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朝时愣了一下，不太确认。她往前，头贴到他胸膛前，紧挨着他宽阔有力的胸膛，属于他的炙热温度隔着衣料传来，胸膛的弧度一起一伏。
朝时抬头仰着看他，隐约看见他的神色，近乎平静无波。
朝时踮脚踮的更高，她不信，他没有一点表情的。
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踮脚往他身上蹭。
周起撇开头。
还不给她看。
朝时勾住他脖子，把他往下按。
呼吸交缠。
周起不得不垂下眼，双眸漆黑深邃，眸光晦暗，长睫扫出阴影，勾着人往里陷。
突然，门把咔哒响了一声——
有人在开药房的门。
朝时顿时惊得一激灵，垫脚没垫好，一下摔进他怀里，周起一把托住她的腰，用力一收，给人搂怀里抱住了。
朝时根本没在意这些，趴在他胸前，一门心思，死死盯着门口方向。
外面的人开了一下没打开，咦了一声：“咋锁上了，行吧。”
然后是脚步声，走远了。
朝时缓缓吐出口气，吐一半觉得不对。
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
被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心虚惊到，去看周起，周起后背抵着药架，揽着她，最柔软的地方贴着最硬实的胸膛。
然后，他轻轻挑了下眉。
像在说：你心虚什么？
“……”朝时语塞。
避开他目光，看向别处。
然后她才发现，她整个人趴在周起怀里，体温炙热，隐约感觉到胸膛肌理轮廓。
耳朵贴着他胸前，朝时故意道：“你心跳好快哦。”
大胆又直白。
声音通透，击着耳膜。
周起呼吸声明显沉下去。
有点得逞，朝时弯着嘴角笑起来。
周起呼出的热气吹着耳后，朝时眯起眼，从脚后跟开始软。
……
本来是闹他的，怎么自己反而被蛊了。
周起没动，怀里的人明显失力，没骨头似的软在身上。
尤其胸前那片，软的不像话。
此时，朝时仰头，脸贴在他怀里缓缓吹出热气，吹着他胸口。
白大褂衣领大，只隔着一层t恤，触感湿热。
……
她又呼出第二口热气。
……
她身上有卫可消毒剂的味道。
淡到几不可闻。
忽然，朝时仰起头，呼的气吹在周起凸起的喉结。
静默几秒。
周起伸手开门锁，门拉开一条缝——
朝时被丢了出去。
身后门咣当一声关死，又是两声哗啦，直接从里面锁上了。
朝时：“……”
—
冷静下来之后，朝时洗了好几遍手，其实她刚刚也脑子迷糊，被身上的消毒水味呛清醒的。
把白大褂丢洗衣机里，换了件干净的。
两人的事还没跟任何人说，下班朝时觉得留办公室等他太明目张胆，对面坐着祝医生，她低头悄摸给他发消息。
【什么时候走？】
对面过了几分钟才回：【手机修好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朝时跟着手机震动噌地耸起肩：【换了个屏，我刚刚去拿的，就在这附近。】
周起：【哦，翘班。】
朝时：“……”
她猛地坐直了，倒吸一口气，简直要撸袖子：【我就出去五分钟！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我现在算加班好吧！】
祝医生收拾完东西了，注意到她那边动静：“怎么了？”
朝时这才发现刚刚那一下起太猛了，动静有点大，慢慢缩回去：“没事，就，回个消息。”
“那快走啊，下班了，你不是忙完了吗？”
“这就走。”
那边，周起也回她了：【先去车里等我。】
【我没钥匙。】
【那坐着等我会儿。】
十几分钟后周起下来的时候，门诊办公室空无一人。
今晚值班的人碰上他，跟他打了个招呼，周起点了下头，站门边，拿手机出来。
脱了白大褂，里面是一件简单的体恤，休闲长裤修身，腰线以下，长腿笔直。
忽然，一根手指从背后，勾住了他的裤腰皮带。手指探进去，勾住，往后一拉。
周起被拽着往后带，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
“给谁发消息呢？”朝时在背后，轻浅笑着：“这么认真。”
走廊里也没其他人，她的声音调笑故意，显得格外清楚。
周起轻笑了下，扬屏幕给她看，就在她的聊天框，朝时——字还没打完，问她去哪了。
朝时从背后趴过来，佯装认真：“噢？这是谁，备注这么敷衍，是你女朋友吗？”
手指拽了拽皮带：“是不是？”
周起拉开她，没成功，身后跟赖皮糖似的，就是不撒手。
挣不脱了，周起深吸口气，直接上手拽。
朝时被抓住手腕，往他背上缩：“干嘛！干嘛！动手动脚的！”
周起简直被气笑了，低头看了眼被从后面拽的皮带，挑眉：“我动手动脚？”
朝时理直气壮：“我加了十几分钟班，得要点加班费吧。”
周起眉角动了动，扬起来：“嗯？”
“我加班费太贵了，一般人给不起，要不，老板委屈一下，抵个债？”
朝时手指骨节在他后腰顶着，转了个圈：“陪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
朝时是个挑食鬼，要吃饭的是她，不吃的也是她。
不是嫌油大就是嫌没味儿，逛了一圈，一个小时过去，愣是什么也不愿意吃，后来逛到一个夜市，快到头了，八点多了，周起硬拽着她点了小龙虾。
把人按座位上，她还不情愿，这回理由倒不是因为吃了，她说：“大晚上吃太油腻，冒痘。”
周起手机放桌上，下巴稍抬：“那陪我吃。”
等虾真的上来的时候，朝时闻到味道，脖子伸直了。
周起给她夹了一只虾：“少吃点儿，不会长痘。”
“你说的有道理。”
到最后演变成他给她剥虾。
筷子在盘子里点两下，倾身趴桌前，眨眼催：“剥快点儿。”
手里还有油，周起直接把虾壳扔了，盯着放到她盘子里，加重语气：“到底是你吃还是我吃？”
朝时言词有力：“我吃。”
这会儿也不嫌要冒痘了。
看她几眼，理直气壮地睁眼不承认自己刚说的话。
他发现，她真不爱吃的东西，是真不会吃，碰都不会碰一下，但如果是喜欢的，只要摆到面前，就立马把先前拒绝的理由忘得一干二净。
这附近有中学，吃一半的时候，下课了，有学生在附近逛，对面桌就坐下俩。
朝时边等他剥虾，边往那边看，一男一女，穿着校服，关系不一般。打闹一会儿，然后畅谈未来。
女生问男生考什么大学，男孩说一半被老板上菜打断了。然后女孩又问，我们要是异地了会分手吗？
男生说：“不会。”
不知不觉眼前的虾堆了半盘，周起反手用指背叩了叩桌子，叫她：“要冷了。”
朝时这才回过神。
周起收了手，虾剥完了，一桌子壳，全给她剥的，自己一点没吃。
朝时吞下最后一口虾仁才发现这件事。
大概有点心虚，她小声问：“你吃饱了吗？”
周起吃得快，已经抽了湿巾，慢条斯理擦手：“嗯。”
行吧，那下次她来剥好了。
付钱的时候又遇到那对学生，闹了别扭，正在那吵呢，女生明显不悦，男生看不懂个中缘由，还在那理智分析，结果就是女生一点就着。
周起扫完付款码，回头，朝时刚从卫生间回来，在低头擦手，一点一点，格外认真。
周起想起那个时候，朝时问他要考哪所大学，他说中国农业大学。
他当时以为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
店里纯薄荷味漱口水的味道朝时不喜欢，她倒出两粒白桃薄荷糖推进嘴里。
出门的时候，小情侣在门口吵架，女生说不过他转身就走，男生追了上去。
朝时在门口看了他们一会儿，女生不让他碰，走到好远之外，排斥的动作渐渐消失，女生停下来，两人就都停下来，面对面说着什么。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哪有那么容易啊，都得互相谦让，互相磨合、相互理解。
朝时跟在周起身后走，他步伐很慢，在等她，给她打开副驾。
朝时扣上安全带，一边看着驾驶座的人，动作不疾不徐，修长手指拉开安全带绳索。
嘴里的糖嚼碎一粒，嘎嘣作响，咽下去：“我之前那段时间不理你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没料到她忽然这么说，周起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接着把扣按下去。
“怎么突然这么问？”
朝时侧过身对他：“就是之前，沈瑶找我之后那次。我当时气死了，谁让你出去乱勾搭小姑娘，人女孩找我，要跟我公平竞争，我能不气？谁跟她公平竞争？罪魁祸首还是你，你干嘛不跟她划清界限？”
明明是准备道歉，硬是搞成了兴师问罪，但朝时越说吧，还又想起来点别的事。
“还有高考完返校那次，气死我了，你跟我吵架，转头乔琳琳喊你就跟她出去了，看也不看我一眼，我以为你根本不喜欢我，而且你又没说你喜欢我！”
周起看她：“乔琳琳是谁？”
本来挺委屈，瞬间一扫而空。
朝时忍不住雀跃起来，坐直了点，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被努力按下去：“就那天，发毕业照那天，喊你出去的那个女生。”
周起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是那一天那是他们最后一次面对面，发生的所有事他都记得，自然也包括她说的这件事。
他道：“那天很多人起哄，我当着全班面拒绝，会让她记一辈子，不喜欢也不能影响别人。”
他顿了顿，眼睫收敛，声音忽然低了些：“我知道被喜欢的人拒绝是什么感觉。”
朝时一愣，周起眼别向远处，没有对着她。
朝时心里酸酸的，异常难受起来。
原来那时候，他已经这么喜欢她了。
其实那时候，朝时对他并没感觉太强烈，懵懂的年纪，对于情感都是本能，没那么清晰，也说不明白。
她只知道，对她而言，周起不只是普通同桌，他很特殊，是她前十八年的人生没出现过的色彩，他甚至影响到了她现在的人生。
气氛一下就弱下来，没人讲话。
周起盯着远处的地方，眼神没有聚焦，坐了一会儿，思绪才飘回来。
朝时明白，他对于自己，仍然是不确定的，没有安全感。
朝时叫他：“周起。”
周起回头看她。
朝时圆又亮的眼睛直勾勾看他，卷翘睫毛弯起来：“要不要接吻，我是说，接吻。”
周起还没反应过来，朝时就拉开安全带扑过来，两手勾住他的脖子，贴上去，鼻尖几乎蹭到一处。
周起呼吸一窒。
朝时吹着气，低声：“要不要？”
没等他发言，她就贴上去，柔软的唇在他嘴角啄了一下，极为轻的，蜻蜓点水的吻。
嘬地一声，两人都听得见。
“我这次不咬你，你亲吧。”
朝时睁着眼看他，她的眼睛真是漂亮，洒满星星，把宇宙盛满。坦诚、真挚地看着他。
周起：“眼睛闭上。”
朝时看见他喉结在滚，心里跟着也一滚，想去吻他的喉结。
乖乖闭眼。
周起随之揽紧她的腰，往怀里拉，低头吻住她。
不像上次一样激烈，他的吻比朝时亲的还要轻，轻到朝时恍惚觉得他不敢接吻。
似蹭非蹭的几下。
朝时快要急了的时候，他忽然张开嘴，含住了她。
朝时心脏停止一瞬。
腰被搂着往上一提，紧实贴进他胸膛，她能感觉到他腹肌的温度，结实的肌肉。
周起霸道地索吻，朝时被逼得往后退，然后被追上来楼得更紧。
朝时手臂勾紧他的脖子，浑身都软了。咔哒一声安全带开的声响，周起托着她一转，把她抵回在座椅上，起身一条腿跪旁边，把她箍在身下。
粗重的呼吸瞬间充斥在整个空间里。
白桃薄荷糖味道很浓，剩下的半颗被他勾了过去。
朝时整个人很迷糊，只觉得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心脏在狂跳。本能去回应他，所有的呼吸和低吟都被他整个吞咽。
……
松开的时候，朝时热到爆炸，低头发现衣服早就乱七八糟了，周起的衣服也乱，她抿唇，又热又麻，看向后视镜，头发也是乱的，脸颊涨红，对上镜子的一瞬间，竟然害羞起来。
周起还撑她身上，朝时有点不敢看他，周起要离开，她没松手，下巴抵他肩。
朝时低喘着气：“再抱一会儿。”
不想他分开看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周起嗓音低哑到极致，拖着长尾音：“嗯。”
声音一低，比平时的磁性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朝时腿都被这一声撩软了。
她试图找点话说：“那什么，宋航下周结婚，你去不去？”
“宋航？”
“对，就是宋星辰她哥，你们一起打过球，你还记得吗？”
周起眼睫动了动，低沉着声音：“记得。”
“他跟中学暗恋的美术补课班老师结婚了。你去吧，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周起嗅了嗅她耳后，在她后颈吹着气，低声：“好。”
……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开口说话，朝时下车的时候都不看他，急匆匆下车，手脚不知如何放：“明天见。”
“明天见。”
朝时跑了。
目送她上楼，周起没急着开车走，看着她住的那扇窗亮起来。
以前有的时候，可能突然有什么事触动，也会想，他的身边本来也该有个人的。但那种感觉远没有像现在——此时此刻，忽然发觉一个人是这样冷清，楼上亮着的那盏不像是节能灯，是冬日寒夜里的一团火，炙热温暖，让人奋不顾身想要上前。
坐了许久，直到车里朝时留下的温度都降下去。
周起握着方向盘，舔了舔唇。
大概有点，尝到甜头了。
人一旦尝到甜头，就无法再回到一个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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