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二天，起得最早的是周瑗，她悄手悄脚洗漱好，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轻轻把她们叫醒。
刚刚开始住校，几个女孩子都有些生疏，外国语学院的集合时间比她们早十分钟，倪清月匆匆忙忙塞了几口面包就先跑出门。
“电话联系啊！”她急匆匆地扔下一句话。
临出门前，苏佳忆从抽屉里拿出毕业时妈妈送自己的迪奥口红，小心翼翼旋出一小块，对着镜子在唇上轻轻点了几下。
林京白斜倚在门口，看着她，又快步走回自己的床位，拿了些什么，拉过她。
还没等苏佳忆拒绝，她就在她脸上描画起来。
“光涂口红多奇怪啊，”林京白认真地勾画她的眉毛，“今天先这样，明儿给你画全妆。”
她手快，三下五除二就画好，举起镜子。
苏佳忆凑过去照，发现她技术还真不错，镜子里那个人好像真变得好看了点。
周瑗电话响起来，像是那个学长打来的，她细声细语地应着，扣下手机后也不催促，就安安静静等她们结束。
一路上，有她托着，倒显得苏佳忆也活泼了起来。
从宿舍到操场是下山，跟着周瑗一路冲下去，还真准确无误地找到带她们领衣服的学长。
隔着人群，苏佳忆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皮肤白白的，带着细框眼镜，手里拿着点名册认真清点人数，看起来是个可靠的人。
远看只能看清这些。
林京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撇撇嘴，说：“怎么都是这种型。”
“你喜欢哪种？”苏佳忆饶有兴趣地问。
“八块腹肌，小麦色皮肤，”林京白望着天空幻想，“骑机车，寸头。”
听着她给的几个限定词，苏佳忆回过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学长走过来，对照着点名册。
“周瑗。”
“这里。”她抬了下手。
“林京白。”
“这儿。”她懒洋洋的。
“苏佳忆。”
她没说话，举着手笑了下。
学长把登记表抽出来，递给周瑗，笑道：“你在这啊。把衣服尺码写一下。”
苏佳忆有些好奇地偷偷看他，他眼睛圆圆的，很大，瞳仁是黑漆漆的，不像苏寒一样是浅棕色。
又想到他。
苏佳忆愣神的功夫，登记表已经传到她的手里。
她个子高，也不是十分瘦，便填了“m”码。
“我是张和歌，和是我和你的和，歌是这首歌的歌，”他挂着浅浅的笑容，向她们自我介绍，“和周瑗是老乡，也是新闻系的，大二，以后有事情不懂都可以来问我。”
“虽然我也不一定懂。”他推了下眼镜，笑着。
这种俗套的玩笑在他嘴里说出来也不讨人厌，周围的几个女孩都低低笑起来。
苏佳忆看着她们，才意识到自己放空的表情有些不合群，也跟着弯了下嘴角。
在食堂一楼大厅排队领军训服装的时候，倪清月找过来。
“我们是那种蓝色的迷彩服，还挺好看的。”她拉着苏佳忆的手伸了个懒腰。
“你们院的队伍在哪？”苏佳忆问。
“食堂旁边，a口那里。”
“我们在操场里面。”
倪清月撅着嘴扭头看她：“你们那里是不是有阴凉？”
苏佳忆往操场上看了一眼，笑起来。
忽然，林京白拉住她们，踮起脚尖一个劲向外看。
苏佳忆和倪清月也疑惑着望过去，才看到一排穿着海军作训服的教官踢着正步走过，皮肤黝黑，脊背笔直。
他们在操场上停下，整齐划一地向右转。
身边有女孩子也看过去，传出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看着吧，”林京白收回目光，“军训结束之后肯定有女生被他们骗走。”
“骗？”苏佳忆问。
“不然呢，”林京白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真不懂喜欢教官的人，被虐上瘾吗。”
倪清月看了眼周围稍微有些不满的同学，忍不住笑出来。
领完衣服，就是去操场上开军训的动员大会。
各个学院的教官已经分配完。
分给新闻学院的是丁教官，个子最高，国字脸，眼睛也大大的，表情很少，却也不算冷漠。
外国语学院的教官则是个活泼的瘦瘦的小伙子。
坐在烈日下，苏佳忆把头埋在手臂里，听着台上从音响传出来的飘忽的讲话声，困意渐渐袭来。
身边周瑗看出来，轻轻伸手拉了苏佳忆一下。
她手指冰凉，触在苏佳忆手臂上，轻轻一下就缩回来。
苏佳忆避着阳光，眯眼睛问她：“怎么了？”
“你很难受吗？”周瑗声音软软的，带着关切。
苏佳忆这才反应过来她误会了，连忙抬起头，笑说：“没有，就是太晒了。”
大会又进行了一会，林京白忍不住，说：“有完没完啊。”
声音不小。
张和歌从队尾走过来，比了个“嘘”的手势。
林京白不乐意，却也不好说什么，撇撇嘴，也把头埋起来。
张和歌过来后没再回去，站在她们几个人左面，侧立着，刚好可以为她们挡住大部分阳光，就连坐在这排最边上的同学也堪堪能躲在阴影里。
倪清月就没这么幸运了，她和新认识的同学坐在一起，被太阳烦的皱起眉头。
系了许多次鞋带之后，她抬起头，试图在阳光下寻找苏佳忆，却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更烦了。
正要低下头，左前方不远处有个人突然回了头，冲她挥手。
他挂在左耳的银色小圆环在阳光下闪得刺眼，倪清月抬手放在眼前，遮住阳光，才看出那是宋渊。
她也笑起来，懒洋洋地举起手摆了摆。
他看到，吐出舌头做了个古怪的鬼脸，又笑了下。
倪清月学着他的样子扒了下眼皮，低下头继续躲太阳。
-
今天有第一次夜训，313的四个女孩穿着新作训服在食堂吃晚饭。
林京白草草吃了几口就拿起镜子左右照着。
“照什么呢？”倪清月问。
“明明涂防晒霜了，怎么还晒黑了呢。”
“晒黑能怎么样啊。”倪清月不屑，大口吃饭。
“晒黑会变丑。”林京白收起镜子，一本正经。
倪清月咀嚼的动作一停，挑衅地笑：“那是你。真正的美女黑皮肤也是美女。”
林京白懒得和她斗嘴，嘟囔了一句：“什么都不懂。”
苏佳忆和周瑗同时抬眼，对视着偷笑了下。
往操场走时，碰巧遇见了张和歌还有几个学长，看到她们，张和歌就和朋友告别，来和她们一起走。
“谁啊。”倪清月手肘碰了碰苏佳忆。
“我们系的学长，叫张和歌，”苏佳忆给双方介绍，“这是倪清月，也是我们宿舍的，在俄语系。”
“哇，俄语。”张和歌配合地惊叹。
“真好，”倪清月叹了口气，“我们系每届都只有一个班。”
“那很好啊，”张和歌笑着，“老师能记得住所有同学。”
倪清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我们老师…很严厉吗？”苏佳忆问张和歌。
张和歌想了想说：“带你们班的应该是杨老师，还好。”
“会不会很难学啊？”苏佳忆又问。
张和歌吸了口气，说：“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这还难？”林京白咧开嘴，坏笑，“我让你看看什么叫难。”
她看了一圈，慢慢说：“我们四个谁最漂亮？”
张和歌先是一愣，旋即笑低了头。
倪清月看戏似的笑起来，心中不免对他有些同情。
周瑗对林京白的性格有些了解，知道她的比较没有恶意，也就什么都没说。
林京白“嗯？”了一声，等他的回答。
张和歌目光刻意地没在四人身上划过，认真地看着她，说：“都漂亮。”
“糊弄谁呢？”林京白不肯罢休。
苏佳忆拉了下她，向张和歌说：“她的问题确实刁钻，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
张和歌就着她的台阶走下来，回答说：“对有些人来说是很难学，但是你这么聪明，一定不难。”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真的都漂亮。”
林京白大笑着：“看把你吓的。”
说是夜训，其实也就是站好队报个数，然后就围成圈坐下拉歌。
知道流程后，林京白不满：“无聊。”
丁教练听到，说：“让你们互相熟悉一下嘛。”
他两脚分开到齐肩的位置，笔直地站立着，声音倒和形象有些反差，很温柔。
苏佳忆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林京白拉过她，在她耳边说：“明天训练的时候他就该变成魔鬼了。”
学的第一首歌是《团结就是力量》，大家或多或少都会一些。
队伍里有些男孩子没正形地嚎叫着。
丁教练也不组织纪律，站在圈中心，笑着和他们一起唱。
唱了没一会，苏佳忆拿出手机给倪清月发了个信息。
【你们在干嘛呢？】
回信很快。
【唱歌，可好玩了，你们要不要来找我】
苏佳忆左右看了看，丁教官在和那帮男生交流歌词，没注意到这边，就拉起林京白和周瑗，投奔倪清月。
刚开始站队她们就互相知晓了位置，所以一路上还算顺利就找到了倪清月的队伍。
他们学院学歌很快，于是这会已经开始了娱乐活动。
无非就是玩游戏，输的人要站在中间唱歌。
现在拿着麦克风唱歌的是个短头发的女生，有些腼腆，唱了一首她们没听过的歌。
她唱完，大家都给面子地鼓了掌。
游戏是击鼓传花，“花”是教官的帽子。
苏佳忆她们三个看游戏开始了，连忙往后躲，生怕在不属于自己的队伍表演节目出丑。
帽子一路传到倪清月手里，她正想塞给下一个同学，敲瓶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片欢呼声里，倪清月一边摆手说“不会唱歌”，一边迫不得已站起来。
这面声音刚落，旁边的圈圈又响起。
她好奇地回头看，才看到那边队伍中站起来的是宋渊。
林京白拽了下苏佳忆，问：“她能不能行？用不用帮忙？”
苏佳忆顺着倪清月的目光看过去，放心地摇摇头。
和她的窘迫不同，宋渊跳出圆圈，到一旁和一个同学说了什么，那个男生立刻会意，拿出一把吉他交给他。
看到吉他，倪清月眼睛亮起来。
也顾不上教官的叫喊，她跑过去。
再回来时，吉他拿在她手上，宋渊跟在她身后。
路过宋渊原本的队伍时，他向大家招手，大喊：“来这看。”
霎时间许多人围过来。
宋渊握着话筒，回头看倪清月。
她抱着吉他坐下，试了下音，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刚刚和宋渊商量好歌曲是《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她在高中时听过westlife的版本，还把歌词一点一点背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凭着以前的记忆拨动着琴弦。
宋渊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慵懒和痞气，这么深情的一首歌，在他嘴里倒像玩世不恭的少年承诺。
明明是第一次合作，两人却很有默契，节奏出奇地一致。
周围同学打节奏的声音，小声合唱的声音，淡淡的月光，攒动的人头。
倪清月抬起头看他的背影。
唱到“soewithmeandsharetheview”，宋渊一边漂亮地转音，一边回过头，笑着望她。
苏佳忆跟着歌声轻轻晃动身体，过了会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是张和歌，他举着一个单反相机，认真地拍表演的人。
见苏佳忆打量着手里的相机，他递来，说：“试试。”
她惊喜地睁了下眼睛，接过，小心翼翼地对上小小的取景框。
张和歌贴心地教她，这里是调整焦距，那里是对焦。
懵懂之间，苏佳忆对着倪清月和宋渊按下快门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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