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程华弌向来公私分明，前一晚休息的时候对人家嘘寒问暖、百般体贴，哄着人跟他睡在一块，第二天大清早睡醒就开始把人弄醒算账。
宋懿涵被人吵得心烦意乱，翻过身，拱进被窝里，而那人要把他身上的被子掀开，坐在床边不走。
“赶紧起来。”刚刚程华弌在楼下喝茶处理文件，结果桌子上放着一张成绩单，看得他大早上的，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
宋懿涵扯住被子蒙住头，死活不愿意，死皮赖脸道：“放假了，我可以休息了，我就要睡懒觉。”
“你看看你这成绩，我都不知道，你晚上是怎么睡得着的？”程华弌手劲儿大，把人从被窝里面拖出来，语气十分不快道，“中期成绩都出好几天了，怎么不给我说？要不是贾庄把你那成绩单给我签字，你还要瞒我多久？”
宋懿涵翻身坐起来，褪去惺忪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啊，被发现了。
程华弌看他这个表情立马就懂了，站起身，皱眉质问：“什么时候发的？发多久了？为什么不拿回来给我看？”
这人一看是被他那点成绩刺激得不轻，仿佛不得到一个合理解释就要打人。
宋懿涵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瞌睡虫也跑光光，窘迫又难堪，一双手在被子下面紧紧捏着：“我想给你看的，但是怕你生气……就没敢……”
程华弌想到最高分仅61分就头疼，脸色都不好看：“我不管你是数学考33分，还是语文考54分，只要你跟我实话实说，我就不生气。”
“……”
“但首先你态度就不端正，整天想着出去玩，想着去找宋余昭不学无术，这怎么能行……”说来说去，话又绕到宋余昭身上了，说明程华弌多少有点芥蒂，宋余昭上次把人拐走了，养出来一堆坏习惯。
宋懿涵一听程华弌要说他爷爷，就不干：“我考多少分，我爷爷都没说什么，你更说不着……”
程华弌看他这个态度，脸色就变了：“少把宋余昭搬出来压我！”他话说得重，“下楼，看看你这成绩，看看你考的这点分，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儿出来。”
宋懿涵一听来火，干脆脖子一梗，顶嘴：“我考这么点分怎么了？你就这么看不惯？”
“我又没去作弊，光明正大考来的，我考这么点关你什么事？就知道教训我，除了这个你还会其它的吗？”
“再说了，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我能怎么办？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光知道找我麻烦，骂我，吼我。”
程华弌简直了，看这人丝毫不怕他，还有胆子跟他叫骂，气不打一处来：“贾庄。”
门口候着的贾庄应了声：“小少爷。”
程华弌看着宋懿涵，皮笑肉不笑道：“把成绩单送到医院去，给老佛爷和宋余昭一人一份。”
贾庄道：“是，小少爷。”
宋懿涵从床上跳下来，不小心扯着伤口，屁股都要疼死了，却还要揪着程华弌的衣领骂：“不准——”
要是他那点分被程老佛爷和宋余昭看到了，他都能想象到程老佛爷是如何咧开嘴大肆嘲笑他，然后还要在宋余昭面前耀武扬威。
他最讨厌程老佛爷拿他跟程华弌比较。
本来就没什么好比的，他偏要比，恨不得程华弌要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
他可不想让宋余昭不痛快。
程华弌见他疼得龇牙咧嘴，叹了口气，一把抱住，无奈道：“但凡平时用点功，也不至于考这么低。说到底，你就是没有用心。”
“不许告诉他们……”
“要是有什么不懂，你可以去问老师，问同学，学不会就逃课旷课，那怎么能行？”
“反正不许告诉他们……”
刚刚那么张牙舞爪跟他叫嚣，一提到程老佛爷跟宋余昭，变得比谁都乖。
程华弌抱着人，觉得抓到了宋懿涵的小辫子，以后多加威胁，指不定能提高学习。
这样也好。
程华弌下楼吃完早饭，然后拿着被人从床底下扫出来的成绩单分析成绩，发现偏科偏得比较均匀，没啥学得不错的，都一样差。
但他知道宋懿涵是真的学不懂，对于学习他是没办法了。
待到下午，检讨书写完了，程华弌的脸色才好转点，下午公司有事，又出去应酬。
这人终于走了之后宋懿涵窝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喝着汽水，看着花鸟画书籍。家里人忙上忙下，收拾客厅，厨房的阿姨们也在忙，说什么有大人物要来家里做客。
很快，程华弌的舅舅登门上门。
程华弌舅舅就是最爱阴阳怪气的那位，虽然他爱阴阳怪气，但在程家很有地位，还是程老佛爷的亲兄弟。年轻的时候跟着程老佛爷。后面程老佛爷不管事了，程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落在程华弌的肩上，而舅舅呢，从旁协助。
他不赞同程华弌跟日本人做生意，所以专门上门就这件事跟程华弌谈谈。
大舅子走进门来，姿态放得很高，谁跟他搭话都不理，非要叫程华弌出来见他。
家里人习惯了，端上极好的茶水招待，然后家里的阿姨拨打公司的电话，将家里面的情况简单明了的说了下。
宋懿涵也习惯了。他不理，继续窝在沙发上吸溜汽水，看画册。
老头盯了他半天，无端鬼火冒，最后没忍住骂道：“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看你瘫在沙发上的样儿，真难看！”
宋懿涵懒散得很，反正这都是在家里，怎么舒服怎么来，顶嘴：“这是我家，我就要！”
旁边的阿姨们嘴角抽搐了下，憋笑憋得非常辛苦。这孩子现在是青春叛逆期，不老实得很，程华弌都管不住，更别舅舅了。
大舅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在沙发上坐了小半会儿，看着面前的人，像是眼睛里面有了沙粒一般，磨得他眼睛怪难受，宋懿涵瘫在沙发上没一会儿，觉得累了，双脚盘在沙发上。
对面的老头子觉得眼睛更加不舒服，跟周边的人说：“哎，我老花镜呢？把我老花镜拿来，让我好生看看这没家教的人儿长什么模样。”
身旁候着的男人听罢，立刻上前两步从袖口掏出老花镜递过去。宋懿涵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又没去主动招惹老头，这老头却话里话外全是挑刺他的。
老头一看他：“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惜了，啧。”
宋懿涵说：“你废话真多。”
老头道：“……”
他实在是咬牙切齿，这个孩子！不光没教养，还不会尊老！这个程家家教能调-教出来的孩子？说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正欲发怒，宋懿涵打了个大大的哈切，老头火气更大了。
老头站起来，端茶进来的贾庄一看不对劲，立马上前制止，从空中拦住那比粗厚的拐杖，说：“老爷，您别生气，等程先生回来了，一定会好好教育他。”
老头吹胡子瞪眼：“这哪里是不听话，这是欠打！欠收拾！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育一顿他不可！”
“老爷说得对，我一定会转告给程先生，”贾庄。
老头冷哼一声：“程华弌还有多久到？”
“程先生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贾庄赔笑，将茶水摆放在桌面上就下去了。老头子就坐在一旁盯着宋懿涵看。
刚开始还并没有感觉，但是越看，越觉得这孩子的眉宇之间有种熟悉感。他一时半会记不起来是谁。只见宋懿涵缓慢合上画册，是一本很老很老的书籍，讲绘画方面。
看到绘画，老头子蓦然想起来一个人。
老头的脸色果然变了，表情变幻莫测，看向沙发上津津有味看画册的孩子，眼神更加复杂。
宋懿涵边啃小熊饼干边看画册，突然间注意到那老头看着他，他觉得莫名其妙，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看了大半天抬头，结果发现那老头还在看。
老头直接问他：“宋余昭是你什么人啊？”
宋懿涵看着他：“……？”
老头子说：“你长得……有几分像他。”
“肯定的。”宋懿涵不以为然，翻了一页书，“他是我爷爷，我不像他像谁？”
“宋余昭是你爷爷？”老头子惊呼。
宋懿涵说漏嘴，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嘴巴贴了封条。现在出来程松溪爷俩知道他真实身份，程家其他人还并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这个大舅子说出去，那事态一下子就严重了起来。
“那个……”宋懿涵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刚刚嘴快了。
但老头子立刻慈眉善目了，也不责怪他不礼貌了，看他啥啥啥都顺眼了：“哦……原来他是你爷爷啊！难怪不得你是这个样儿。”
“……”
老头一看这孩子越看越像宋余昭，信以为真，便说：“过来，陪外舅唠唠嗑。”
“你不是烦我么？”宋懿涵说，“我在这儿，碍你眼了，惹你不痛快了。”
老头说：“哎呀，没事，宋余昭他能教出什么德行的外孙，我能不清楚？算了，也不怪你，留下罢，陪我唠唠。”
宋懿涵道：“……”
虽然老头说的也是实话。
但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舒服。
这个老头一开口，就得罪他了。宋懿涵小心眼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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