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以水显形
得知有身份不明之人借着光学迷彩的掩护摸近，马修当即从蓝灰色工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手枪。
“闪开！”他举枪瞄准着余哲森后方的楼梯出口，厉声喝道。
余哲森绕着环形平台的外围移动到马修那一侧，站位与之形成掎角之势。
马修一手持枪瞄准，一手抓起了脚边还剩一半的纯净水瓶子，单手拧开盖子把瓶中所剩的水泼洒向环形平台与楼梯的连接处。
如此一来，即便他们手上没有能够侦测光学迷彩的仪器设备，只要观察地面积水的变化就能判断对方是否已经抵达。
两人紧张专注地盯着那滩水迹许久，却迟迟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变化。
难道是对方注意到了这个“陷阱”，故意拖着不上来？
对方不上来，他们也不敢轻易离开这处环形平台，因为担心会在下去的途中遭遇伏击。
但如果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对方可能会招来援兵，停留在塔吊顶部的他们有成为瓮中之鳖的风险。
马修把枪口放下，扭头对余哲森说：“喂，有什么办法吗？本地人。”
“我可以让七岛市安全局派增援过来。”余哲森坦率地回答道，“如果你同意的话。”
“呵呵，我可信不过你们的高层。”马修冷淡地拒绝了这个提议，“能让船火帮在治下逍遥法外多年，贵局的管理没点问题是说不过去的。”
“彼此彼此，D.D兄弟会在圣纽曼市的丰功伟绩我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余哲森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然而马修并未因此而生气，他似乎非常认同余哲森的吐槽：“总之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都是王八蛋，什么钱都敢收什么人都敢保。”
这小子……好像某种程度上和自己的三观还挺合拍的，余哲森在心中暗暗诧异道。
他骨子里也是个愤世嫉俗的叛逆者，尤其是离家出走初来乍到七岛市的那两年漂泊生活让他尝到了这个世界被粉饰之下的辛酸苦楚。
如果不是被克莱尔招回安全局，他估计自己多半不会收敛过去那种愤青的思想。
环境是会在无形之中把人塑造成与之契合的模样的，余哲森无法否认自己在加入七岛市安全局之后被自己所处的环境改造得更“适应”这个世界了。
他现在不会把不满挂在嘴边写在脸上，面对自己所不喜欢的市政厅官员和安全局上级时也不会表现出什么，至于这个世界更深层的阴暗面，他也不想主动去挖掘、了解。
因为这些问题他早就和时心、安何她们探讨过了，得出的结论是只要维持现状就好。
虽然这样的结论与他所拥有的能力显得十分不匹配，甚至有些不负责任，但“改变世界”的责任又岂是随随便便可以扛起的？
余哲森不由自主地露出无奈的笑，可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一滩水渍出现了变化。
积水向四周扩散流动，液面被挤压形成向外溢的波纹。
“来了。”马修的表情骤然一沉，不假思索地举枪朝积水上方扣下扳机。
他根据对成年人身高的估计，瞄准的大致是头胸部位，然而出膛的子弹却“嗖”地从积水上方穿过，并未遇到任何阻碍。
马修开枪的同时，余哲森看到积水表面再度出现了变化，压在液面上的脚似乎抬起来了，带起细小的水珠浮空又坠落。
一个湿脚印出现在马修面前，接着他的手枪就被一把打飞了。
下一秒，马修的身躯不自然地弓起，他的腹部遭受了重击，整个人向后栽倒翻滚出去。
余哲森不敢再袖手旁观下去，他立刻沿着环形平台朝马修驰援过去，凭借过人的视力短暂地捕捉到了对方移动时空气中的光学扭曲现象。
在因果律预测的辅助下，余哲森拦截在了对方逼近马修的半路上，成功将对方逼停。
逼停就意味着战斗，对方显然是冲着马修来的，但对于敢挡在自己面前的余哲森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尽管看不见对方的行动，余哲森还是抬起手臂做出了准确的格挡动作。
对方的力量很大，这一挡让余哲森感到手臂骨骼隐隐作痛。
但他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在对方一心一意想要突破阻拦对马修进行追击的时候，余哲森悄然完成了水模具异能的转换，地面上的水渍在他的操控下化作两条细长的水蛇，从后方缠住了那名看不见的敌人。
想要凭借这么点少得可怜的水做出能困住对方行动的枷锁是不可能的，余哲森的目的并不是要限制对方的动作，他使用水模具的本意就只是要破除对方的光学迷彩。
对方在察觉到被蛇形水流缠住之后立刻开始了粗暴的挣扎，两条蛇形水流顷刻间被击溃拍散，但这一切都在余哲森的意料之中。
被打散的水流并未脱离余哲森的控制，而是化作无数折射光线的水珠粘附在对方的身体表面，将整个被光学迷彩包裹隐藏的人形清晰地勾勒出来。
“抓住你了。”达成目的的余哲森得意一笑，手心一握让所有的水珠同时爆裂，进而形成一层更加细腻的水膜衣。
这层水膜衣无孔不入地下渗侵入对方的体表，很快造成了光学迷彩装置的短路。
隐藏身形的手段不复存在，来者被迫在余哲森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身——是一个有着猪嘴式防毒面具的赛博义体人。
“对方的……也是义体吗？”从地上爬起来的马修在余哲森后方注视着敌人的模样，被对方体表大块大块的渐变色金属的光泽震撼到了。
这种毫不掩饰金属材质且不注重美观的义体通常都是军用级别的，它们的使命在研发的过程中就被确定了，那就是打造成具有简单暴力美学的杀人武器。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这是被余哲森破去光学迷彩而显形的杀手开口的第一句话。
以马修的中文水平尚不能轻易地理解这种文绉绉的古典语言，他用求解的眼神看了看余哲森。
“天下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水更柔弱了，而攻坚克强却没有东西能胜过水，也没有东西可以取代它。”余哲森把古文翻译成了大白话。
马修嘴角一咧：“很有哲理。”
“出自旧时代的华夏文化古籍《道德经》，探讨的本来就是哲学领域的东西。”余哲森耸肩。
“你借助异能对水的利用非常出色，可惜你能借助的水太少了，否则被破坏的就不仅仅是光学迷彩装置了。”杀手用惋惜的语气评价余哲森方才的行动。
如果水模具刚才所能调动的水再多一些，确实有可能侵入对方的义体一锤定音。
“你的异能是操纵水流？”马修看向余哲森，“那不就简单了吗？你直接把他义体里的液体全部抽出来，什么冷却液、润滑液还有残余人体组织的血液……”
“水模具无法操纵成分那么复杂的液体。”余哲森摇头，“连含盐过高的海水都够呛，否则我早就直接从下面引水了。”
塔吊的下方就是码头所面对的大海，但由于海水成分复杂以及他们所处高度的原因，余哲森没能直接利用海水战斗。
这时他们看到白色的水蒸气从杀手的义体表面腾腾升起，方才余哲森用异能操控渗透进去的水被对方用提高义体温度的方式蒸发殆尽了。
“没有水可以借用，这下你没戏可唱了，小子。”杀手低沉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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