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秋游
近来河津中学清肃校风，出台了“两板斧”激励计划。一板斧严守卫生整洁，一板斧狠抓早恋问题。为了保证两板斧计划不落空，每日在早读课前五分钟，黑板左上方的黑色喇叭里循环督导两板斧计划的内容以及师生全员积极参与的必要性。
学生们都已经是有素质的高中生了，不会像小学生似的乱扔垃圾，也不会为了新规的蝇头小利和讨老师的欢心去打小报告。这个时期的孩子们，正处于义气风发的膨胀期，况且前期大环境的宽松造就大家几乎都在少男怀情少女怀春的阶段煎熬着，都能够相互体谅，彼此理解。
校领导们准备了两千元试水，一星期过去了，一分钱没有花出去。他们反思安慰着——新规推翻旧俗，总归需要时间过渡。
那眼下该如何制止学生早恋呢？
学校只能单靠老师对学生平时的观察，抓到早恋的学生，要求家长来学校面谈。绝大部分学生还是畏惧家长权威的，只要想到父母那张板青的脸，他们便会把分散学习的心思收一收。
曹惠雯是这些学生中的例外，但好在她是个花心的人，不等老师发现自己的恋情，她便进入感情困倦期了。
兰欣也是这些学生中的例外，在遇到颜兮君之前，她未对任何男生动过心，她的计划就是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毕业后挣很多钱给母亲用，不婚不育，和妈妈一起生活。
然而，生活似乎总是和她对着干。
颜兮君的表白，确实让兰欣慌了神。
她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她的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告戒着：不能答应。
“追到她！”“这个学期结束就要出国。”
兰欣耳边响起颜兮君的赌约和倪婴婴的提醒。
一想起，便浑身来气。
一想起，竟有些怅惘。
“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在刻意和颜兮君保持距离呢？”
曹惠雯一边洗手一边问兰欣。
“他跟我告白了。”兰欣说完，半咬着嘴唇，显得很是焦虑。
“这么劲爆，答应啊！又帅又有钱。”曹惠雯比兰欣还激动，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给颜兮君写过一封情书，忽而，她又想起一件事，冷静地说，“他是真心的吗？而且，你不是说他要出国的吗？”
“嗯”
曹惠雯撅嘴想了一下，脸上又重现阳光：“你让他不出国嘛！”
兰欣冷着脸呵呵道：“你觉得我配吗？”
“你就是想太多，先谈着嘛，和这样的人谈恋爱，谈一天赚一天。”
“不要。”
“你别装模作样和我说你不喜欢他啊！”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
“我又做不到像你一样潇洒，拿得起放得下，没心没肺的。”
“你是在夸我吗？那你就不答应他，做不了男女朋友，可以做普通朋友嘛。”
“有些尴尬啊。”
“你拒绝了奚鑫，咱们不也一块儿玩耍嘛。颜兮君拒绝了我，我也没记仇啊！”
“我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么乱吗？”
被兰欣一打岔，曹惠雯“咯咯咯”地笑着：“所以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拒绝奚鑫，有些像友情的互动，但是颜兮君，哎，我也说不清楚，算了，不想了，好好学习吧。”
“看来陷得蛮深的啊！”
“瞎说什么！”
“没有你为什么那么介意你们之间相处模式，除非你心虚！”
“可能是他和奚鑫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所以，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曹惠雯理解不了兰欣的话，但还是支持她做的任何决定，便知趣不再问下去。
颜兮君眼瞅着兰欣这几天跟防贼一样远离自己，知道了她的选择。
也不知道是占有欲的骚动还是感情的坚决，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地想靠近她。
颜兮君身为数学课代表，滥用职权为自己行使着方便，每每以收发作业为由，故意和兰欣攀谈几句。
“兰欣，在练字啊？”
颜兮君看着兰欣的草稿纸上书写了很多“起”“愉”“在”。
她慌乱地把纸压在书本下。
“你是在练行书吗”
“没有，随便画画。”
“和张老师字挺像的。”
“是嘛？”
“乍一看挺像的。”
看着兰欣不再说下去，颜兮君便把怀里的书本纷发给其他同学。
更有甚者，在秋游时，他一屁股坐在兰欣边上，气得被挤到其他座位上的曹惠雯瞪着他干着急，直到班主任上车了，他才移到后一排。
“兰欣，手机给我。”
“干嘛？”
“借我打一个电话。”
“你自己手机呢？”
“忘记带了。”
兰欣把手机递给颜兮君，他拨通自己的号码，又顺便加了一个□□。
这一招是篮球队的好哥们前一日教他的。
“兰欣，带耳机了吗？”
“带了。”
“借我听会歌，手机等一会还你。”
“你不是要打电话的吗？”
“打过了，没人接，耳机给我听一会歌，放心吧，我不会看你隐私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陪我聊会天。”
兰欣听此话，二话不说把耳机甩给他。
颜兮君打开音乐软件，查看着最近播放。。
看一下对方常听的歌曲，应该不算侵犯隐私吧！
都是一些时下流行的歌曲或者经典音乐。
看着看着，颜兮君平静的双眸中闪着疑惑的光，他看到有一首播放了三千多遍的歌曲-----《星象仪》。
从未听过的歌名，颜兮君果断播放。
这是一首日语纯音乐歌曲。在鼓声中，钢琴曲拖着哀怨婉转的笛子声徐徐而来，整个歌曲的韵律动人悲伤。
颜兮君听了两遍，有些困意，便把手机还给兰欣，卡上渔夫帽，睡觉。
倪婴婴只当是机缘巧合使他俩坐在前后排，看着颜兮君卡在脑袋上的帽子，她暗想着，颜兮君现在大概也没有想过多和兰欣交谈的欲望吧。如果自己和他坐在一起，可能他就不会这副状态了。
这么一想，她喜笑颜开。
秋游的目的地在游乐园。
大家各自散开游玩，下午三点钟大门口集合。
倪婴婴怎么会错过和颜兮君一起游玩的大好时机。她一下车就粘到颜兮君身边，相约结伴。
“你要和我一起吗？。”
“对啊，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啊。”
周围的同学听到倪婴婴的这句话，“哇！”地叫嚷着，大声起着哄。
颜兮君看了兰欣一眼，两人四目刚触碰，兰欣粗暴地拽着曹惠雯走向别处。
没办法，颜兮君只能带着倪婴婴一起体验项目。
过山车不敢玩，跳楼机不敢玩，海盗船不敢玩，颜兮君真想劝她去找她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吃午饭时，颜兮君在餐厅遇到兰欣和曹惠雯。她们俩正拿着地图讨论着。
“你们玩了什么？”颜兮君问脸颊绯红的兰欣。
兰欣注意到颜兮君和倪婴婴还黏在一起，有些莫名的怒火，也不回答，假装轻松地继续和曹惠雯探讨问题。
曹惠雯觉得气氛有些不自在，说：“我们玩了三遍漂流和坐了两遍过山车，还在儿童区玩了一会儿。你们玩了什么？”
“我们没怎么玩，你们玩了山车呀，下午我们可以一起去坐海盗船。”
“可是我不敢啊！”倪婴婴着急说道。
“让你颜哥哥坐在边上保护你就好啦！”
兰欣话刚脱口，一脸震恐，她万没想到自己为何会说出这般尖酸刻薄没度量的话。
颜兮君被她嘲讽得恼怒不言，直勾勾盯着她。
兰欣感受到他的目光，没有勇气正面回应，便低头漫不经心扣着手上的倒刺。
倪婴婴被兰欣的打趣羞得面庞红润发烫，她善解人意地说道：“我还是不去了，太吓人了，你们好好玩吧。”
“好了好了，我们去买饭吧。”曹惠雯赶紧打岔，她急需逃脱这诡异的氛围。
“我去买吧，我请你们吃。”颜兮君说。
“那我和你一起，我给你端一些。”
“我也和你们一起吧。”倪婴婴起身。
曹惠雯见状，不想听她腻歪，立马按住她，说道：“不用不用，你和兰欣给我们看包，我和颜兮君去买就好了。”
餐桌旁，只剩兰欣和倪婴婴坐在一起。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倪婴婴虽不喜欢兰欣，但她刚刚说到自己心窝的话还是值得主动冰释前嫌的。
“想开了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了。”
“兰欣，关于那件事，颜兮君不是说了嘛，是他放你那儿的。”
兰欣听到倪婴婴说这话，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喜欢颜兮君的吗？就这么把锅砸他头上？”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倪婴婴睁大眼睛露出无辜的表情。
“那就不要想了，我也没打算继续聊那件事。”
“那我们是和好了吗？”
“我说和好，我们就能很好相处了吗？从头到尾，你没有把我当同学，我也没有把你当同学，有什么和好不和好之类的说法呢！”
倪婴婴一阵沉默。
“那我可以请求你和颜兮君保持距离吗？”
兰欣怒视倪婴婴，忍不住笑出声，问她：“什么？”
“我喜欢他。”
兰欣怎会不知晓她对颜兮君的心意，只是亲耳听到这样的话，怎么就那么想笑呢！
“我离颜兮君远远的，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俩在一起。让他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我可不放心。”当然了，这句话只是兰欣在心里不屑想着，她看着倪婴婴说，“你让他离我远一点不就好了。”
倪婴婴不太确定当下颜兮君对兰欣的心意，她扭捏说道：“我肯定会和他说的，只是提前和你说一下，他对我也并非没有意思，我能感受得到。”
兰欣心里咯噔一下，连带着颜兮君一起鄙视起来。
她实在是不想和倪婴婴多说一句话，便喝着饮料，望向别处，眯眼看着曹惠雯和颜兮君正端着饭菜走来。
颜兮君拧开橙汁，递给兰欣，自己又开了一瓶可乐。
倪婴婴见状，一阵嫉妒，等不到颜兮君对自己主动，她假意拧不开瓶盖，把橙汁递给颜兮君，请求他帮忙。
兰欣和曹惠雯意味深长对视了一眼。
就是她俩这有意为之的举动，让倪婴婴顿时怒火中烧，她们没有表情的脸庞藏不住心底的讥讽，像是嘲笑着她的窘态，好在颜兮君及时给她拧开瓶盖，面上给足了她。
“谢谢！”她露出俏皮的笑容。
“人家也要嘛。”曹惠雯把她的可乐也送到颜兮君眼前。
颜兮君笑着继续干着开瓶人的工作。
“等下我们再去坐过山车，颜兮君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
倪婴婴插不进话，也不敢坐过山车，干杵着也不好看，她忍着心中的不愉快，吃了饭，不甘心地和颜兮君道了别，去找其他同学。
“她怎么走了？”曹惠雯有些不解。
“可能我影响她食欲吧。”兰欣答道。
“你不去追吗？”曹惠雯问颜兮君。
“关我屁事。”
曹惠雯和兰欣甚是诧异，话语里夹杂屁啊，屎啊，一般只会从兰欣嘴巴里吐出来。
“你们没有在谈恋爱吗？”曹惠雯故意打趣。
“谁和你说我们在谈恋爱的，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没有关系，她和你一起玩那么多项目。”
“等会我们也一起玩几个项目，你说我和你是不是有关系。”颜兮君急得脸红了。
“她喜欢你。”兰欣直接戳破。
“我又不喜欢她。”
“不喜欢还带她到处玩？”
“我想带你玩，你要和我一起吗？”
“听不下去了，恶心，我去买鸡腿，你们谁要？”曹惠雯站起身。
“给我带一个。”
“兰欣呢？”
“我也要。”
曹惠雯走后，颜兮君胆子放大了，笑着问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兰欣嘴巴里含着一口橙汁，听他这么说，一口咽下去，呛得自己咳嗽了好几声。
“你想太多了，我吃什么醋。”
你又不喜欢她，我吃什么醋？
“那你做我女朋友吧，这样她就不会烦我了。”
兰欣听了，有些生气，说：“想找人解脱你，你可以找别人，我没有那么助人为乐。”
“你怎么生气了？”
“没生气。”
“喂，兰欣，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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