘说,绝对不吃野味,宠女儿的侯爷大手一挥,下令之后侯府都不再食野味。
而这只黄腹角雉就成了乐苑的第一位客人。
未行至乐苑,傅姮远远地便看到了给豚鹿更换草料的仆从扛着一筐草走过去,她叫住那人:“云石,近日乐苑情况如何?”
仆从云石见自家小姐来了,放下筐子,抹了把汗,露齿憨笑:“嘿嘿,回小姐的话,都养的可精神了!”
“带我去看看新来的鹤。”
“好嘞,小姐随奴才走着。”云石复扛起草筐,向前引路。
在云石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属于鹤的棚舍,云石指着舍内的一只长腿鹤“小姐,你看,这只鹤在这呢。”
傅姮定睛一看,果然是赤颈鹤,它的全身羽毛大致呈浅灰色,颈部裸露红色的皮肤,而这块红色就是它的标记。
多美的鸟,在大周却只能沦为权贵桌上的珍馐,何其哀哉。
她知道自己救不完,但是只要有机会,她便会救下。
“阿洛公子。”云石突然喊到。
傅姮回首,果然见到了踏着夕阳走向她的青年,她微微一笑,“阿洛,你回来了。”
“小姐,阿洛回来迟了。”阿洛走至她身边,解释道,“昨日的事有些棘手,未曾赶得及回侯府。”
“无事,平安归来便好。”身侧的青年身量颇高,傅姮需抬头才能看向他。
天边孤霞的琼琼霞光挥洒下来,正落在青年的脸庞,恰似去年两人初见时,安静美好。
永元三十五年的夏季,傅姮如往年一般前往江南郡的外祖家避暑。
江南郡共有五个州府,外祖家便在最大的慈州,毗邻滁州,是大周最为重要的通商口岸。穆家便是慈州最大的漕运商。
外祖家人口简单,穆老爷只剩了长子穆斐和女儿穆筠两人,长子穆斐与妻室成亲多年,育有二子一女,早早接手了父亲的生意,成了穆家新一代的当家人,穆老爷晚年可算是清闲些许。
自穆筠嫁至京城后,穆老爷便日常思念女儿,好在后来傅姮出生了,她每年都会去慈州住上几月,有时也会带着娘亲一块去,也算是全了一份孝心。
穆老爷几乎将外孙女当成了眼珠子来疼,他在慈州城外的落霞山上替她专门建了避暑山庄。
这年的夏天特别热,傅姮一到慈州马上去了避暑山庄待着,吃着牛乳冰酪,吹着落霞山后山的凉风,丝毫不想动弹。
在两个丫鬟的劝说下,傅姮才挪动了步伐,在某天的黄昏时刻出了门。
路过通源当铺的时候,傅姮见到了阿洛。
那时的阿洛脸色很是苍白,夕阳落在他的脸上,衬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他抱着剑立在当铺门口,想用剑换银子买药,却遭到了驱赶。
傅姮当下起了恻隐之心,她问他,可否将剑卖给她,她愿意收。
阿洛将那双漆黑的美眸看向她时,正欲说什么,却因受伤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从刚才到这会他不过是强撑着。
傅姮将他带回了避暑山庄,请了大夫替他看病。
大夫说他的内伤极重,头也受到了重创,这段时日必须要好好调养。
傅姮猜测他定是遭了仇家报复,才落得这一身伤。
她穿书以来救过很多即将被送上餐桌的飞禽走兽,却是第一次救一个人。
阿洛清醒后,傅姮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都无法作答。
无奈之下,她只得替他取名阿洛,洛字取自“洛神”。
过了两月阿洛的伤才好全,恢复了气色的阿洛容颜惊人,只是沉默寡言,许是性格使然。
见着他,傅姮有时都会脸红。
而这段时日的叨扰让阿洛心下过意不去,决意离开。
傅姮以他的功夫极好为由,跟他说留下来做她的护卫,来抵消这段时日的花费,如若哪一日他想起了过往,随时可走。
其实傅姮是怕他落单再次遭遇仇家的追杀,没有穆家护着,便无人可救他,因此挽留了他。
虽说是护卫,但傅姮从未拿他当下人,身边的丫鬟仆从也都敬他一声“阿洛公子”。
只是每次上街,由于他的容貌太盛,总有姑娘为他驻足,往往此刻阿洛的脸色极其不好,因顾忌着傅姮并未发作。
未免发生“掷果盈车、看杀卫玠”等情况出现,傅姮就替他打了半副银质面具。
本来九月傅姮便要返回京城,却收到傅侯爷的传信,京城中不太平,让她等等再回去,还将娘亲也送了来。
这一等便等了大半年,两人相处的越来越融洽,阿洛待她极好,话也多了起来。
但也仅次于她。
“在想什么?”青年低下头,轻声询问。
高大的身影投在傅姮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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