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退学
第十章
贺一洐答应要来贺云枫家吃饭，是上次在肖家宴会就决定的事，他大哥大嫂跟贺云枫断绝来往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作为小叔，反倒是年长的贺云枫以前照顾他很多，只是近些年他在京市他在云海都不曾见过一面。
从车里下来，贺一洐将几只礼盒交由佣人，接着被早等在路边的贺云枫迎了过去。
“小叔。”二人虽相差十来岁，但礼不可丢。贺云枫一大老爷们儿没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反倒是几个接东西的佣人头皮有点儿麻。
这小伙子看起来明明跟他们唐少爷一般大吧？居然还是老爷的父辈？
贺一洐自然不会喊大侄子回应，只是点点头，二人说着话进到院子里。
贺云枫在云海的别墅不算大，却也温馨雅致，庭院有一些孩子玩的秋千和蹦床，种的花花草草都是女人喜欢的玫瑰茉莉，不肖想，这些年其实贺云枫过得挺幸福。
林笑和贺竹在屋里等着，贺一洐一进门，贺竹就撒开丫子跑过去，他老早就听说京城里有个小爷爷，超神超厉害的那种，跺跺脚能震四海，但还没接近就被自个儿爸爸截住。
贺云枫：“别胡闹。你小爷爷不喜欢人碰他。”
贺一洐准备退开的腿收在原地，多年未见，贺云枫倒是把他的习惯记得清楚。
“家里早就等你来了，坐坐。”林笑热情欢迎，态度大方自然，一点也没为第一次见他感到疏离，也没为自己的身份感到有所难堪。
贺一洐不太好打量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侄媳妇，在林晓去厨房帮忙做菜时反倒看了看客厅正中挂着的大全家福。
一家三口，男主人稳重俊朗，女主人贤淑大方，小朋友坐在女主人腿上嘟着嘴比v小胳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
贺云枫也注意到贺一洐在看全家福，于是自然地说起：“笑笑对我们都很好，小竹一直把笑笑当亲妈。”
“大嫂不同意你结这个婚，又不是因为她人不好。”贺一洐不再说下去，有些话点出来就没意思了。
不是因为林笑人不好，也不是因为林笑身份低配不上他们贺家，是因为她来贺家带了个拖油瓶，拖油瓶有个杀人犯的爹。
到了贺家这个地位，财富也好权势也罢都近乎巅峰，所以最重要的便是脸面，贺云枫和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人结婚不好是不好却也并非不能接受，只是后来有那样一个继子连带着踏进贺家的门，简直就让贺家成为上流圈的笑话，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叫把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他大嫂还怎么忍。
断舍离，自然逼着贺云枫自己选择，没想到贺云枫一走就这么年，看样子可能还要坚持下去。
只是这全家福里，没有那个人。贺一洐有些好奇。
贺云枫明白贺一洐说的是什么。他也没有什么不好谈的：“笑笑那个孩子晚上要测验不回来吃饭。他跟你同一个年级，不过在一中上学。”
一中是什么学校贺一洐清楚，这么说，还是个好学生。虽然有肖东这种非典型的好学生，那也是好学生。
哦，对，他还认得一个一中人。
贺一洐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唐焰，恣意嚣张的脸，总是不在搞事就在搞事的路上。
今天也不知道有没有老老实实上学。
男生并没把思绪飘多久，贺竹就乖宝宝一样拿着擦手巾过来，林笑也喊他吃饭，整个吃饭过程，哪道菜吃的多了点便移到他面前，嘴边落了酱便有人递去纸巾，他想说什么便说，若是不说话贺云枫和林笑便打住话题，宅子的每一个人都众星捧月般围着他转。这种的待遇，一向都是人群焦点的贺少爷早就习惯了。
而且林笑做的饭菜很好吃，是贺一洐喜欢的川味，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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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枫眠赶过来给唐焰开门时，唐焰正盘腿坐在他们工作室门口吃麻辣烫，嘴已经被染成艳丽的红。
“又是小圆街那家？”
“嗯，够味。”
李枫眠一边开门一边嫌弃皱眉头：“我真是佩服你，跟你说过多少次那家麻辣烫有问题不听，你看你这嘴像个鬼一样！”
唐焰爬起来，朝李枫眠鬼脸一笑：“正好晚自习去学校吓死那帮没事找事的。”
“我还以为你不去上晚自习，跑我这来又回去什么道理。”
唐焰已经踏进门：“再不老实点，还真让我退学了。但学校已经待不下去，不得找个地方转转透透气。”
李枫眠想说待不下去不待不就完了，你就不像是个想考大学的，还不如放过自己放过你们老师还你们一中一片碧水蓝天。
但实话是不能说的，李枫眠假惺惺准备胡扯两句不会的，你以为逃两次课就退学这么严重，呵呵你一向不都把握得很好嘛。结果他脸上刚扯了个真诚的表情，唐焰就从兜里摸出震动着的电话贴到耳朵上。
“学校真要我退……学？”
艹，这算不算一语成戟。
得到蒋其琛的电话，唐焰就立刻赶到学校。
这个时候还没上晚自习，班里大家也没跟往常一样全趴着刷题刷卷子，反而三两一团说着小话。
蒋其琛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见着唐焰从楼梯口出现就赶紧跑了出去：“焰爷，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学校问了那什么陈设，他说你确实跟他一伙的是去打架闹事。”
“你信吗？”唐焰突然问。
被猝不及防一问，蒋其琛停住了脚步，唐焰却继续向前走，他可能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别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就像他并不在乎自己明明有天赋只要他愿意能比任何人强却从来不好好学习这有多么让人失望一样。
唐焰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他心上。但奇怪的是，事实又不是如此。
“焰爷。你要是真跟外面那帮人一伙，我们也就不会叫你焰爷了。”蒋其琛说得很认真：“咱们班的女生谁被人欺负你不给她出头，咱们学校周围哪还有人敢蹲着跟我们要钱，胡颜这么烦你也没见你揍他一回。你要说信不信。”
“傻子才信你会跟他们去闹事。”
这回前面的唐焰停了脚步，他回身看向蒋其琛假装不在意：“话还挺多。不过班长，我们一中还真有傻子。”
这回可能是真的有些顶不过，学校想把他开除不是一两天，更何况马上高三，他也算在重点大学升学率里，对于一中这种上二本都比一本难的重点高中，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搅屎棍，搅和了自己的人生问题不大，要是把其他同学带偏了就是大麻烦。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这么大的错，学校是怎么都不会放过。
而且，不光是陈设这边说了假话，还有人给了他唐焰本来就和陈设关系不错的照片证据。
唐焰在主任办公室看到一张像素模糊的照片，拍的是那天为救贺一洐在巷子里，他穿过陈设那帮人朝贺一洐走去，因角度问题，他与陈设靠的极近，就好像他们本来是一伙的，目标是贺一洐。
拍照片的人就在现场的话，他应该很快就发现这场架根本没打起来，甚至能看到他……牵着贺一洐离开。
把这种东西作为抹黑他的证据，真是恶意满满。唐焰眼里闪过凉意，所以到底是谁这么做？
“这是你吧。”教导主任点点照片。
“是。”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到处鬼混的事都不是第一次！我们一中的校纪你不清楚，我可以念给你听，聚众斗殴留校察看，严重者退学处理！平时你干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出这么严重的事，一中绝不纵容！明天一早叫你家长来一趟！”
夕阳的光已经落下，办公室的窗户半开半闭，有微微的风吹进来，夹杂着深秋的味道。
中年男人脸上表情很决绝，他摔着手里的茶杯，重重磕在桌面上，瞪眼过来的目光很嫌弃，好像在看一堆无可救药的垃圾，却又能隐隐觑到期间一丝几不可查的快意，为他即将的胜利。
唐焰突然有点累。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急匆匆赶过来有什么意义，法庭之上，审判员早就给他刻了死刑，喊他过来，不是真心听他解释，只是在念结果。
快滚。就差没直白的说这几个字。
吸了口气，唐焰手指轻敲了敲腿：“几天？”
“什么几天？”早做好准备和唐焰理论一场的主任被突然一问，气势有些回落。
“退学的手续要几天办好？”唐焰笑笑：“不用喊我家长了，屁大点的事儿我自己就能办。”
出了主任办公室唐焰没耽搁。
他一口气去了宿舍打包好东西，然后找舍管阿姨交接手续，舍管阿姨万分不舍，像他这样又好看又爱干净还会帮她教训给她添麻烦的混小子的男孩子可不多，知道他退宿最后还帮他提着东西出校门，要送他上出租车。
去完宿舍本想去教室一趟的唐焰，没忍得弗阿姨的好意，反正之后办手续还得再来学校，于是也就上了车。
刚回家的李枫眠又被叫过来给唐焰开门，这次再见到他，少年依旧盘腿坐在工作室门口，身边大包小包，低着头也不知道拿着手机在跟谁聊天，手指颤颤抖抖地点着屏幕，不用问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
李枫眠已经知道唐焰要退学的事，看他这落魄的样子难免有些不舒服，当即豪气万千：“退学就退学，哥养你！”
这个时候手机里突然爆出花里胡哨的烟花声，小萝莉音“闯关失败！”直接炸了李枫眠的耳膜。唐焰重重打了下手机才抬起头来：“哎西怎么这么难！”
然后这才看见瞪圆眼睛看着自己的李枫眠：“你刚刚给我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就是放了个屁。
没心没肺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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