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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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私立医院。
大概是为了避免记者的骚扰, 乔馨然所在的楼层病房都是空的，门口还有专人把守。
南倾去的太突然，医院只有陪护人员, 齐凤珍和乔敬昀此刻也都不在。
见到凌慕辰, 乔馨然肉眼可见地高兴了一瞬，但看见他身后的林柯和南倾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又马上沉寂下去，苍白的脸，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病弱的模样。
“慕辰哥哥……”她低着头,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妈妈说公司快破产了，她和爸爸也要离婚,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她长相甜美，哭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很是好看。
“你这是哭给谁看呢，不是哭着嚷着要见南倾吗？怎么见到男人先哭了？”林柯看她就不顺眼，“在这儿装什么可怜啊？”
南倾拽了拽她，怕她控制不住火气, 人还在病床躺着，再这么刺激, 不合适。
凌慕辰容色平静地靠在门边, 闻言侧过脸，忽然笑了一下，“齐氏若是真的破产, 也是你父亲一手促成的, 他也早有和你母亲离婚的打算。”说着他淡淡地“啊”了一声，“当然, 这也是我乐见其成的结果，我帮了你父亲不少。”
南倾：“……”这两人是真的怕背不上人命。
果然，乔馨然呼吸急促，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双肩不可抑制地轻颤，仿佛随时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三个人对着一个病患，很像是上门约架，南倾转过脸对身边的两人说道：“你们出去吧，我和她说两句。”
“出去干什么，你们就说呗，我大不了不说话。”林柯不乐意。
结果被南倾强行推着出去了。
关上门，南倾转过身，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乔馨然，淡淡地开口：“我时间不多，大概没耐心等到你哭完，你还要继续哭的话，那我只得走了。”她很少有这么硬梆梆的时候，大多时候是用在和她搭讪的陌生男性，她从心底里讨厌乔馨然。
乔馨然抬眼看着她，哽咽地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相是这样的，我以为是你妈妈破坏了他们的婚姻，他们感情才会一直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乔馨然捂着脸，哭得很是伤心。
“我知道……”要不然乔馨然不会每次都那么理直气壮地骂她，南倾没有看她，而是走到病房的窗前，“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觉得你有资格骂我，大人的是非对错祸不及子女，人的出生是自己没办法选择的，你可以讨厌我，但你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几次三番地侮辱我。”
“对不起……”乔馨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重重地喘了口气，抽噎着说道，“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我现在道歉也没用，所有人都在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每天醒来，我都想着要么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南倾看着窗外楼下的景色，声音轻缓地说道：“想死很容易。”极目远处，视线一团模糊。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有无数次想要跳下去的念头。”
“我……”乔馨然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好像忘记了哭泣。
“你的粉丝给我发私信，求我原谅你，他们向我道歉，说你是被父母宠坏了，一贯任性，这次你碰了壁，以后一定会好好反省，重新做人……”南倾笑了一下，目光却有些飘远，“你有父母，朋友，粉丝，你还拥有很多，我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但生活总好像还有一丝希望……”
乔馨然用力地抽泣了两下，然后抹着眼泪说道：“……可是，至少那时候没有那么多人骂你，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惨，我好多粉丝都脱粉回踩，我的朋友不接我的电话，我的父母要离婚，而这一些都是我愚蠢的行为造成的，我对不起所有人，我真的每天都活得很煎熬，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最后一根稻草会落到我的身上，我每天睡下的时候，都希望再也不要醒来，我真的希望一切都是个梦，那样我就不用面对这一切，呜呜——”乔馨然又哭了起来，哭声听起来异常伤心绝望。
“有一点，我觉得你搞错了，我今天来不是来开导你的。”南倾回过头，盯着对方，慢慢地说道，“乔馨然——你是一个演员，所以我分不清你现在是真心悔过，还是演出来的，你的伤心你的崩溃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来这里，只想告诉你我的态度，你活着与我无碍，你死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感受。”
乔馨然抬起脸，细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表情愣然。
“你……”她白着脸，看着南倾朝着门口走去，嘴唇动了动，在对方握住门把手的一刻，说道，“你不能原谅我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演戏，我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我想活着，可我不想这么活着，太难了，背后像是压着一座大山，全身没有力气，连呼吸都很累。”
“活着能有多难呢？”南倾背对着她，缓缓说道，“你根本就不想死，而是想活得更好……你需要的也不是原谅，而是一个心理医生。”说着她开门离去，没有再理会身后乔馨然的声音。
凌慕辰和林柯都在外面等着。
林柯走上前：“和她费那么多话干什么，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找你了。”
南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连十分钟都不到，无奈地笑了笑，她看向对面抱胸而立的凌慕辰，想了想，迟疑地问道：“你要进去看一眼吗？她看起来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凌慕辰静了下，然后慢慢说道：“如果你想她死得快一点，也不是不行。”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半点起伏。
南倾：“……”
三人准备回去，结果还没坐上电梯，就碰上了赶回来的齐凤珍和乔敬昀。
凌慕辰笑了一下，这才是那封道歉声明的真正用意，不是乔馨然想见南倾，而是他们要见南倾。
五个人堵在电梯门口。
南倾只是轻轻地扫了两人一眼，想要越过他们进入电梯。
“然然……别走，爸爸有话想要和你说。”乔敬昀上前，很是迫切的模样，结果让凌慕辰挡住了路线。
这个称呼，齐凤珍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她笑了一下，抱着胸道：“正好，我也有话想说，来都来了，都把话说开一点比较好。”
林柯走上前，嘲讽地看着他们：“行啊，那就一起，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乔敬昀轻叹了口气，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缓了声音说道：“爸爸有些很重要的话，想要单独和你说。”
齐凤珍也出声道：“我的话，也不太适合太多人听见，事关你母亲的一些陈年旧事。”
南倾呼吸一紧，立时朝她看了过去。
凌慕辰忽然笑了，他神色原本平静淡漠，但这一笑，让他显得冰冷犀利：“你们想说什么呢，无非是卖惨，威逼和利诱，乔馨然的眼泪没有用，你觉得你们两个就可以说动南倾？”
齐凤珍脸色变了变，但马上又恢复往日的淡定，她抱着胸，漂亮的指甲落在白皙的手臂上：“随便你怎么想，我现在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事情，开诚布公，想听就听，不想听我也不强求，只要以后别后悔就好，我只给你们这一个机会。”
南倾迷惑地看着她，刚要说话，结果她身边的凌慕辰先开口了。
“这一招你还没玩够吗？”凌慕辰嘴角轻扯，嘲讽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胡编乱造以前的一些旧闻，威胁南倾，就像当初威胁我一样。”
凌慕辰冷冷地看着她，黑沉的眼眸杀意凛然：“齐凤珍——你不会以为你的那些手段还能起作用吧？”
齐凤珍心头咯噔一跳，随即转过头错开视线：“随便你们，反正后悔的会是——”
“我不想和你说话。”南倾的声音突然响起，“无论你说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连自己的女儿都骗，你是一个没有任何底线的人，所以我不会和你说话。”
“你……”齐凤珍的脸色瞬息而变。
林柯笑道：“就是嘛，这么恶心，乔馨然有你这么个妈，真是倒了大霉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小三了，丢不丢人啊？我要是你根本不敢出门，怎么是乔馨然自杀呢，畏罪自杀的应该是你吧。”
齐凤珍冷了脸，看着林柯，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她怒极反笑：“话别说得太满，你一个黄毛丫头才见识几天世面，就非黑即白，你知道什么是小三？你真当被你们挤出林家的孩子是私生子？真要自杀的话，你妈妈——”
“你闭嘴！”南倾突然大声打断她，“你再胡言乱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深深地喘了口气：“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你一定是黑的！”
南倾鲜少这么激动，林柯抓着她的手：“我们走吧，不要和他们废话了。”
齐凤珍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凌慕辰说道：“你最好闭嘴。”他语调很慢，威胁的意味甚浓。
齐凤珍冷呵一声，脸色难看，紧了紧手指，却是不再说什么，她看了乔敬昀一眼，拎着自己的爱马仕小包，朝着病房的方向离开了。
凌慕辰看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冰冷的笑容，总有人以为这是结束，却想不到这只是一个开始，苦难向来都是持续而长久的。
齐凤珍离开，乔敬昀轻缓了口气，转过身对着南倾说道：“然然——我们谈谈吧，我们都心平气和一些，以前我觉得有些事情不适合和你说，现在爸爸都告诉你。”
南倾轻轻地摇头：“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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