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启明中学7

“许琛，你冷静点。”听见林若素平静的声音，许琛这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才缓过神来。

        她长舒了一口气，对林若素说了声抱歉，她确实情绪有些激动，但必须要去看看教学楼里，到底是不是有鬼魂存在。

        “那我就和你一起去吧。”林若素说。她身上带着护身符，出了什么事倒不至于束手无策。倒不是她有多关心许琛，只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线索罢了。

        夜已经深了，校园里一片静寂，本该是休息的时间，两人却匆匆向教学楼走去。仿佛害怕错过了打卡上班的时间一样。

        等到林若素和许琛走进教学楼，那渗人的哭声反而停了。只剩下黑洞洞空荡荡的走廊，月亮将林若素和许琛的影子拉得很长，看不见任何其他的影子了。

        “易阳？易阳！”许琛不甘心地叫着这个名字。只有感应灯因为她的声音亮起，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虽然林若素能猜到易阳和许琛大概的关系，想开口确认，但看见许琛脸上滚落的泪滴，林若素觉得不是个直接问这种问题的好时机，她犹豫片刻，最后只是沉默着掏出纸巾递给许琛，就像许琛平日里关照她一样。

        安慰人的事情林若素可从没做过，她也不知该如何，只能默默站在低头擦眼泪的许琛身边。

        许琛花了一点时间冷静下来，再抬头时，她擦干了眼泪，没有再露出什么脆弱的表情。反而对着林若素笑了笑：“真抱歉，让你和我一起犯傻了。”

        “我并不好奇你曾经的经历，也无意打探你来这里的目的。”林若素说，声音平淡，但对许琛来说却是不错的安慰，“但如果你想倾诉的话，我倒是可以当个树洞。”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许琛也大概清楚林若素她是什么性格，虽然她从来不爱笑，看着不近人情，但其实人还不错。就算把自己的秘密全部告诉她，她也肯定不会说出半个字，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根本不在乎。

        “其实易阳是我关照的孩子之一。”许琛开了口，秋天的晚风卷起她的头发，她看向幽深的夜空，向着林若素娓娓道来。

        和其他受许琛夫妻俩资助的孩子一样，易阳命运多舛，家里条件很差，但学习上一直都很努力。

        易阳中考的成绩还不错，来到了这所学校。虽然这里只是个乡镇地区的中学，但是升学率是数一数二的好。易阳成绩不错，刚入学就进入了重点班。原本许琛还在为易阳高兴，但是没想到，易阳高一下学期开学没多久，就和她断了联系。明明易阳之前每周都是要给她打电话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琛逐渐心急起来，她托人打听易阳的近况，既担心这孩子受欺负，过得不够好。又担心这孩子自尊心强，不肯接受她的恩惠。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等了许久，却只等到了易阳已经跳楼自杀的消息。

        她到处追问，想要知道易阳到底出什么事，然而听说学校怕影响到声誉，给上下领导都打点好了，即使是自杀这样的大事，也没泛起什么浪花。

        “我始终不相信。”许琛说着，别过身去，捂住了自己的脸，没在林若素面前再次落泪。“易阳，明明是……那么阳光向上的孩子。还跟我说高考要考师范类，以后也要当老师，怎么会突然……”

        她说这番话时停顿了多次，几乎压不住声音中的哭腔了。

        许琛的讲述和林若素猜测的大概差不多。

        易阳自杀的事件疑云重重，然而学校没有作为，草草处理了事。但校长又是个迷信的人，又害怕易阳的鬼魂回来作祟，就抹去了这学生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而这些举动都或多或少引起了易阳一些同学的不满，所以这些学生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计划。

        林若素想起刚才去男寝时看到的那个空床，问许琛说：“我刚才好像看见易阳的寝室了，他是住在302吗？”

        听她这样说，刚擦干眼泪的许琛露出了几分困惑的表情。她用疑惑的语气回答：“怎么会呢？林老师你是不是看错了，就算看到她的寝室，也该是在女寝啊。”

        易阳是个女孩？

        林若素一怔，心中刚刚成型了猜想就像垒起的多米诺骨牌，瞬间又被推倒了。

        她掩饰过去，安慰了许琛两句。真相永远不会完全被掩盖，她会为易阳伸冤的。

        既然不是为自己同一寝室的室友报仇，那302的那些孩子为什么要扮鬼吓人呢？是单纯觉得有趣想要制造喧闹，还是说他们另有其他目的呢？

        不管怎样，今晚的风波算是要告一段落了。林若素送许琛走到校园门口，目送着她上了车。

        她并没有直接折返回到教师公寓，因为游戏界面右上角出现了新的感叹号，估计是系统有了新的提示，她决定先看看再说。

        “系统？”

        在呼唤系统的那一瞬间，林若素耳边传来了久违的电子音。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系统响起来，仿佛时时刻刻都等在她身边。

        【玩家已得到部分关键线索，副本：启明中学……里世界已开启。是否进入？】

        林若素自己之前看过游戏的相关规定，早在刚进入到启明中学的时候就知道，副本分为表里世界两部分。表世界代表的是游戏中的现实世界，而里世界则是虚拟的精神世界。一个副本的表世界和里世界是相辅相成的，里世界是表世界那些人精神世界的反应。

        简单来说，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一体两面。只是将现实和精神相割裂开罢了。

        说起来倒是讽刺，一切全都是虚构出来的游戏世界还搞什么虚拟与真实。

        但既然是精神世界上的反应，里世界就难免会充满危险，启明中学有闹鬼的传说，相对应的里世界就会出现鬼的影子，要是所有人都相信鬼非常厉害，里世界的鬼估计也会被塑造成强大到无法打败的对象。

        今晚她得到的信息量很大，林若素一时还找不到正确答案，现在线索还是不够，有太多的不解之处，她很想看一看，里世界会是怎么样的。

        然而还没等她的手指触碰到面前的淡蓝□□面，系统就像是预料到了什么，直接说出了一句【请注意……里世界较为危险，探索s请注意自身安全】

        林若素可不管系统的建议。简单副本的死亡率低于百分之十，还吓不到她。

        她伸出手，对着那个“是”直直的按了下去。

        按下去的那一刻林若素只觉眼前一暗，仿佛所有的亮光都在这一刻被熄灭了。即使刚才就身处于漆黑的夜里，也不曾有这样的黑暗。

        她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黑暗，她抬头，看向原本应是漫天繁星的地方。然而却同样看不见任何光亮。

        这就是里世界吗？怎么感觉像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林若素试探着伸出手，却发现看不见自己的五指，试着抬脚也无法移动。她正纳闷，系统的电流音再次响了起来。

        【抱歉，里世界加载中……玩家请稍等。】

        林若素：……

        没让林若素再等多久，里世界的地图逐渐加载完成，五层高的教学楼在林若素面前拔地而起，栽种到两旁的树木从泥土中钻出来。站在玩家的角度这样看，倒是觉得有些玄妙。

        里世界像是没有了颜色一样，不管天还是地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亮光也不是很暗，但无端让人喘不过气来，林若素意识到自己换了位置，正面对着教学楼，站在操场前方。学校大门在她身后，紧紧封闭着，没有出口。

        就像她刚刚踏入到启明中学那刻一样。

        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站着，林若素回过头来，于是看见了这暗无天日的里世界中，唯一的亮光。

        系统站在林若素身后。在里世界中，人工智能有了自己的形态。系统001化身为纤细窈窕的女性，发量非同常人的双马尾垂在身后，拖曳到地面上，几乎与她身高平齐。她的皮肤连同身上的衣服都在散发着奶白色的荧光，照亮了一小块地面。然而也是因为那光，让林若素看不清她的模样。

        那光芒并不刺眼，人工制造出来的容貌无一丝表情。然而身处于如此阴霾的天地之下，反倒衬得她有种神性。让人想要跪拜在她脚下，祈求慈爱和怜悯。

        系统左手提灯，右手空荡无物。她开口，这回没有任何杂音的干扰影响。

        她向林若素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摊开，保持那个姿势凝固在空中，仿佛是为了托起一盏灯而被制造出来的蜡像，她说：“想要回到现实的话，就来拉住我的手。”

        “里世界中玩家可以任意探索，无时间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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