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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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开始, 各自按照名牌落座，南倾和林柯分开，与院长坐到一起。
上前菜的时候, 南倾发现自己点心“垫”得太多, 这会只能喝点甜汤。
院长也不怎么吃东西，翻看起拍品的资料小册子，她对宴会上闹哄哄的表演并不感兴趣。
不过，南倾很喜欢，拍卖还没正式开始, 现在是娱乐表演，主持人弄了一些不太严肃的拍品，比如和当红.歌手合唱的机会, 一位中年富商最后以十一万的高价拍得，合唱的时候歌手还被这位大叔带走音了, 现场的气氛也被快速地拉了起来。
但在后来的节目里，南倾看到了乔馨然，她带来的拍品是与她共舞的机会，价高者可以和她跳一支舞。
原本这和南倾没有任何关系, 她也打算无视对方的存在，结果一声突兀的“冷嗤”声破坏了高涨的氛围。
“有点诚意好不好？真要跳舞也不和她跳啊。”那声音懒洋洋的,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既然雪神都来了，不如换个人竞拍，还能有点意思。”
话音一落, 所有人都朝着南倾看过来, 乔馨然的脸色立时变得很难看。
南倾此时口中含着甜汤，在众人的注视下味同嚼蜡地咽了下去。
她抬起头, 越过人群，略带迷惘地看向那个说话的年轻男人，模糊的视线逐渐定焦，南倾的表情怔然了一瞬，随即漆黑的眼眸翻卷起冷漠和锐利的情绪。
乔馨然看着台下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对上那些隐带嘲笑的目光，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心下恨不得将南倾直接撵出去。
主持人笑着圆场：“阮少想请女神跳舞，那可得凭自己的本事，我们可不帮忙哦。”
“这是你说的。”没想到阮成柏直接站起身，朝着南倾的方向走过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大步如风，俊美的脸上牵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和左耳炫目的耳钉，不经意流露出傲慢和不羁的气质。
他走到南倾面前，绅士地弯身伸出右手，脉脉含情地说道：“雪神，是否有幸请你跳支舞？”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众人开始鼓掌起哄。
南倾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又垂眼看向面前的这只手，薄如蝉翼的睫毛轻轻地眨了一下，然后没有任何情绪地说：“我不会跳舞。”
“噗嗤——”一旁的杨鸿成笑了出来，这句话听上去实在是有些熟悉，上次这位姑娘也是用这种口气说自己不会喝酒，然后转头和人家拼啤酒。
阮柏成愣住了，没想到南倾会直接拒绝，但他没有抽回手，以他对南倾的了解，这么多人在，不会这么不近人情。
他压低了声音，又说道：“学姐，给个面子。”他要是这么回去，那几个朋友怕是会嘲笑他一整年，他不能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跟头。
“她不想和你跳，听不明白吗？”突然一道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成柏回过身，看见许铭远后，嗤笑道：“不想和我跳，难道想和你跳？一个抢夺女友劳动成果的软饭男，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你——”许铭远怒视着对方，紧紧地捏着颤抖的拳，强压下愤怒，“总之她不想和你跳，大庭广众你强人所难，是要道德绑架？”
阮成柏冷呵一声：“跳不跳是她的自由，在她自己，一支舞一百万，如果有人比我价高就算了，没有的话，我直接捐献一百万善款，雪神的第一支舞不能低于这个数目。”
这一下子热闹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富家子弟挥霍也有个限度。
对一些年轻的富二代来说，仅仅跳一支舞一百万是让老子打断腿的程度。
台上的乔馨然尴尬，而台下的南倾也没有好太多。
院长在她身旁劝道：“不然你就去跳吧，也没什么，他们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南倾没说话，倔强地沉默着。
林柯说过南倾身上有种特质，就是喜欢招一些烂桃花，大概是她看上去就像是没内容，好欺好骗的花瓶。
阮成柏似乎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跑到她打工的咖啡厅，装作勤工俭学的学弟追求她，即使南倾说自己有男朋友，他也热情不减，但后来发现南倾油盐不进，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了才罢手。
南倾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对方是个富二代，同时也知道了她让对方输了赌局，他说南倾这种寒门出身的穷学生最好上手，最多三天，有男朋友也能拐上床。
南倾曾想过，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和铭远恋爱，大概很难抵挡住对方的热情，在那样的甜言蜜语，体贴周到的攻势下，一般女孩子根本招架不住。
而南倾就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女孩，不够独立，有着过剩的情感需求，差一点成为了他的“猎物”，她不过是因为有男友，所以比其他女孩子幸运了一点。
她能想象到阮成柏为什么会请她跳舞，多半是她身上的光环又勾起了他的兴趣。
阮成柏和许铭远争执了几句，主持人就过来了，劝了两人一番，各自拉开，这事儿才算揭过。
感受到两人离开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南倾始终是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们，她高冷和执拗的形象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南倾告诉自己没关系，想以后不必再见这些人就好了，然后她冲着有些担忧的林柯笑了笑。
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工作人员还是准备去告知在厅外走廊聊天的秦太太。
“没想到我们慕辰竟然会跳Hiphop，等家宴的时候，可要表演一下。”
凌慕辰现在已经快麻木了，几乎每个见面的熟人都会调侃一番，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只能沉默应对。
“什么时候把人家姑娘带回来看看，你二哥昨天还在问我。”
凌慕辰想到南倾上次的拒绝，心口涌上一丝酸涩的情绪，他刚要回话，结果看见了正在等候的工作人员，他没有再说下去，眼神示意对方过来。
听到对方的转述，凌慕辰脸色变了。
女人皱眉：“还有这事儿，不是几年前就拿掉了这个环节吗？这个阮成柏也是不像话，慕辰——”一转头发现凌慕辰已经走出了很远。
宴会内场，一个工作人员走到南倾身旁，弯下身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南倾犹豫了几秒，和身边的院长报备了一下，便起身出去了。
长长的玻璃走廊连着花园，南倾出了门口，就看见凌慕辰靠倚在玻璃墙上，他仰着头，神色有些怅然，手里端着装着淡青色液体的高脚杯，右腿微微曲起，西装里面的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里面一小片性感的肌肉。
沉郁的面容在转头看向南倾的那一刻慢慢化开，露出等待后的愉悦。
他朝着南倾走过来，清幽的月光透过玻璃如水地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罩上一层清雅的滤镜，他将手中的高脚杯递给她，展颜微微笑道：“有位女士托我的关系想要见你，你要不要去见一下？”
南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先接过杯子，送到嘴边浅尝了一口，淡淡的，甜甜的，她喜欢的葡萄香味。
“好。”南倾微笑着点头。
南倾开始是好奇，能让慕辰学长这么说，大概是需要见的人，等见了人，好奇就变成了惊喜。
“有些唐突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南倾小姐，所以就找了凌总帮忙。”说话的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长发干练地挽起，一身手工刺绣的蓝色长裙优雅不失低调，她笑着说道，“我很喜欢你的《幽灵先生》。”
南倾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弯起的嘴角笑露出柔和的笑容，黑润的眸子亮如星辰：“我也很喜欢您的作品，我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收集《夜精灵》的手办，还买了《假面新娘》的正版碟片，您出品制作的每一部片子我都看过，我还去过您的签售会，高中的时候，我熬夜抢票——”她平时不爱说话，这会儿却是想也不想，草稿都不打开始语无伦次地“表白”。
两位女士聊天，凌慕辰并没有打扰，在休息室门口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他交叠着长腿，手上转着一个钥匙扣，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时不时地落到南倾身上，胸口涨暖的热度，像是燃着永不熄灭的火。
一个是情商高的行业巨匠，一个是热情的小粉丝，两人仿佛一见如故。
“所以真的有幽灵先生吗，你们还通信？”梁晗女士的八卦之魂燃起。
南倾轻轻地点头，脸颊忍不住发热，她想起那时候自己把情书当日记写，事无巨细地都和对方讲。结果有一天她看见别人的情书被挂到了布告栏上，她便十分担忧地给对方写信——
「如果你以后生我的气，千万不要把我的信挂到布告栏，好丢人的」
谁料对方回信问她——「所以你写的是情书？」
羞得她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写信给他。
他的回信总是很简短，看起来很冷淡，但总是不动声色地表露关心，让她不要总低头，目视前方，不要驼背，告诉她多吃蛋白质，高二的姑娘们大多都不长个了，她还硬生生长了3公分，其实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对方留下的回忆都与吃有关系，以至于想起对方就会感觉饿，回忆中总是残留着牛奶香。
“南倾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加入我们的团队。”这位梁晗女士最后对她发出邀请。
这是南倾曾经梦寐以求的工作机会，她本能地欣喜，刚要答应，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滞，她张了张嘴，最后声音干涩地说道：“我能考虑考虑吗？”
凌慕辰神色一怔，朝着南倾看过来。
“当然可以。”梁晗递过来一张名片，“考虑好了，你随时可以联系我，希望我的诚意能够打动你。”
南倾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名片，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谢谢。”她怕对方误会自己是留恋现在名利，或者是在待价而沽，可又无从解释。
她的眼睛已经不能长时间地盯着电子屏幕了……
又能有多少日子留给她，无论多好的东西，她都不敢去争。
送走梁晗，凌慕辰和南倾一道往回走，他看了看神思游走的南倾，犹豫了一瞬，随即柔和了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这次不是我帮你，是对方主动求到我，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全凭自己心意。”他声音很轻，像是特意压低了语调，清润低沉中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南倾怔了一下，这一刻，一种懊悔的情绪袭上心口，为自己上次把他欺负得眼眶发红，为自己当初把慌乱无措的他赶出去，她想道歉，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个人是真的对自己好，但自己似乎只会伤害他。
南倾微微垂下眼眸，心口隐隐觉得刺痛：“和你无关，我就是还没想好。”
“那你慢慢考虑，不用着急。”男人似乎松了口气，笑着道，“以你的能力，一定会有更多的选择。”
南倾笑着点头，鼻腔酸热：“会的。”
凌慕辰看着她的头顶，温柔的目光胶着成网，细碎的，璀璨的，仿佛铺满了整个星辰的光。
这样的目光刺痛了站在走廊尽头的乔馨然，她一步步地朝着两人走过来，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
凌慕辰的目光淡了下来，他拉着南倾将人带到里侧，漠视着从她身旁走过。
乔馨然目光阴郁，直直地盯着南倾的背影，咬着牙问道：“所以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和我作对，故意和我抢广告，抢慕辰哥哥，故意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南倾停下脚步，凌慕辰的脸色变得冷漠而愤怒，他回过身：“你发什么疯？”
“你说我发疯？”想到刚才所受到的屈辱，乔馨然怒不可遏 ，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是她发疯，是她恩将仇报，如果不是我，她高中就会让人开除，她还上什么大学，学什么画画？早早地辍学打工，现在最多是个厂妹，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全部是我施舍的！”她声音尖利刺耳，听得人耳鼓难受。
凌慕辰脸色骤变，他抓着迷惑的南倾，心中是止不住的惶然：“别听她胡言乱语，你去宴会厅，这里我来处理。”
“我没有胡言乱语，她教唆打人，就是要被开除，你给教导主任下跪都没改变结果，是我，是我和我妈妈求情，她才留了下来。”
那一刻，凌慕辰心中是灰天败地地彻骨绝望，他紧紧地将南倾抱在怀里，颤抖着捂着她的耳朵，笑着说道：“南倾，回宴会大厅去好不好？这里我来处理，她在胡说八道，你不要信。”颤抖的声音几近哀求，听上去竟异常绝望，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知道自己的无能，他像是数九寒天让人淋了一头冷水，寒冷渗入心肺的每一处死角，他当初没有听齐凤珍的话给秦家的人下跪，因为他知道她的母亲不想看到他这样，可是南倾怎么办？
他无法撼动成人的世界，不要说让乔馨然道歉，他连保护她都做不到，绝望地走出办公大楼，他能想到的办法是带着他的女孩私奔。他太过无能，想到的只是逃离这里，他以后可以打工供她画画，让她读书，他们都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以后他们孤苦相依，过着不富足却充满希望的日子。
可是她的女孩正在向别的男生表白，那一场惊天动地的精神劫难，彻底燃灭了他人生最美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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