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夜幕
电影开场，李蔓的视线转回到幕布后，秦维桥睁开双眼，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坐在身边的李蔓。残光在她身上跳跃，整个人忽明忽暗。看到了紧张的情节，整个人会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随后长舒一口气，接着又叹了长长一口气。秦维桥想，要是把她的观影体验录下来，发布到网上，估计可以得到一大波认同的声音。
接下来一整场电影，秦维桥只要看着眼前人惟妙惟肖的现场表演就能猜到情节发展到了哪里。
电影末尾，影厅里的灯光亮起，秦维桥闭上眼睛。听到李蔓低声说电影已经结束了，他们可以离开了。
“不急，让他们先走，等人少了一点我们再走。”秦维桥装作刚醒的样子活动筋骨，仍然坐在椅子上。
等影厅里的人都走光了，两人才慢吞吞起身去停车场。
“想吃什么？”秦维桥上车后并不着急发动车子，而是问李蔓怎么解决晚餐问题。
“啊，随……随便。”还要一起去吃饭吗？
看着李蔓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不饿，我也饿了，开了一天会，一口水也没喝上。没有随便，你不知道，那就我定。”
秦维桥启动车子，一个小时后到了一家私房菜馆。要了个小包厢，秦维桥解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把菜单递给李蔓让她点菜。
“嗯，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李蔓发现秦维桥口味好像有些变化。
“你不是知道？”
李蔓以前是知道。看他这么说就按照他以前的口味，点了几道清淡的菜后，合上菜单递过去说可以了。谁知秦维桥皱着眉头，又点了几道口味重比较辛辣的菜，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接过菜单，服务员退出包厢，轻轻关上包厢门，去后厨交单了。
坐了没一会，秦维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说了一堆关于剧本筹备和修改的事情，等菜上齐后他说之后回工作室再详细交流，就挂了。
这家菜馆确实不错，即使是口味清淡的菜吃着也不觉得寡淡，还有一股鲜香。重口辣的几道菜吃着却不辛辣刺激肠胃，只是觉得很开胃，唇齿盈香。
秦维桥大抵是真的饿了，期间添了好几次饭，桌上清淡的几道菜基本上都被他解决掉了，筷头偶尔还飘向泛着红光的菜盘里。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街边店铺的灯光串起一片迷离的灯海，路灯拉起一条通往天边的长龙。
站在餐馆门口，秦维桥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怎么这么快，“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就好了。”
“你确定？离这最近的地铁口走路过去怎么说也要半个小时，等你走过去，地铁都停运了。而且大晚上的，你一个女生也不安全。”
“……长庆路吉祥花园。”他不是知道她住哪吗，还问她干嘛。
“走吧。”
车辆行驶在车海中，李蔓被前方快速闪过的路灯和闪烁的车尾灯晃得有些头晕，皱眉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大概是太舒服或者太饱了，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车子没熄火，但车灯关着，一片昏暗，车载空调发出丝丝冷气。李蔓搓了搓胳膊，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快十二点了。天，她睡了多久。
“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还请我吃饭看电影。嗯，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回请你，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李蔓推开车门下车，眼看着瞧不见秦维桥的车尾灯了，才慢悠悠走回公寓。
路过门口的时候，一个经常碰面，性格不错的保安李修永还关切了李蔓几句，说她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李蔓说是因为工作的事情，两人又略微聊了几句，李修永让李蔓赶紧回去。
因着两人同姓，李修永的行事和谈吐又让李蔓觉得很有分寸，既不过分亲近而又让人感觉到舒心，李蔓对他印象还不错，要是下班路上遇到他正在执勤，两人还会聊几句。
回到屋子里，李蔓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虽然很累，但是却睡不着。想问李娇之前遇到过秦维桥的事情，但是想着这会她估计已经睡着了。一时又想到秦维桥今天说的话，又猜不透他要干嘛。翻来覆去，最后猛的发觉，自己还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要再约他采访的事情。算了，明天上班的时候问他助理吧。
“你好，我是m市电视台的记者李蔓，关于秦导电影的幕后采访，我有些遗漏的点想要补缺，还要再打扰秦导一次，不知道秦导最近是否有时间？”李蔓早上到楼里的时候给钟远打了个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你好，秦导今天有研讨会没有时间，明天下午三点之后有空闲时间，你那时候过来就好了。”
看来秦维桥没有因为一生气就断了采访，时间定下了什么都好说。既然今天不用去，那还是先好好准备吧。上次采访的时候李蔓注意到钟远给她反馈了一个希望添加关于隐婚传言的声明，难道他要公开吗？也不知道谁能把他搞定，心底有些闷，不过这和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第二天李蔓还是提前二十分钟到了秦维桥工作室楼下，照例去了前台核实信息，随后被直接带到了秦维桥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是没人，钟远让李蔓先坐着等一会之后就出去了。
李蔓坐着无聊，又开始打量他这间办公室。一个办公室都比她租的房子大。窗户是一扇大的落地窗，隔着两米远的距离是他的办公桌，椅子后面一排落地式书柜，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书，还挺像电视剧里皇帝办公的书房。和办公桌相对的就是这组会客沙发，中间用一扇花鸟屏风做了隔断，沙发背面放了一个香炉，里面燃着香，估计就是这间办公室桂花味的源头。其他空缺了一大块没有放东西，姑且算是活动空间。办公室除了有个洗手间之外，还有一个休息的小套间，整得还挺像霸道总裁办公室那味的。李蔓边看边点头对自己的想法表示认可。
“看来你对我这间办公室的布局挺满意的。”秦维桥推开门进来就看到李蔓打量他办公室的布局，一边点头。
“确实，没想到秦导的品味如此超尘脱俗。”为了顺利完成采访，多拍点马屁总没错。
“呵，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秦维桥轻笑一声在沙发上落座。
“是，秦导的事情总不归所有都得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知道。”
“挺能说，开始吧，希望你待会还能这么伶牙俐齿。”秦维桥坐在李蔓对面，又翘起他那双大长腿，双手叠搭在膝盖上指尖轻微跳动，一派闲适，目光落了下来。李蔓想说，跷二郎腿，不利于身体健康……
看主角已经摆好姿态，李蔓也赶紧进入状态，拿出录音笔开始采访。好在这次功课做得不错，问的问题，秦维桥也尽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偶尔也会透露些自己未来的一部分计划。谈及影片中的人物和创作背景时没有再出现上次那样中途喊停的情况，一套采访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
“最后，我希望能够借此机会一并澄清前段时间传的谣言。本人一直单身，业内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低调，并不喜欢炒作也并不喜欢大家过度关注我的私生活。所以我希望类似的消息和模棱两可的图文不要再出现。”
他没结婚？看来又是哪些娱记为了博眼球放出来的噱头。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却松了一口气。
“多谢秦导的帮助，受益匪浅。就不打扰了。”李蔓收拾东西起身告辞。
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走出去之后，秦维桥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转身回了会议室。
徐风还坐在里面拿着电脑在修改剧本，看到秦维桥回来了，头也不抬，噼里啪啦敲着不停，偶尔翻动着手边的书籍，眼也不眨。
知道秦维桥在身边坐下了，才停下手，略微好奇地看了眼有些心情还不错的秦维桥，“那个记者就是你嘴里的蔓蔓？”
“什么蔓蔓？你怎么知道？”秦维桥收敛起脸上的神情，警惕地看着他。
“你自己说的，你忘记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秦维桥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自己什么时候说漏了嘴。
“《红痣》的庆功宴上，你高兴喝多了，我送你回家的时候你哭着说的。”徐风提醒他。
那年《红痣》上线后成绩不错，主创团队开了个小的庆功宴，他那时高兴，多喝了点，后来断片了，徐风说是他送他回来的，还说自己抱着他断断续续哭诉了一晚上。
那晚虽说大部分记忆不在，但是后来到家后喝了水，头脑清醒了些，对事情的感知记忆还在，只是觉得巨大的欢喜落差后带来的是无边的寂寥，朦胧间有呢喃着什么，但绝不可能是他说的那样。
“没有，你记错了。”秦维桥面不改色打开桌上的电脑，手动处理剧本上的几个瑕疵。
“嗯，或许吧。真的不是？那行，联系方式给我，姑娘合我眼缘，交个朋友试试。”徐风说着就要拿起秦维桥桌上的手机，让他脸部解锁，自个找。
谁不知道他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看着手机上的聊天界面发呆，有一次钟远不小心撒了点水上去，一天的脸比碳还黑，气压就下降了好几帕，本来挺温和的一个人瞬间搬来了一座冰山坐镇，冻得钟远一直道歉，赶紧帮他擦屏幕上的水。事后虽然没再说什么，但之后都是放在抽屉里的，今天突然拿出来，真是见了鬼，和刚才的李记没有一点关系他不信。
秦维桥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转手放到另一边的衣服口袋，伸手制止，“别闹，有这闲心还不如多磨磨剧本，项目开工时间可是越来越近了。剧本打磨不好，拉不到投资，你到时候去和张沐跑酒局，我是无所谓。”
徐风这人和秦维桥兴趣相投，从《红痣》后一直有合作，私下交情也好，平时说话也随意，知道徐风喜欢沉心研究，专心创作，不喜欢公众场合露面，尤其是各种酒局。
“行，你狠。戳你心窝子了吧，跟我装。”徐风得意地哼哼，但是也没再说下去，倒是真怕听酒会上的人侃大山，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读几本书，多看几篇文献。
算是暂时打平，办公室里一时传来交流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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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蔓按照以往的惯例，把采访稿整合出来后发给钟远一份。那边回复说有几点不对，希望她可以过去修正，秦导不喜欢浮于表面的内容和文字。
于是商量好时间后，李蔓提着电脑去了秦维桥工作室，美女前台带着她去了办公室门口，和钟远打过招呼之后，说让她进去，秦维桥还要一会过来。
这是李蔓第三次来他办公室了，李蔓希望没有以后了。虽然她不清楚秦维桥要做什么，但是她觉得她们还是回到正常的往来交际上比较好，这种当面修改稿子的事情已经超出了范畴。
她打开电脑，开始核对语音和析译出来的文字，对着电脑看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可是李蔓等了许久也没有人过来，中午的时候她正起身准备和钟远说一声，下次再来拜访。
秦维桥突然推门进来，神色有些疲惫，揉着眉心，估计是许久没有进水了，嗓音有些干涩，“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临时有个会议，先去吃饭吧。”
李蔓默默看着秦维桥，秦维桥就在门边站定任她看着，不闪不避，神情淡然。她神色复杂，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点点头。
李蔓提议去园区随便吃点就行了，他沉默了会，同意了。
饭后他又急匆匆去了会议室，说让她先等一会，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钟远说，李蔓本来想说他既然忙的话，自己就先回去了。可是看着他柔和又有些希冀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点头同意了。他松了一口气，转身进了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会议室里徐风看着秦维桥进来落座，挖苦他，“你这招还打算用多久啊？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秦维桥不语，他也不知道，只是他还能有什么理由和借口？
收敛心绪，敲敲桌子，示意会议开始。
李蔓后来是被钟远告知说秦维桥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耽误她时间了，请她先回去，之后再约时间。她倒是早知道这个结果，反正在等的这段时间了，她已经把上次和许浪的采访稿处理得差不多了，也不耽误她什么事。
起身收拾东西后经过会议室时看到了秦维桥的侧脸，正侧头和身边人说着什么，修长的手指滑动着电脑屏幕，那人点头记下，做了几处标记，翻动着手里的书籍。
到楼下的时候钟远说要送她，但是被谢辞了，人家又不是她司机，何必麻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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