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退出
“啊？”周盾傻了一下。
华尔兹这个事，昨晚就在班群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一晚上周盾都快被微信消息烦死了。
旁敲侧击的，开门见山的，全都在问珩哥有没有确定舞伴。
确定个毛啊？别说珩哥了，最近他们三个都忙死了，哪有时间想这个？
昨晚就开了一晚上的会，今天早上的前三节课是史地政，老吴知道他们有事，直接发消息说已经跟科目老师都打过招呼了，他们可以不用来。结果，倒是第四节课老秦有事，给他们放假了。
正经科目没上，来上个体育课，也是够搞笑的。
更搞笑的是，他们一进校门就被人盯上了，从北门到体育馆才多远？已经被七八个女生拦住，问裴珩能不能做她的舞伴了。
还有女生表示：“珩哥，你一句话，我马上把那舞伴放鸽子了，就跟你。”
听听这话。知道的说是舞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甩了男友要跟珩哥在一起呢！
漂亮女生，多稀罕啊？珩哥从小到大，身边漂亮女生多了去了。
就因为这些女生，短短五分钟的路走了快十分钟。不过，也因为她们，珩哥知道了这学期的体育课是华尔兹。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多此一问呢？
周盾摸不着头脑。
但周盾不问了。
他怕某个胳膊肘成精又捅他。
周盾老老实实地回答着：“没呢。”
裴珩看着前方的雕像，左手的拇指跟中指、无名指拈着易拉罐，喝到一半的可乐在他的晃荡里冒着气泡，滋滋轻响。
“我也没有。”他的声音可比碳酸饮料冒泡大声多了。
话音落下，雕像后的帆布包就动了一下。
是靠在雕像后的女生站直了。
裴珩眼中不觉露出一丝笑意，嘴角翘了翘，大步往前走，仰头灌了一口可乐。
嗯，还不算太笨……
“吴老师好！！！”
“咳……咳咳咳……！”裴少爷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可乐呛了个死去活来。
女孩打招呼的声音前所未有地大，连老吴都吓了一跳。
“陆苇，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又往前看。
“裴珩，你没事吧？”
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出什么问题，别说老秦了，就是校长也能当场气晕。
没事？不，他有事！
裴珩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当场去世了。
好家伙，原来不是在等他，是蹲着老吴打招呼呢？
他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女生，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没、事。”
可陆苇不光紧张地盯着老吴，看老吴神色如常，她还抿抿嘴，低头笑了。
这……裴珩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真是叫人心肌梗塞的眼光！
老吴平时眼里都没有陆苇这号人，可这会儿她的目光实在太有存在感了，他只能先处理。“陆苇，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还在这干什么？”
他……看这架势，吴老师没有听到裴珩说的什么打架的事哎！
陆苇放心了。
她悄悄瞥了裴珩一眼。
裴珩浑身上下都写着窝火两个字。
嗤啦……陆苇满肚子的勇气就像被扎了一针，一下子没了。
何况，还当着班主任的面呢。
“我……没什么。谢谢老师提醒，我去上课了。”
陆苇鞠了一躬，往体育馆去了，走进体育馆，她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等一会儿，等上课前，她还有机会去跟裴珩说舞伴的事吗？
裴珩没看到这回身一眼。
裴珩还气着呢。
没良心的小哑巴！他一路上拒绝那么多女生是为了谁！
“裴珩！”
这一走神就没注意听老吴的话。
裴珩赶紧回神：“什么？”
老吴气得双手叉腰，把当外套的格子衬衫下摆都撩起来了。“说你给我安分点！”
裴珩笑了，故作无辜：“老师，我一直很安分的。”
老吴指了指，眼里尽是：你小子别卖乖！
完了老吴又说：“我马上要带队去首都比赛，比你早出发几天，也晚回来几天。接下来的时间，由你们生物于老师做代班主任。班上其他人我不担心，就你们三个，给我安分点，前后几天的事，别等我回来就收到一堆告状！”
一本率、状元和竞赛保送是一高的三面金字招牌。
老吴其实不老，也就三十五六岁，但已经是带化学竞赛的老师了。一高每年都在奥赛省队里占着最多的名额，而化学每年都是老吴带队去比赛的。
堂姐就是从老吴手上拿到化学奥赛国家一等奖，然后保送top2的，裴珩知道这学期老吴会带学生去比赛。但他一个学渣，实在没想到时间这么巧。
刚好也是这时候。
裴珩收起玩笑的心思，暗示着：“老吴，‘安分点’这话你不该跟我说，该对班上的学生讲，让他们安分点，团结点。”
老吴一愣，他知道裴珩嚣张是嚣张，但绝不会无的放矢。
现在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珩觉得话点到即止，就没继续，只问道：“老师，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不然急乎乎地来找他干什么？
“你们现在压力大，时间紧，我知道。我已经在走前跟科任老师都打过招呼了，刚刚也跟体育课的周老师说过了。”老吴说着，拍拍他的肩膀。“小子，加油，一雪耻辱就看你们了。”
裴珩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眼角就挂着四个字：这有何难？
“臭小子！”老吴笑骂了一声，推他，“上课去。”
话音落下，上课铃就响了。
要糟！裴珩脸色微变，二话不说就往楼上跑。
还没进练功房，就看到班上已经排好队伍了。
陆苇小小的个子在第一排，最后一排留了三个位置，是他们三人的。
失策。
他给忘了，遇到上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周老师喜欢提前两三分钟上课，也提前一点下课，免得学生从体育馆过去，食堂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裴珩将可乐一口喝干，啪的一声狠狠捏成漏斗形，随手砸进练功房门口的垃圾桶里。
“咣啷——”
全班都朝门口转头。
只见裴珩带着周盾两人，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周老师没有停下讲话，只是点头让三人进来。
归队的那瞬间，左右和前排的人，都听到了裴珩不满的声音。
“啧！”
倒数第二排的班长无声笑了，悄悄拉了一下前面方青如的辫子。
方青如脸色也沉沉的。
她身边就是唐月彤。
唐月彤不顾秦老师在讲话，右肩微微碰着方青如的左肩，耳语：“我看到小哑巴在楼下，想拦他。但是撞上老吴，老吴把她撵上来了。”
重点是最后三个字：“她不成。”
方青如这才笑了。
裴珩的怒火扩散。
紧挨着的周盾一头雾水。
珩哥这又是怎么了？他最近的脾气怎么那么难懂呢？
曹深铭在他旁边，朝前方抬了抬下巴。
周盾顺着看去，瞪大了眼。
小哑巴？
因为那么多女生来邀请他做舞伴，珩哥一一都拒绝了，结果，就小哑巴没来吧？然后，珩哥就生气了？
这……至于吗？
至于。曹深铭心里说。
也不是说什么喜不喜欢，他跟裴珩从小一起长大，知道裴珩嚣张是嚣张，但很喜欢交朋友。
而他，从小就遗憾自己没有异性朋友。
不是享受暧昧，裴珩从小就不缺女生的喜欢，但是他缺女生的纯粹友谊。裴珩不讨厌女生，相反，只要不涉及什么暧昧、喜欢，他对女生是很照顾的。
看他从小对堂妹裴珮又嫌弃又有求必应就知道了。
他只讨厌一上来就想跟他谈恋爱的女孩子。
陆苇算是裴珩有生以来遇上的第一个，可以让裴珩体会女生友谊的人，裴珩不由得就给与了优待。
舞伴这件事，裴珩的态度本是随便，谁都可以，但因为有人抢，裴珩就想给陆苇留着。
一件很普通的事，就因为这份“专门”而特殊起来。
结果对方没在意，裴大少从小没吃过这种委屈，怎么会不气？
“哎。”周盾不懂这些，光速略过这问题，只用胳膊肘捅着他，悄声说：我们。
曹深铭知道。
班上多出两个男生，他是打算跟周盾组队的。反正华尔兹嘛，他们早就会了，学个女步当新鲜事，调剂调剂生活。
问题是，裴珩的舞伴怎么办？
他会直接强令陆苇跟他组队，还是……会在那几个路上拦了他邀请的女生里选？
如果是后者，就证明，小哑巴在裴珩心里也不是那么重要。这段友谊的萌芽，被陆苇无意识辜负之后，由裴珩亲手掐断了。从此以后，陆苇在班上的日子，会过得比现在更艰难。
“……看这架势，你们班已经从别的班知道华尔兹课的规矩了？”周老师扫了一圈还不会藏好心思的少年少女们，笑了。
“是的，老师。”第二排的女生举手，大声说，“我们已经自己组队了。”
“很好。”周老师点头，“那么现在散开吧，组跟组左右间隔一臂。”
已经找好舞伴的学生很快组队散开，教室中央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落单学生。
第一排孤零零的陆苇，第二排的两个女生，第三排排头的两个男生跟中间的方青如。第四排的班长，最后一排的裴珩三人组。
“唔……”周老师打量着剩下的男女生，目测着身高，准备给他们组队。
成了……方青如掐掐手心，忍着心中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准备回身。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老师。”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只见裴珩站在最后一排，懒洋洋地举起一只手。
“我申请这学期不上体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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