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都办好了?
不出一个时辰,赵建仁就回到了韩府。
当下破解韩员外遇害一案才是重中之重。
韩府门前的灵幡看起来格外的扎眼,与这本应阳光明媚的暖春显得格格不入。
美好的时节,却掩盖不住人心的暗流涌动。
“都办好了?”
踏进韩府大门那一刻,那熟悉的稚嫩声音又一次响起。
是高硕。
赵建仁看着高硕,难免心中有着万分疑虑。
“走吧,去案发现场。”
赵建仁做捕快多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唯独眼前这个孩童,却令他至今都没能看透。
他心知高硕是因何在此等待自己。
而此时的赵建仁,已然不知自己内心深处是紧张又或是期待了。
越过灵堂,穿过花园,厢房,来到了韩员外遇害的门前。
换做平时,赵建仁此时此刻早已迫不及待的进入房间去搜查证据,然而此时,他却踌躇了片刻。
“怎么?大人可是有所顾虑?”
高硕一眼看出了赵建仁的心事,他所顾虑的并不是眼前的房门,而是不及五尺高的自己。
赵建仁眉头紧锁,未发一言。
缓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吱丫丫。
房门的响声打破了这院内本有的寂静。
纵然院内已然设置了灵堂和香案,空气中弥漫灰烬的残味,但韩员外尸体却没有入棺。
昨日还未来得及查验韩员外的尸身,自然是不能入棺的。
赵建仁谨慎的进入了房门,古朴典雅的房间,此刻却显得有些阴冷。
回头望去,高硕站在房门之前,寸步未动。
“你不进来吗?”
赵建仁低着嗓子。
昨日的高硕让赵建仁有些惊讶和感叹,而今日和林管家的对峙和言辞,则是让赵建仁对高硕着实另眼相看了。
“还是大人先查验吧,在下在门外候着便是。”
“有什么问题,大人尽管问,在下定当直言不讳。”
自己本就是第一个发现现场之人,可不想因此而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例如,蓄意破坏现场的罪名。
席地而坐,一对眼睛带着笑意的看着赵建仁。
赵建仁没有再说什么,自然也是理解了高硕的用意。
这孩子,如果不是神童,那必然是被鬼神附体才能有如此的智慧和胆识。
韩员外的尸身此刻已没了任何的温度,赵建仁纵然不是仵作,然而多年来的经验也让他拥有了一双发现线索的双眼。
“昨晚之后,便再没有人进过这房内了吧?”
“回大人,昨日晚,在下和三名下人都在门前守候,四周窗户皆已从外部封锁,应当能够保证现场的完好程度。”
高硕悠悠的回答。
赵建仁眉头愈发的紧皱,又是如昨日这般无懈可击的说辞。
房内陈设完好,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书案上的香炉还微微的冒着青烟,赵建仁走上前,轻轻的捏了一把香灰。
是西域而来特有的熏香,虽谈不到昂贵,却也是寻常人家买不起的。
放在鼻前嗅了嗅,并未察觉有迷魂香的成分,这熏香一支可燃烧约十个时辰,从昨晚到现在,大约过了六个多时辰,看剩余的熏香长度来判断,当初韩员外应当是刚刚点燃熏香没多久便惨遭杀害!
书案上除了熏香,还有散落的几张宣纸,看起来是韩员外用来练字之用。
“这是韩员外的书房吧?”
“回大人,这间房虽是书房,却并不是韩员外平时所经常使用的。”
赵建仁又环视了一圈,发现确实如此,有些器具上,已经略有浮灰了,看来有一阵未曾有人打扫过。
若是常用,必然下人每日都要进行细细的清扫。
屋内桌椅完好无损,堂中的茶案上还有两只茶杯,打开茶杯,两只茶杯中都有余茶,但是并没有移动过的迹象。
这屋内并无打斗的痕迹,韩员外之死看来是熟人作案,才会毫无防备,或者是地位等级比较,能够做到居高临下让韩员外无招架之力。
这人是究竟如何在韩员外没有反抗的情况下杀害了韩员外,而且事后还能够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着实有些无从下手。
想到这里,赵建仁眉头愈发紧皱,端着茶碗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人可是遇到了瓶颈?”
若非高硕主动开口,赵建仁都忘记了。
“你可有些看法?”
高硕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眼神之中没有一丝的波澜。
“你也进来一同查看吧。”
此时确实陷入了瓶颈,赵建仁也不是固步自封之人。
纵然眼前的孩童仅有十岁之余,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高硕缓步走进屋内,如同赵建仁一般,简单的环视了屋内的四周。
足有半柱香的功夫。
随后来到了韩员外的尸身之处,蹲了下来。
“如何?”
赵建仁终是按耐不住,这孩童究竟看出了什么没有?
“屋内并无打斗痕迹,可以确定是熟人作案,这点我想大人应当并无异议。”
赵建仁轻点了头,表示默许。
“从茶碗和熏香可以判断,凶手不仅与韩员外相识,且是韩员外相当重视之人。”
“生意上?亦或是官场上?”
“大人请看。”
高硕用手指向韩员外的尸身,随着方向仔细观瞧。
韩员外左侧面部有一处轻微的抓痕。
“这是?”
“依在下推断,凶手于韩员外相约,应该是有要事商谈,熏香和茶碗便是佐证。”
“继而,韩员外被一击致命,竹刀直接贯穿胸口,凶手应当并非是有备而来。”
“如何见得?”
“若早有行凶准备,必会自备凶器,若韩员外身上没有竹刀,便无法实施行凶。”
“而这动机,在下斗胆猜测,应当是关于商贾之事。”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赵建仁仔细的听着,紧锁的眉头有些略微的舒展。
短短几句话,就锁定了方向。
“劳烦大人蹲在我前方这个位置。”
高硕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赵建仁有些不解,却依旧照做。
高硕用稚嫩的小手,放在了赵建仁的口鼻处,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捶打了一下赵建仁的胸膛。
“这是何意?”
“凶手在背后,用右手捂住了韩员外的口鼻,避免韩员外发出声响,随后左手快速的摘下韩员外腰间的竹刀,然后刺进胸口。”
一边描述,一边反复的重复刚才的动作。
“你如何判断凶手是左手杀人?”
高硕微微一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并未言语。
沉思片刻,赵建仁恍然大悟。
“左侧脸颊的抓痕!”
“在背后,只有右手捂住口鼻,才可能在左侧脸颊留下抓痕。”
高硕心中暗想,这赵建仁看来也有些头脑,并非衙门口那些只会欺压百姓的寻常捕快。
“线索,证据,找到凶手,就要找到韩员外和此人关联的线索。”
“大人莫慌,在下还发现了一点,刚刚大人可能遗漏了。”
“是什么?”
高硕话音刚落,赵建仁就迫不及待的追问。
“大人不觉得桌上的宣纸有些奇怪吗?”
“这宣纸,有何问题?”
拿起数张宣纸,上面除了一些毫无规则的线条外,就只有凌凌乱乱的拼不成句子的几个字。
赵建仁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叹了口气,将目光看向高硕。
高硕踱步走到书案之前,将书案之上的宣纸拿起,一张张看过之后,将宣纸摞在了一起。
“若是寻常练字的宣纸,是不可能这么薄的。”
把这沓摞好的宣纸整齐的放在地上之后,才发现,这数张宣纸,竟拼凑成了类似地图的模样。
小心翼翼的拿起宣纸,反复的察看。
“这是大同府到扬州府的路线图。”
仔细的察看图上有标注的地方,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大人,这里,应是安邑,而这里,则是扬州府。”
高硕指着地图的两处标注。
若是寻常地名,怕是没有什么蹊跷,但若是提及安邑,那应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安邑盐池,乃是全国几处产盐地之一,食盐流通自古皆有,且是日常所需必不可少,掌握食盐命脉,乃是一大经济。
这也是自古以来帝王将食盐掌握在朝廷手里的原因,严厉打击私盐买卖,可面对庞大的收益几人能挡住诱惑,金钱之下必有莽夫卖命,这背后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不敢相信……
用此等手段来掩盖路线图,而地图上又有安邑这种敏感的地方。
毫无疑问,这图,定是于私盐有关!
赵建仁拿着宣纸的手有些颤抖,私盐!现在只要朝着私盐的方向追查,破获此案,已然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却不禁又是一阵惆怅。
线索已然找到,方向一样明朗,可私盐之事事关国运,牵扯庞大,哪里是自己一个小捕快能够参与其中的。
这其中,或是官,或是商,触碰到私盐之利,韩员外这样的身份,已然是最低级别。
而自己往日里,见到韩员外不也要毕恭毕敬的喊一声韩老爷么!
若是处理不当,漫说自己这小小的职位不保,怕是祸及家人。
这案子破与不破,对自己而言都将是灾祸,而非幸事。
半晌无言。
“大人思索良久,可是有了破案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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