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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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去哪儿了？”许铭远怒火中烧, 周遭像是掀起一阵冰冷的风暴。
南倾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不该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 非要寻求一个圆满，人生总会留下一些遗憾。
南倾缓了一会儿情绪，随即站起身：“以后我们真的不要再见了。”
可刚一转身，就让许铭远抓住手腕。
“你又威胁我？”许铭远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胸腔间是抑制不住的浓浓怒气, “你是觉得放这种狠话我就会怕，我会在乎这些？”
“我不是在威胁你。”南倾看着周遭看过来的探究目光，轻轻地笑了, 眼中有了泪意，“死心而已, 你都没喜欢过我，我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做什么？”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儿，昨晚去哪里鬼混了？”许铭远气得几乎失去理智, 一想到昨晚南倾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心口像是有一股无明业火烧得他难受, 他一手抓着南倾, 一手指着她的脖颈，咄咄逼问道，“这是什么, 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有人找你拍广告？你私下里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
“没错……”南倾强行将手抽回来, 她麻木地扶着桌子，目光看向窗外, 试图把眼中的热流逼退，“我们体面一点吧，不管我做了什么，现在都已经与你无关，羞辱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她不希望有一天自己离开的时候，他最后回忆的都是这种剑拔弩张的画面，她不想有人因为她的生命而悔恨愧疚，明明有过那么美好温馨的过去，却最终只留下伤害，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
南倾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低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再次转身。
“你去哪儿？”许铭远见南倾又要走，再次上前拦她，他试图压下心中汹涌的怒意，努力克制道，“以前你虽然有些拎不清，但至少还懂得自尊自爱，怎么才出去这么几天，你就要自甘堕.落，你以为我愿意多管闲事？我是为你好，你到底懂不懂——”
“她可能不需要懂。”一道轻缓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一个挂着经理工牌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她面带微笑地和许铭远说道，“先生，公共场合还请不要大声喧哗。”说着她又转向南倾，礼貌地笑道，“南倾小姐，我们为您叫了车，正在外面等候。”
南倾怔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道谢：“谢谢——”
许铭远还想再拦。
“先生再这样，我们会报警。”经理的声音礼貌又柔美。
“你——”
南倾稀里糊涂地被人送上了车，也没注意到别人给她开的是副驾驶的门，失魂落魄地坐了进去。
许铭远迟了几秒追了出来，看着那台启动的黑色宾利，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当目光与凌慕辰对视上的那一刻，一种极致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想到上一次商场的“偶遇”，怎么会这么巧……所以和南倾在一起的男人是凌慕辰？
原本只是猜测，如今得到证实，许铭远感觉像是有人在他太阳穴重重挥了一拳，头嗡嗡直响。
许铭远一眼就看到了凌慕辰，但南倾过了很久才发现开车的是谁。
南倾缓了一会儿情绪，然后将车内的遮阳板翻下来，对着上面的镜子开始去检查自己的脖子，开始她没发现异常，直到她在领口下面靠着肩颈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浅色的红痕。
她顿了一下，窘迫地咬了咬唇，随即收起遮阳板，将领口收紧。
下一秒，她便发现了开车的凌慕辰。
没人说话，空气像是停止了流动，诡异地安静下来。
凌慕辰一直关注着她，将她所有动作都收进眼底，这会儿自然是看到了。
“麻烦前面路口停车。”南倾的脸颊因为羞恼而多了一分血色。
凌慕辰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移了一下位置，并不想这么放她下去，他静了几秒，问道：“你住哪儿？”
南倾难受地闭上眼，头靠在车窗上，很难受，很委屈，难受到想哭，她抓着胸口的衣襟，试图缓解自己的负面情绪。
凌慕辰随着她的动作，扫了一眼她空荡荡的胸口。
第一次见面，他先看到的就是她胸前的项链，大概是她和照片中的小女孩长得太像了，所以他才会认错。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突然对一个女孩示好，是件很难为情的事情。花样翻新的营养早餐，各种糖果零食，每天通过快递投喂给对方。
一套套卷纸解析，一本本错题分析，熬夜为她制定学习计划，用数学、英语、诗词和化学方程式鼓励她或是笑她，做着一些在当时看起来很帅，现在看起来很幼稚的小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看着她开始变得圆润的脸，和逐渐多起来的笑容，胸口是日渐堆积的幸福满涨感，大概养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冷傲的少年白日里云淡风轻地收信，晚上，却因为少女的一些小暗示而彻夜难眠。
那是最容易动心的年纪，少年辗转反侧，开始设想应该以怎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和她见面，开始计划着以后考进同一所大学。
直到乔馨然拿着项链找上他，说她妈妈是他母亲最好的朋友——
“你的项链呢？”凌慕辰突然打破沉默，这些日子，一次都没见她戴过，未免有些不正常。
南倾没说话，闭着眼，像是一种倔强的抵抗。
她生气了。
凌慕辰看了一眼身侧的南倾，女人侧着脸，一头青丝遮掩了大半精致的面容，闭着眼，睫毛微微卷翘，周身带着一种不可触碰的脆弱感，宛如阳光下的薄冰。
“你知道我和铭远为什么分手吗？”南倾突然出声。
嗯？
男人收回目光，侧耳仔细倾听。
“他说他喜欢林柯。”南倾头靠在窗边，用飘忽的声音说道，“林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觉得很荒唐。”
凌慕辰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很荒唐。”他面容严肃，扶着方向盘，袖子被他微微往上拉了一点，露出里面一小段手臂和腕上的白金腕表。
“我讨厌混乱的三角关系。”南倾又补充。
凌慕辰“嗯”了一声，等她继续说下去。
南倾看向凌慕辰，从侧面看过去，男人的轮廓十分好看，浅灰色衬衫，领带松松地系着，和他平时不太一样，依旧有种天然浑成的贵气。
她深吸了口气，说道：“乔馨然喜欢你，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不喜欢这样混乱的关系，你以后——”
她话未说完，凌慕辰踩了油门，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凌慕辰转过身，认真地凝视她片刻，然后淡淡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南倾没说话，漆黑润泽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微光闪烁，用心灵的窗户和他正面对抗。
凌慕辰看着南倾浓密弯翘的睫毛，目光慢慢移向她柔嫩的唇，空气中莫名流转着一些暧.昧的情愫。
他说：“我其实是想和你……”
在南倾防备的目光下，凌慕辰突然倾过身，而后一手撑在南倾身后的座椅上，抬手将那份她遗落的合同取了过来。
“谈一下这个双赢的合同。”
凌慕辰将合同递到南倾面前，继续说道：“你现在是炙手可热的红星，通过你，我们可以打开一条新的人际关系网，这是其他明星不能带来的效应，我并不想从你身上赚钱，但是想获得更多的合作关系，潜在人脉，作为回报，我们也会帮助你获得你想要的生活，比如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们都会为你解决，明天网上不会有任何相关的报道。”
凌慕辰坐了回去，手腕搭在方向盘上，继续说道：“在商言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签了合同并不意味着你进入了娱乐圈，进退由你，我们只需要一个对接公司的名头，求一个名正言顺。”他嗓音清润富有磁性，尤其最后几个字音听着格外缱绻。
南倾让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黑润的眼睛略带迷惘地与他对视。
凌慕辰解了安全带，他走下车，绕过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吃点东西吧，不管你想不想签约，都要吃饭，没人可以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他说：“我保证。”
……
许铭远在回去的路上打给朋友，让人去查凌慕辰。
这种靠家族庇护的公子哥他见得多了，大多都是看起来人模狗样，有着留学背景和光鲜的社会身份，但背地里生活糜烂，沾染黄赌毒，男女关系混乱。
南倾和这种人在一起，只会被玩弄鼓掌之中，他没想到南倾会这么幼稚，把自己当成了偶像剧女主角，竟然梦想着嫁豪门，做这种明星梦。
回到家，许铭远越想越怒，香烟也无法压制住火气。
他根本无法安心去做别的事情，最后他打给了林柯，这种事林柯劝更方便。
他和林柯讲了事情的原尾：“……我是担心她被骗，你也知道娱乐圈是什么地方，她也不想想，比她年轻漂亮的女人有的是，人家凭什么要用她？”
听许铭远说完，林柯就只回了他四个字：“干你屁事！”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许铭远放下电话，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怎么给林柯打了电话？他将烟蒂碾灭，真是让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坐在书房，闭了闭眼，应该好好和南倾说的，只是一生气就控制不住火气，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越来越难控制情绪，尤其是遇到和南倾有关的事情。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分开的每一天都像是戒断反应，总觉得生活像是少了些什么。
他一直以为他和南倾之间平淡如水，相互独立，至少他应该是这样的，他一直有意识地和南倾拉开距离，但现在才发现，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他让南倾介入的太多，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残留着她的痕迹。
南倾没有家人，他也是一个人，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了这么远的一段路，怎么能一点感情都没有，他是真的担心南倾。
许铭远独自坐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将桌角放置的一个画框模样的东西拿了起来，掀开上面的黑绒布罩，露出里面的画作。
画框大概半米长，上面画的是一群篮球少年庆祝胜利的场面。
很奇怪，以前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懂得欣赏艺术的人，比起画，他觉得照片能够更清晰地表现出人物环境的真实状态，但是见到这幅画的第一眼，他就被吸引到了，或者说是震惊。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那样的生动，精准地抓住了人物的情绪，气韵生动，那营造的喜悦澎湃的氛围，仿佛能直接将他拉回到当年那个赛场。
而他回看比赛时的照片，却不会有这种感觉。
他想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笔下有情，能画出这幅画的人，一定是个明朗动人的姑娘，至少她很懂他们，才会将他们的情绪和神韵精准地呈现出来，少年的傲气，得意，喜悦，意气风发——就连背景里，正在面无表情喝水的凌慕辰嘴角都隐匿着不易察觉的弧度，鲜活传神，这是连相机都做不到的事情。
前些日子，听到林柯订婚的消息，他便将这幅“珍藏”的画找出来，找人装裱好，打算当做新婚礼物送给对方。
七年多的暗恋应该画上休止符。
应该找个时间将画“还”回去了。
许铭远盯着画框，那些晦暗的情绪渐渐沉淀下来，一个人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手机响了。
是公司打来的。
没等他说话，就传来电话里纪岚激动兴奋的声音——
“许总——咱们的《幽灵先生》斩获了维京最佳动画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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