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好歹也是我请客。”松田阵平一手撑着下巴，半月眼看着对面的人，“不好好评价一下我特意挑的这家居酒屋吗？”
“环境不错。”越泷答道。
“这么敷衍吗？”松田阵平不爽道，“好歹也多说一点啊。”
“环境是由很多因素组成的。”越泷抬头，眼神淡然，“氛围、服务员的笑容、灯光、装潢等等，一旦某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会给人不舒服或者毫无印象的感觉。”
“所以环境不错，是综合了诸多因素考虑而得出的评价。”越泷淡然地好像他的确是这样想的，绝对不是不愿意动脑想词敷衍了事。
松田阵平：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好吧，算你过关了。”松田阵平用签子戳了一颗章鱼小丸子，“不过我会选择这里，大概也和你说的概念很相似——以前他还在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会来这里聚一聚。”
“不过从那以后，我也没有再来过了，现在一看，这里的环境确实变了很多——但给我的感觉，还是一样的。”
越泷只是淡淡地低头吃东西。
家里的余粮快没有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松田阵平说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应——这个时候，难道不都会追问一下原因吗？！
“喂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松田阵平用签子敲了一下酒杯，表达不满，“好不容易这么多愁善感一次。”
“你想我给你什么回应呢？”越泷抬头，“你口中的那位朋友，已经不在了对吧？”
如果他嘴角没有那一点酱汁的话，倒还是挺淡然的一幅模样。
“有时候还真讨厌你这过于敏锐的观察力。”松田阵平低下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既然这样，那你能推理出我为什么会转到刑事一课吗？”
松田阵平又拿出了手机，开始敲讯息。
“我是警察，不是喜欢窥探人隐私的私家侦探。”越泷挑眉，“一般而言需要我推理的都不是好事。”
“你还真是没有幽默细胞诶。”松田阵平向萩原研二狠狠地吐槽了一番今天的遭遇，“好吧，那我就直接问了。”
越泷点头，示意他说。
于是松田阵平便从一开始的爆炸事件说起，到他的好友殉职，再到现在他转来刑事一课。
因为他听说每一年的一天，总局都会受到有倒计时性质的传真，上一年是1，那么今年就应该是
“这件事，我没有听人提起过。”越泷算了一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这里休假的，果然错过了上一年传真机发来的传真。“我在这里工作也还没到一年罢了。”
对，他连一年都还没到，假期就要结束了！
死神编制部可真是个该死的压榨机，压榨每一个员工的剩余价值。
当越泷问起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时，松田阵平摇了摇头。
如果有其他可以追查的途径的话，他也不至于和上级软磨硬泡地磨这么久时间转到刑事部搜查一课来。
“传真机接受到的模拟信号、图像信号、传真机所使用的的类型都是可供追查的线索算了，我不应该对他们有任何期待。”越泷垂眸，“想来那些收到的纸张都不知道被放到哪里去了。”
不怪市民为什么对警察不信任，遇到事的第一反应都是去找私家侦探而不是报警——实在是警方自己作的。
“这么说，连你也没有办法吗？”松田阵平有些失望。
“不过，下一次的传真就在7天后。”他又振作起来，“这下，一定要抓住那个可恶的变态！”
“如果他还会如此挑衅警方的话。”
“我们总算达成共识了？可真不容易。”居酒屋店门口，松田阵平挥手和越泷道别，临转身前，伸出手指指向嘴角，示意越泷注意。
怪不得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一直忍着笑越泷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掉嘴角的酱汁。“幼稚。”
然而那只黑猫已经踩着欢快的猫步离开了，仿佛得胜一般翘起尾巴，怡然自得地摇晃。
越泷缓缓放下和他道别的手，脸上的温和也收了回来。
现在是凌晨12：06分。
没有镜片遮挡的金色眼眸满是无机质的冷光，如一台精密计算的冰冷机器，扫过目之所及，只有在触及到程序中所设置的触发程式才会有所反应。
就比如那个鲜红的“6”。
炸弹犯和每年定时发送的传真吗看来，他应当就是死于这一次袭击了。
越泷将眼镜重新戴上，迈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算算时间这应该是归由他回收的最后一单任务，就当是给自己的休假生涯画下无差错的句号吧。
他可不想再申请假期时被找各种理由挑刺驳回。
————————
“昨天抓住的凶手的笔录。”一叠简单装订的纸被放在松田阵平的桌上。
“你还记得啊？”虽然当时只是想提出来为难他加上测试一下他的能力，但自己的疑问被人记住并及时给出答复，松田阵平还是有些高兴的，“其实我并没有——”对这个很感兴趣——
“你还是看看比较好——”越泷打了一个哈欠，“熟悉一下刑事一课的工作内容。”
“昨天是第一次，下次再一幅新手的样子，就别跟过来拖后腿了。”
松田阵平眉毛一抽，亏他居然对越泷感到一丝丝感动，果然这家伙只是想尽一切办法避免麻烦！
而自己在他眼中就是麻烦！最最关键的是，他没办法反驳！他昨天的表现确实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警视厅和他印象里已经大不一样了啊……严明的纪律、有秩的程序，这样的警视厅到真有那么几分人民保卫者的形象，而不是外部媒体宣扬的无能模样。
这一切，似乎都是随着越泷到来而改变的——
他想，如果降谷零看到这种变化，一定会很高兴的……嗯？话说回来，零和小景似乎也很久没见了，本来还以为转到搜查一课可能能和他们见个面来着。
这样的话，那个传言应该是真的了吧？因为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而隐姓埋名之类的。
剩下的人，就只有……
“哟！阵平啊！”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响起，与此同时，一股大力搭上了他的肩膀，“昨天就听到了你过来了的消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啊！”
“班长？”松田阵平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文件，“好久不见了！”
伊达航赶紧伸出手接住了飞出来的几张笔录，“小心一点，要是弄乱了的话，你可会被那小子训很久的——”
“越泷？”松田阵平挑眉，“他连班长你都训过吗？”
说起来，越泷被调过来才堪堪一年，这样训斥前辈也太失礼了。
“你可别小看那小子哦，要不是有他在，我可能还抽不出时间来看你。”伊达航并不在意什么前辈后辈的，他也知道阵平只是在给自己报不平罢了，“他连目暮警部都敢训，但我们都知道他所指出的错漏确实都是我们导致的，而且，上头按照他给出的建议对警视厅的规矩做了一些调整后，我们的工作也确实更顺利了，大家心里头都是很欣赏他的。”
“哦对了，先不说这些。”伊达航口中叼着的牙签换了一个方向，“阵平，你突然调过来，是为了什么？”
松田阵平心中一窒，与老班长重逢的喜悦被翻涌上来的痛意冲淡了些许，“伊达班长，你应该是知道的。”
“不会是因为——研二那小子吧？”见松田阵平异常地沉默，伊达航也严肃了脸色，“阵平，这可不是儿戏。”
“伊达班长，我知道，我也做好觉悟了。”松田阵平执意，“那个炸弹犯，就这样葬送了研二的一生，我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我答应了研二，一定要亲手抓住他。”
“你说这些，难道我就不想亲手抓住他为研二报仇吗？”伊达航急道，“阵平，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要相信我们。”
“班长，你别说了。”松田阵平脸上满是执拗，“我也是刑警，没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让那种变态逍遥法外，才是对市民最大的危险。”
伊达航还想再劝，却被一人打断了。
珊瑚头的贵公子刑警拍了拍老大哥的肩膀，示意他回头看。
“越泷警部刚刚叫了你好几声。”白鸟警官低声说道，“私事的话有时间再聊吧。”
越泷的脸色如常，只是眼神淡淡地看着伊达航的方向。
“伊达，刚刚接到报警电话，米花大厦附近有人持刀伤人，已经挟持了一名人质。”这个硬汉相的男警官是警视厅里难得靠谱的同事，越泷也愿意给予多一点耐心，“现在出发。”
“等等，我也一起去！”松田阵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班长，眼神坚定地看着越泷，“抢劫的话，用不着什么推理和程序吧？”
只是抢劫，对于阵平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于是伊达航看向越泷，心里也是希望阵平能跟去发挥作用的。
到底是以往在警校的同期加上好友，伊达航希望能让松田阵平在搜查一课里留下出众的印象。
“跟上吧。”越泷给他丢了一只对讲机，“别耽误时间了。”
一行人冲下楼，分成几组搭上警车鸣着笛一路疾驰。
越泷招呼伊达航和阵平一起到了佐藤美和子的车上，顺脚把一脸向往的白鸟警官踢到另一辆警车旁边。
松田阵平看了一样车内的座位分配，可爱又英气的女警官居然坐在驾驶座的位置——想到自己总归是和研二学过开车的，于是他刚想说要不让他来——
“把安全带都系上，坐稳了！”佐藤美和子一脚油门踩到了底，马自达rx-7如红色的流星窜了出去。
如果不是同在后座的伊达航先帮松田阵平系上了安全带，他就会被惯性直接薅到前挡风玻璃上。
“别小看我们的女警哦。”伊达航竖起了一个大拇哥，“这位佐藤警官的技术虽然比不上零，但还是我们局里数一数二的！”
零？越泷微微侧头，脑海里筛了一遍警视厅同事的名字……如果“零”是本名的话，他可以确定是查无此人的。
加上伊达航和松田阵平是同期、又都和“零”很熟悉的样子，“零”大概率也是警察，不被知道姓名的警察……？公安么。
不过这和越泷没有什么关系，金色眼眸中灵动的光熄灭，重新归于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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