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变戏法
咳…咳…咳…咳…。
“是谁在外啼哭？”
一声问询，伴着一串不息的咳嗽，从里间飘出。
正闹着的三人，顿时撒开手不敢吱声。
半晌，一阵悉索。从里间走出个容貌一般，却风姿绰约的妇人来。
妇人一挽青丝，身着了一身浆洗粗糙的白色麻布道袍。越是显得寒酸，却反倒衬的这并不十分好看的妇人，越发秀丽。
只给人一种忍不住怜惜的冲动来。
菊净师傅这么病着，反倒显得妩媚俏丽，真是我见犹怜啊。
怪到韩叔这抠脚老汉欢喜个什么似的，成天儿跟丢了魂一般。
高硕忍不住暗暗赞一声。
韩叔好眼光！
菊净倚门而立，未语，先连咳嗽。住了咳嗽，才叹口气道：
“原是我的不好，连累你们跟着受罪。要我的心思，不过就是随他去了。也好去地下寻了师父作伴，依旧侍奉她老人家。偏你们这样执拗，这倒何苦来的。”
宜生顿时噗通跪了，磕头点地，嘣嘣嘣几声，竟是以头抢地硬砸。慌得高硕和韩叔抢上前去扶她。
可宜生这姑娘刚烈，哪里拦得住。抬起头来时，额头已经老大血痕。
“师父这是责怪徒儿了，徒儿不该贪看了桃花，一不留神就丢了钱。徒儿找了半日，左右就是找不着。师父，你打骂徒儿吧。那般，我心里还好受些。”
韩叔急的直抹泪，一边替菊净这般单薄出来吹风着急，一边又心疼宜生，拦不是，劝不敢。老大一个汉子，只哭的眉毛胡子一把。
倒把个高硕给逗笑了。
“这是做什么呢，一个个哭天抹泪的。春光大好，你们却这般凄凄切切。几两银子而已，至于的你们这样么。”
宜生是个火爆脾气的，当即跳起来骂：
“你个只知道吃饭发癫的饭袋大傻子，你到只会说轻巧话。今儿师父的药钱还没着落，你倒是给我变出个钱来啊，你变啊！”
“宜生，你住口，什么浑话你也敢乱说！”
菊净师傅见宜生口无遮拦，当时就出口责她。
高硕知道宜生是火爆脾气直肠子心，对事不对人的性子。可今日里这丫头几次夹枪带棒的。是个男人也受不了啊。
他嗖一声窜进厨房去，霹雳嘭隆就是一阵乱翻。
“你又发什么癫呢，难不成你还要拿了刀上街抢去？你当你是个傻子，抢钱就不犯法了？”
宜生脾气归不好，可是看高硕看的紧。生怕这个相依为命的傻弟弟真犯了癫，一时情急做出什么傻事来。
当下，也是嗖一声冲进了厨房。
却见高硕灰头土脸的左翻翻右淘淘，翻箱倒柜半晌。倒是没拿刀，却翻出个破碗来。又找了一抹破布，煞有介事的包裹了起来。
“你拿个破碗这是要做什么？”
宜生一头雾水。
“嘿嘿，宜生姐，你不是叫我变钱么？我这就去街上变个戏法，保管变出钱来给你。”
“你又发癫！”
宜生老大一个白眼丢给高硕，就要上前夺了他的破碗，可不能放任他胡闹。这傻孩子闹起来，真真叫人头疼。
“噫，宜生姐这是小瞧我呢。可说的我是个饭袋，姐姐这话倒是没差。今儿个，我好歹表现一回，也让你们松松乏，看我好消息便是。”
说了话，一步踏出，抢着似的飞了出去。
韩叔想拦都来不及，只看了高硕那猴儿样，倒把菊净噗嗤一声给逗笑了。
“润哥这孩子，痴呆好了些，也懂事了些呢！”
“汪。”
大松狮如花是高硕的跟屁虫，从来是高硕去哪，这畜生就跟哪。见高硕出了门，他一声叫，也跟着窜了出去。
这倒让韩叔宽心，见如花跟了去，左右不会吃亏挨人欺负。也就由着高硕去了。
自顾劝了菊净回屋，又和宜生头疼商量银钱的事情不提。
只见高硕来了街面上，手里兜着个破布裹的破碗。左瞧瞧，右瞧瞧。当时脑子里灵光一闪就出了门，这一瞧，才觉不妥。
总要有个什么光鲜的东西套住，才像个样子。
高硕这么计较着，即拐到了大槐树口上。一打眼，那边二毛还蹲着做王八模样呢。
居然是还没死心，非要等到宜生回来的架势。
高硕不禁真佩服起了二毛这份执着。
都被他那般洗刷了，还不走？
这是真爱啊！
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先前去三官庙里玩的时候，见过大殿神像手里有个紫檀木匣。
嗯，那玩意儿最是妥帖。盛了最好，最好。
“二毛，二毛，你过来。”
高硕即嘿嘿一笑，朝着蹲地上东张西望的大王八招招手。
二毛忙不迭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润哥儿你出来啦，我们哥几个专在这等你呢。”
“等我做啥？”
高硕一头雾水，难道不是等宜生？
忍不住一个哆嗦。
他娘的，难道这货见老子长得俊，把妹没指望，要搞基？
卧槽！
高硕当时就眉毛横了起来。
“你想干啥？”
二毛笑嘻嘻的把身后一个人拽出来。
高硕一瞧就乐了。
这不是被如花追了三条街的小“王八”么。怎么地，还想过招？
“几个意思，还想动手？”
“不不不。”
那小王八忙不迭摇手。
“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儿第一回打交道，小的不开眼得罪了舅老爷。润哥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可别记挂在心上啊。”
“嘶！”
这小王八是个会说话的啊，有前途，有前途！
一旁二毛也帮衬着说：
“这小子叫王八，是下坊村里才搬上镇里来的。没见过世面，左右什么不懂。如今跟着我混呢，润哥儿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得嘞，还真就是个王八！
高硕大马金刀的拍拍小王八肩膀，就说道：
“嗯，既然是新来的，那就初不为怪。只是一条，以后跟着你老大多学多看，别咋咋呼呼的，听到没。”
小王八忙不迭小鸡啄米是的点头。
装逼的感觉，甚好。
高硕觉得自己这个逼装的很是完美，逼格满满，应该打满分。便忍不住又拍了小王八几下。
只是拍着拍着，却不禁停了。
“等等，你刚说什么来着？”
“舅老爷啊。”
小王八一脸理所当然的脱口而出。
一旁的二毛听了，也是连连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得意模样。
“我舅你大爷！如花，接客。”
“汪！”
如花一头窜了出来。
“啊，别别别。”
小王八吓得就要飞跑。
他才被如花给追过，这会儿见了这畜生，心底直犯怵。就连哪里说得不妥都顾不上问了，抬腿就要跑。
“回来！”
高硕一声喊，又吹了个哨子叫如花停了。
那小王八才讪讪的撇了过来。
“呵呵，呵呵，润哥儿可是拿小的耍乐呢，这可不好玩，润哥儿可别戏弄小的了。”
高硕都懒得搭理他，转脸朝着二毛。因问他：
“这货嘴这么贱，你也收?”
二毛呵呵笑着解释道：
“这小子人不会说话，做事到是灵巧，身手也轻巧。他又央求我带他，所以就跟了我。你要气不顺，锤他一顿就好，可别叫如花吓唬他了，我看了如花都瘆的慌。”
高硕“哦”了一声。手伸到咯吱窝里去，做了个夹子夹东西的动作，就问。
“会这个不？”
“哪个？”
二毛一头雾水。
“这个啊。”
高硕又把手指掏咯吱窝里夹了两下。
“哪个啊？”
“我靠，这个你都不明白。就你这智商你还把妹？洗洗睡吧。”
高硕给了二毛老大一个白眼。
二毛很羞愧，一羞愧，他就习惯的把头埋进怀里，不好意思看高硕。
“这是…，偷？”
小王八倒是看出来了，便忍不住开口问。
“噫，读书人的事，能叫偷么？真粗鲁！”
“那怎么说？”
“借。”
“借？借啥？”
“去三官庙里借个檀木匣子来，我有用。”
一边细说了位置，一边高硕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夹东西动作。
小王八无语。
“还是偷嘛！”
高硕恼了。
“噫，你娃怎地这么磨叽，叫你办个事磨磨蹭蹭的。算了，我自己去！”
小王八腼腆的说：
“那个…，润哥儿，去三官庙偷东西倒不难。今儿清明，庙里做着法事，上庙进香的也多。我悄没声儿顺手就能翻出来一个。只是，我娘说过，偷东西不好。”
高硕……。
“那还是算了，宜生等着木匣子做样子的，本就是瞧瞧就还回去。只担心观里神汉难说话，才叫我别惊动人的。你即推脱，还是我当面去借吧。”
说了话，作势抬脚要走。
“啪”一声响，二毛先跳将起来，逮着小王八后脑勺就一个大蒲扇。
“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哦，既然是嫂子有令，那我就去了。”
小王八即讪讪的转身朝三官庙去了。
“啧啧啧啧，真是属王八地，顺着不走，打着倒退，非得哄。
高硕好整以暇的倚在大槐树旁。懒懒的提醒说：
“就等你们一刻钟啊，过时不候。”
嗖的一下，两货都跟烧了尾巴的马儿似的，甩开蹄子就冲了出去。
“汪！”
如花不知道发什么癫，见两货冲了出去，奔的瓷实模样。也不知是不是看着好玩，竟然也一头冲了出去。
高硕无语了。
“回来，你个二.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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