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一名打扮朴素的女生煞白了脸,她细嫩的脖颈上横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
先行赶到的警员碍于人质安全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先驱散附近民众。
“现在情况怎么样?”越泷问道。
佐藤美和子、伊达航都找好了位置,松田阵平也摆出了专业的态度,脸上一向吊儿郎当的笑容也没有了。
“报告,我们已经全员就位了,但歹徒躲在人质的身后,一旦有人靠近就会威胁人质生命。”
如果只是当街抢劫的话,完全没必要挟人与警方对峙越泷再对着对讲机问道,“他有提出什么要求吗?”
“报告,没有,从我们到场后除了警告我们不要靠近,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更奇怪了。
“他躲在哪儿?”
“根据目击者所说,人质是在大厦门口挟持的,然后歹徒退进了大厦内部。”
松田阵平松了松拳头,扭了扭脖子,“越泷,你想好了没?是派人谈判,还是直接强攻?”
谁料越泷回头,看了一眼他,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了?”松田阵平一愣。
“我有,”越泷的眼镜镜片反了一下光,“另一个更稳妥的办法。”
————————
被挟持的女生拥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天堂晴华,可她此时却希望她的名字不要成为她命运的谶言。
只是在空闲时间出来打工为自己攒大学学费为什么会遇见这种事情?!
冰冷的匕首刀刃紧紧贴着她的皮肤,传来一阵阵刺痛。
挟持她的男人力气很大,天堂晴华反抗不能,只能尽量往后缩以让脖子远离闪着寒光的匕首。
“该死,那家伙怎么还没好”身后的男人似乎在喃喃自语。
“你、你是想要钱吗?”天堂晴华强逼着自己提起嗓音,但出声的却还是如同蚊子一般细小,“我、我可以都给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男人啐了一口,狞笑道,“这不需要你说,等会儿我们也会拿走的——你现在就好好的当我的人质就好了!”
米花大厦一楼的市民已经被疏散了干净,不是一开始乘乱跑了出去,就是跟着保安去到了二楼。而一楼二楼之间的自动扶梯也停下了。
歹徒环顾了一下四周,嘴角露出得逞的笑。
他用手臂箍紧了天堂晴华的脖子,将人几乎是拖着向一楼另一边的门走去。
那道门出去正对着人流量少的停车场,再加上警方的封锁,可以确定那处是没有人在的。
如果警方在门口设伏的话他就用手上的这个女人威胁,等他上了同伙的车,就把这女人身上的钱财抢走,然后杀死抛尸就是。
哼哼哼,什么警察,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等他们跑到乡下去避一避风头,就能用那些抢来的金银珠宝换取数不尽的财富。
天堂晴华似乎感受到了歹徒的杀意,宛如一只被天敌擒住的小动物,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可却挣扎无门。
拜托有谁能来救救她无论是谁都好——
可人间的苦难是达不到天上的,天堂晴华被拖到了停车场的入口。
随着一阵引擎的低吼和回音,天堂晴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歹徒脸上的狞笑越发猖狂,直到那辆驶上来的汽车停稳,驾驶座的车门缓缓打开。
那是一辆红色的马自达,并不是他预想中的同伙的车子。
“中束达夫,因抢劫罪入狱12年,三个月前刑满释放。”越泷下车,右手稳当当地举着警用m60樱花转轮手/枪,“这一次,进去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出来了。”
天堂晴华猛地睁开眼,迸发出绝处逢生的亮光。
是警察吗——是越泷警官?!太好了,太好了。
“该死的条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歹徒挥着匕首,将天堂晴华又箍紧了些。
脖子被紧紧勒住,天堂晴华的呼吸有些困难了起来,不住挣扎,指甲划破了歹徒的皮肤,渗出点点血迹。
但歹徒已经没有心思管手臂的疼痛了,他瞪大了眼,试图以此虚张声势,“我才不管,你给我让开!不然,我就割断这个女人的脖子!”
越泷微眯了眼睛,突然放下了手/枪。
“好啊。”
歹徒一愣,显然不理解为什么越泷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他直觉没那么简单,但心中的焦虑和恐惧催促着他迅速离开此地,于是他一手夹着天堂晴华,一边面对着越泷,倒步走到车门——就在他下意识将匕首放下要弯腰进车的一刹那——
一直弯腰缩身躲在副驾驶的佐藤美和子暴起,一掌劈落了匕首之后,将歹徒按在了座位上动弹不得。
天堂晴华终于脱离了桎梏,然而她神经一松,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神情恍惚。
越泷用对讲机叫来了附近埋伏的警员,很快就有人接替了一个人压制歹徒的佐藤警官。
作为唯一的女警察,佐藤美和子刚被换下来,就自觉地走到饱受惊吓的人质小姐身边,低声安慰并询问。
越泷只是淡淡地再用对讲机通知另一边的伊达航将歹徒的同伙押送过来。
“路口人太多了么那你和松田阵平换那条靠近公园人少的小路。”越泷有些烦躁,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像围绕腐肉的蝇虫。“我也会过去接应你们。”
放下对讲机,越泷招呼了一名警员开上警车往米花大厦不远处的一家金银珠宝店去。
米花大厦一楼的店铺根本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商品,抢劫米花大厦一楼从一开始就很奇怪,更何况从挟持人质之后歹徒什么要求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拖着警方而已。这歹徒所谓的计划其实简单的要死——一人在米花大厦挟持人质吸引大批警力,另一人就能抢劫大厦外面摆满昂贵珠宝的珠宝店。
那家珠宝店不在大厦四周,不会受到警方的注意,又离大厦不远,能目视到大厦旁警察的动向。
然后这人再从米花大厦外的停车场入口进到停车场,开出那辆他们提前停在里面的车到出口接上同伙和人质逃跑。
一路上还能以人质的性命做要挟,逼退警察的追踪,等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再杀死人质灭口。
可惜这两人都是刚刑满释放不久,对“警视厅新星”越泷警官一无所知,只以为那些吹上天的名号是警视厅为了挽回颜面而吹嘘的。
“原来如此,不愧是越泷警部啊!”
面对开车的警员的称赞,越泷并未答话。
其实他只是在来大厦的路上透过车窗看到有一个背着登山包的男人徘徊在珠宝店门口鬼鬼祟祟而已,在一众被大厦处的危险吸引了注意、或好奇或忧惧的群众中格外醒目。
无论是不是和大厦歹徒一伙的,让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去看看也没有什么损失。
警车开到小道旁停下,不能开上去了。
越泷只无意地向小道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面色一凛——
“也不知道那边是怎么解决的。”伊达航嘴里叼着一根牙签,一手钳制住抢劫珠宝店歹徒的的肩膀,“到时候可一定要问问越泷,要知道,局内平时可都会把他办案的经过当做经典案例来教学的。”
歹徒的双手被一块帕子盖住,被手铐拷在了身前。
“好好好,我知道了。”松田阵平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那副墨镜,挡住了他的半月眼,“班长,你怎么一直说他怎么怎么厉害?我们那么久没见,今晚去聚一聚吗?”
“哈哈哈,我不是想着既然你调过来了,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吗?”伊达航笑的豁达,“不过最近不行哦,我回去还有案子要查,最近好像又会来一个新进的后辈,要分配给我带呢,我可得做好榜样。”
两人聊得兴致勃勃,并没有注意到一直低着头未曾抵抗的歹徒眼中闪过暗光。
“嗯?那边的人是越泷吗?”
“来接我们的吧。”松田阵平随手搭上歹徒的肩膀,即是支撑又是桎梏,“算他还有点良心。”
现在是冬日的天气,街上行人的衣装都换上了厚实的冬装。
如果不是那歹徒略佝偻的腰部,羽绒服臃肿地堆在腹部,越泷也难以发现他藏的东西。
那东西是极冷硬的,不然也不会将厚实羽绒服撑起一股略微诡异的弧度——
那歹徒猛地抬头,似乎被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棕发高大刑警吓了一跳,脚步被小道的路砖缝隙一卡,便栽倒了下去——
这猛地一倒,连带着把抓着他肩膀的松田阵平和伊达航都带了下去。
“喂,你怎么回事——”松田阵平摔了个屁股墩,墨镜都歪了,眼前一边黑一边彩,怪滑稽晃眼的。
然而没等他能多心中自嘲几句,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凝固了血液。
那歹徒不知从哪掏出的枪,对准了快步奔来的越泷——
“小心!——”
松田阵平向前一扑,两人重重砸在地上,惯性带着两人向旁滚了两圈,耳边响起火药出膛的炸响和玻璃破碎的清脆声。
越泷早就发现了歹徒腰间衣服褶皱的异常,他本来都做好了拔/枪的准备——可松田阵平突然扑了过来,他只能收回手,顺势而为。
松田阵平的墨镜也已跌落,越泷看见了他的眼眸,也看见了那个怼满了他视线的血红数字。
他将松田阵平挡在身后,淡淡起身。
越泷金色的眼眸暴露无遗,那瞬间的无机冷漠,仿佛是灵魂深处的震慑,让举着枪的歹徒都感受到了骨髓的颤抖。
“你哪里来的枪?!”伊达航瞬间反应了过来,松田阵平向前扑的同时,他也如豹子一般暴起,按倒了持枪的歹徒。
这人抢劫珠宝店的时候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他和松田阵平逮捕他之后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万无一失了——
未上保险的手/枪别在腰前,这人也是不怕死!
“这是我要问的。”越泷淡淡抹了一下左眼角下,那里似乎是被眼镜镜片的碎片划破了一道口子,“伊达航,你是老手,到底还是犯了这种错误。”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以为光靠经验就足够了。回去以后,按照规矩处理。”
伊达航低头承认错误,幸好阵平和越泷没有受伤,不然他不能原谅自己。
“不是越泷警官。”松田阵平站起来,虽然有些怵现在的越泷,还是把手插进裤子口袋,故作镇定,“这件事我也有错,是因为我大意了才让班长——”
“你觉得你逃得掉吗?”越泷回头,没有那副特制眼镜的遮挡,那血色的红字触目惊心,“松田阵平,你也一样。”
松田阵平握紧了拳,“好,我会承担后果的——但是班长他只是因为我的缘故分了心照顾,不是——”
越泷让伊达航重新拷好了歹徒,这次要将双手反剪到背后,闻言,他不耐地抬头,“罚半个月工资而已,你以为是什么降职之类的处罚吗?”
伊达航也附和道,“对啊,阵平你不用担心,我平时也是有积蓄的。”
松田阵平:那越泷为什么一幅气的要死的表情啊!?这样显得我很蠢好不好?!
“你其实不用救我。”越泷蹲下,捡起了地上歹徒用的手/枪,“我之所以从警车上下来,就是看见了这家伙腰部的衣服不对,其实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说的这么高大上实际上只是他不能死在这个时候而已。
这是越泷的职责,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影响而导致回收目标出现命运外的纰漏——早、晚甚至于方式,都不可改变。
“你贸然上来,反而打乱了我的行动。”越泷眯起眼睛,手中的枪异常熟悉且顺手。
“拜托,我是好心好不好”松田阵平低声嘀咕,面露羞恼,“你早说我就不自作多情了”
“阵平,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伊达航出声调停,“不过下次还是先注意自己的安全,越泷警部,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
“嗯。”越泷站起身,将手中的枪装入一个证物袋,警车上留守的警察看见了这里的险境也已下车赶到了这里,和他们一起把歹徒架了起来。
松田阵平依然冷着一张俊脸,像只生气的猫,扭过头抬起下巴,不愿意看愚蠢的人类哪怕一眼。
“你的生命,还有更长的时间,不应在这里受到损伤。”越泷走在最后,拍了一下黑猫的肩膀,“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未尽的事。”
“但,还是谢谢。”越泷金色的眼眸中满是认真,冲淡了些许无机质感,“谢谢你那一瞬间的不顾一切。”
说完,几人都坐上了警车。
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表面上依然硬邦邦的,实际已经软化了。
是只意外好哄的猫猫。
“你不上车吗?”眼见越泷没有上车的意思,松田阵平还是没忍住说道。
“标准载四人。”越泷下意识扶眼镜,却扶了个空,“我可不想被交通部开罚单。”
车内四人:
连歹徒都挂着无语的表情,瞬间冲淡了紧绷的氛围。
警车远去,越泷眨了眨眼,没有特制眼镜的遮挡,松田阵平额头上血红的数字会每时每刻地提醒他,那是待执行的任务——时间久了,他会忘记那是活生生的生命,眼中只剩下冷漠的、无机的倒计时。
他们的眼镜,就是在尽量避免出现这种状况。
越泷回头看向小路内,金眸重又变得冰冷。
那把手/枪,是标准的警用规格而他记得近一年内没有那个编号的警用枪报备丢失。
这就说明警视厅内部有出卖同伴的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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