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秀丽的群山绵延千里，群山之中，那几座翠色的竹屋并不明显，然而白相生却像是早就锁定了一般，目标明确地带着凌微在竹屋前落下。
凌微接触到地面，腿软地打了个踉跄，白相生放开了凌微，目光犀利地看向那座飘出烟雾的竹屋。
刚落到院子里，凌微就闻到了一阵苦涩的草药味，她看向司无的屋子，面色变了变。
踉踉跄跄地走到司无屋外，不等凌微敲门，竹门便从里面打开。
烟墨长袍，黑发如瀑，一张黑铁面具遮住他大半张脸，眼神漆黑如墨，看不出半点情绪，然而只是看到这个人，凌微紧张跳着的心忽然就落定。
“回来了。”司无平静地说。
凌微鼻尖酸涩，强忍着情绪点了点头，“嗯。”
司无往旁边侧了侧身体，给凌微留出进去的通道。
凌微却并没有动，而是站在司无身侧，看向立在院中的白相生。
自司无打开门后，白相生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司无身上，这比他用灵力威压凌微时更叫凌微感到紧张。
司无看到白相生，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淡淡地说：“劳烦宫主送小徒一趟，寒舍简陋，没什么好招待宫主的，司某便不多留了。”
这么不客气的话，不太像是司无能够说得出来的，更叫凌微惊讶的是，白相生仍站在院内，并未因司无的态度便离开。
“无常道，可是你传授给她的？”白相生开口问。
司无语气冷淡：“不知宫主所说为何事，司某不太懂。”
白相生眼睛眯了眯，忽然一道灵力笼罩在司无身上，凌微神经一紧，立马就要扑过去抵挡，却被司无挥袖扫开。
“司无！”凌微落到一旁，紧张地看着司无。
片刻后，灵力消散，白相生眼里比先前少了几分犀利。
“未曾想阁□□内竟有这么多暗伤，若是不及时修养，恐难以见到冬日了。”白相生说，语气竟有几分悲悯。
凌微瞪大眼睛，这远比白相生刚才的行为更让她惊愕。
“你何时伤得这么重了？”凌微看向司无。
她刚刚闻到草药味的时候，心里就有几分不安，记忆还停留在上次司无帮白晴挡那一下，可一只五级妖兽的偷袭而已，不至于让司无伤病这么久吧？
听白相生的意思，若是司无不及时医治，剩下的时间连今年冬天都看不到。
凌微扑到司无身边，拽着司无的袖子，“到底怎么回事？”
司无没有理会凌微，只冷眼瞧着白相生说：“司某心中自有分寸，就不劳宫主多虑了，不送。”
说罢，司无一把拽过凌微，将她拉入竹屋之中。
竹门‘嘭’地一声在背后关紧，隔绝了白相生的视线。
凌微看着司无，司无却没有过多关注她，将她带进屋里后，便径自走到竹榻前，一如往常地倚靠在上面。
靠窗的火炉里，罐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苦涩的草药味弥漫整个房间。
凌微走过去，半蹲在司无面前。
“司无，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凌微低声下气，几乎是以祈求的口吻说话。
面具下，司无睫毛微微动了动，最终却只是说：“无事。”
他的语气平淡，若非白相生那番话，和屋子里弥漫的草药味，凌微当真听不出来什么。
“司无！”凌微手指紧紧扣着手心，她最讨厌的便是司无永远不对她说实话，是她没这个资格让司无告诉她么？
愤怒充斥着凌微心头，她正要将心里头堆积的不满统统质问出来，司无却忽然闷哼一声。
“咳！”一口鲜血吐出来，司无佝偻在榻上，剧烈咳嗽起来。
凌微呆在那里，心里只剩下着急和慌乱，哪还有什么怒气。
“司无？司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凌微手忙脚乱地捉住司无的手腕，触上脉搏，却只感觉到了他体内的紊乱。
“你的灵力呢？怎么会感受不到？”凌微脸色白了白，试探着往司无体内放了一点灵力，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咳，咳，死不了，慌什么。”司无坐起身，支腿坐在竹榻上，见凌微急得眼圈都红了，到底还是软和了些口气，“我没事，别担心。”
“你灵力都没了还说自己没事？！”凌微怒道，“你是不是非得等我给你收尸你才满意？”
她急得快要冒烟了，司无反倒是轻笑一声。
“这么害怕失去我？”司无低声笑着问。
凌微瞪着他，却愣是嘴硬没有回答。
“在这里躺着！”凌微说完，匆忙起身离开了竹屋。
院子里早已经不见了白相生的身影，凌微看了眼白相生之前待过的地方，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即便对方是整个灵界都崇敬的大能，可凌微现下对此人是全无好感。
她承认是她狭隘，总想着若是今日白相生不来这里，不说那些话，或许司无就没事。
总之她此时此刻就是讨厌极了白相生。
快走了两步，胸口传来一阵拉扯的疼痛，凌微低头，才想起自己一身伤还没有处理。
只是司无刚刚吐血真是吓到她了，她这会儿也没工夫管自己。
匆忙服下一颗丹药，凌微快速下了山。
雁荡山附近没有别的仙山，凌微想要找到药师，须得行上百里路程，去到城里才行。
一来一回，夕阳西下，好歹人是找到了。
只是凌微的情况也不大好，那药师约莫有百来岁的样子，瞧着凌微一个小姑娘这般拼，多少有些心疼。
“小姑娘，不如老朽还是先给你看看吧？至少你身上哪些外伤先包扎一下。”
凌微摇摇头，“不必，死不了。”
药师叹息一声，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凌微带着药师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夕阳落山前回到了竹屋，刚进入院子，凌微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咳嗽声，她心头一紧，赶忙推着药师进去。
司无此时的状态已经很是不好，凌微进屋他都没有反应。
药师坐在司无榻前，给司无诊脉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尊师可曾遭受过魔族攻击？”药师问。
凌微下意识摇头：“没有，我师父他一直”
话说到一半，凌微顿住，她忽然想起在遗迹里面的时候，玄明要杀她，当时提到了司无，难道玄明后来找了司无？还是在很久以前就伤过司无？
心头乱成一团，凌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可能遭受过魔族的攻击。”凌微不大确定地说。
药师却笃定道：“据老朽所观察，他不单是被魔族所伤，且伤得不轻，之所以现在看不出来，是因为他用自己的灵力消化了那些魔气，但与此同时带来的损伤也就造成了他如今的情况。”
司无的实力，凌微最清楚不过，能让他用全部灵力才可以消耗掉的魔气，可见魔气伤害之重。
“那要如何医治？”凌微追问。
药师沉吟片刻，挥手在竹简上写下几味药材，凌微上前查看，发现这些药材虽然贵重，但也并不是找不到，心里渐渐松了口气，直到她视线落到最后一味药材上。
“血灵芝？这是什么？”凌微问。
药师：“血灵芝生长于极寒极阴之地，在灵界甚是少见，若老朽没记错，恐怕翻遍整个灵界，也只能找得出两株。”
或许是因为珍贵，凌微下意识感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两株在何处？”
“一株在云宫，为千年前云宫宫主所取，还有一株在恶灵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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