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黎明时分
东门小楼睡着了，握着东门摘星的手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老吃货，你帮我看看桌上的那些药。”东门摘星低声道。
夏天池不情愿的从一条长凳上爬起来，打着哈欠挨个儿去嗅那些小药瓶。
“疑神疑鬼。”夏天池又躺在了长凳上，“死不了的。”
东门摘星伸出另一只手，疼爱的摸了摸东门小楼的脑袋，叹了口气道：“终究是大意了。”
夏天池不知道关二爷的事，不然肯定会说荆州就是大意失去滴。调整了一下姿势，侧着身对着东门摘星，迟疑道：“你师兄弟几个……”
“各有各的盘算，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
夏天池忽然坐起：“难道药里有毒？”
东门摘星愣了一下，这货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你是吃的多了吃傻了么？”
夏天池撇嘴道：“吃傻了也不会让人肚上掏个洞……”
东门摘星气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东门小楼猛然惊醒，正要开口说话，只觉身后一麻，又沉沉睡去。
给东门摘星嘴里按了一颗药丸，夏天池啰哩啰嗦的说道：“不要嫌弃这药丸脏，徒子徒孙们身上揩下来的，和点水搅和搅和，就是我们丐帮鼎鼎大名的神药——万人垢，可解百毒……”
东门摘星胃里一阵翻滚，嘴边已是多了一个破盆，这霸天宫主再也忍不住，大口吐了起来。
“夏天池，老夫杀了你！”
转身回来的夏天池端了一杯水，笑嘻嘻的递给东门摘星：“起得来再说。”
东门摘星漱了口，夏天池又给他喂了一粒药丸，低声道：“地坤丹。”
东门摘星叹气道：“想不到自己到头来竟然也需吃这种丹，先是天乾丹，现在又是地坤丹。”
夏天池笑道：“武功内力越高的人越不用吃丹，就像神仙只炼丹，但是你何曾听说神仙吃丹呢？”
东门摘星闭眼道：“就算吃了这丹又有何用？”
“如果没用，你师父当年为何要给你们几个呢？”
东门摘星忽的睁开眼，大怒道：“老夫天南海北、关里关外好不容易弄回些珍贵药材，准备和师父给的丹药炼在一起，谁知道竟被你一起偷吃了去！”
夏天池指了指沉睡中的东门小楼道：“要怪就怪你这乖孙女，她为了诱我吃那些肮脏之物，故意几次提到你的药罐子。”
东门摘星忽然笑了：“这孩子……”
夏天池面色不善道：“幸亏那时她只知道我爱吃，并不知道我就是江湖上传说的吃天下，不然不知道还会怎么整我呢。”
东门摘星越发开心了：“谁说她不知道你就是吃天下？你没来之前我就告诉她了，唉，现在想来，如果我不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那罐子药哪里会糟践了呢。”
夏天池脸色绿了，胃里又开始翻滚，“这么说来，她故意让我吃的胭脂……”
“这么说吧，你到了霸天宫后所有吃过的东西，都是经过她手的。”
“不愧是老不羞王八蛋的亲孙子，我……哕……”
看着飞也似出去的夏天池，东门摘星笑的伤口剧痛，但是依然心中快乐，侧过脸来看着睡梦中皱着眉头的东门小楼，眼神里满是疼爱，伸出手用大拇指缓缓地轻轻地揉平了皱着的好看的眉头。
…………
风亦橙他们离开百花酒楼后，径直回到了兵器坊，被藏在老李头那屋的马宝，在角落里惶恐的窝着。
楚天下拍开他身上的穴道，转身进了那间屋顶开了洞的房子，一句话不说的躺在了床上。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可以走了。”风亦橙直接忽视了马宝眼中的恨意，“不要想着回来找我们的麻烦，既然让你走，就不怕你带人回来。”
“其实你自己也清楚，你那个教主并不关心你的死活，要不然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早被人救回去了。你来这里为了什么我也知道，你躺到我床上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你要找出一个暗道，而那个暗道不是在床下，就是在屋顶，你没想到我们会忽然返回，所以你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现，是也不是？”
马宝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渐渐感到恐惧和不安。让人感到恐惧和不安除了未知的凶险，再就是被人看穿。
而被一个少年看穿，只会更添这种恐惧和不安的程度。
“你第一次见教主是在什么时候？”
“十二年前……”
“那马云天呢？”
“他是十二年前到的我们这里，说是这里有他家的祖坟，村里好多人都可以证明，那确实是他家的祖坟。”
“那你呢？”
“我就是这里的村民，十二年前有人找到我说带我去百花丛，然后就见到了教主。”
“在百花丛见的教主？”楚天下吃惊的从里屋走了出来。“百花丛不是鱼良的地方么？”
“据我所知，春上村的村民基本不会武功，你的武功跟谁学的？”风亦橙插话问道。
“当年是谁带你去的百花丛？”楚天下问道。
“你说的教主是男还是女？”
“你平时怎么接受教主的指令？”
……
马宝看着面前二人，心道，你们特么的到底让我回答哪一个？
楚天下抬手按住了风亦橙的嘴巴，“这十二年里，你为他们做过几件事？”
马宝道：“他们从来没联系过我，今晚是十二年里第一次……”
风亦橙用尽全力也掰不开楚天下的手，心中喊道：问谁带的他去的百花丛！问谁给他教的武功！
可惜再也不会有答案了，因为马宝死了。
一根筷子穿过了他的脖子。
兵器坊的院子里，只有夏虫一个劲儿的叫着，哪有半点人的影踪。
“第一次就是最后一次，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楚天下在夜色中喃喃说道。
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夜色深了起来。
楚天下喝醉了，风亦橙虽然做销售时酒量大的惊人，但是现在这具身体毕竟不是喝酒的年纪，何况在百花酒楼已经喝了两大杯，身体里已经盛不下多少了，所以他几乎是全程看着楚天下饮酒。
马宝死后，饶是二人胆大，也不敢在兵器坊待着了，望了一眼山顶，楚天下说道：“我想喝酒。”
山顶上搭起来的棚子还亮着灯，基本没有多少人了，不是醉卧在桌上，就是将要醉卧在桌上的江湖汉子，风亦橙很佩服他们，村里热闹非凡，他们竟然能置之不理，开怀畅饮。
还有很多村里的村民守在那里，每年的拍卖会，他们都会很辛苦的忙一夜，见着是风亦橙，他们远远的就招手让过去。
虽然只有半个月，但是村里的这些人都认识了这个时不时爱装成年人的俊后生。
临时搭起的厨房里，炉子里还有火，一个中年人用火筷子捅了两下，不一会儿就热了几个菜端到了厨房旁边的桌上，未动过的凉碟摆了七八个，楚天下要了一大坛酒，招手叫那些村民一起，都摆着手笑着端起了自己桌上的酒杯。
楚天下不说话，只是喝，风亦橙叹息道：“不就是失恋么，何况你连人家手都没拉过，满打满算才见了两面，值当的这样么？”
楚天下摇着酒杯道：“你懂个屁！”
风亦橙心道，老子不懂难道你懂？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伤感起来。
茫然的望着四周，下午时还是人声鼎沸，现在看到的却都是杯盘狼藉，那个拍卖台在夜色中静穆着，依稀中，风亦橙好像看到有人蹲在台上，好像在呕吐，又好像是已经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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