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翼王遣使

前来九江采买军火的人很多。卢贤拔刚走，张遂谋又来了。

        张遂谋是广西平南县人，近视眼，人称“张瞎子”，时任殿左二十九检点。他深得石达开信任，是翼殿第一谋士。

        天京事变后，首义五王死得只剩石达开一人。石达开主持天国朝政，受到洪秀全猜忌，无法在天京立足。

        张遂谋怂恿石达开离京出走。后来，石达开屡受打击，手下溃不成军，萌生退意。张遂谋又鼓励他重振旗鼓，到四川谋求独立。

        杨秀清派手下第一谋士卢贤拔到九江试探吴捷，采买军火。石达开也不例外，派心腹张遂谋从湖北前线来到九江，面见吴捷。

        张遂谋心狠手辣，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历史上，翼殿将士但有不愿跟随石达开出走者，都被张遂谋想方设法除掉。

        对于卢贤拔，吴捷要出城迎接。对于张遂谋，吴捷的态度就冷淡多了。他故意把张遂谋晾了半天，才到九江军政府接见张遂谋。

        张遂谋毫不介意，抢先向吴捷行礼，说道：“久闻丞相大人大名，今日得见大人风采，小人真是三生有幸。”

        吴捷笑笑，看着眼前这个乖巧的家伙，说道：“老弟是翼王手下第一谋士，深为翼王倚重，怎么得空来九江啦？”

        翼王石达开多次向东王保荐，请求把李开芳空出的地官正丞相之职授予张遂谋。谁知道，杨秀清让地官副丞相吴捷得了此职，还把地官副丞相之职给了李秀成。

        张遂谋恨得牙痒痒，当着吴捷的面也只能满脸堆笑。谁教他不是东殿的人呢？张遂谋说：

        “回丞相大人的话，小人受翼王所托，一来与大人商量一下战事，二来特请大人帮忙，帮小人采买一批军火。”

        吴捷喝了口茶水，语气不咸不淡，说道：“老弟不要客气了，先说第一件事吧。”

        张遂谋摸不清吴捷的态度，只觉得他客气中带着一丝冷淡。这也难怪，翼王多次保荐张遂谋为地官正丞相，到头来却让吴捷抢了先。莫不是，吴捷把自己当成了政敌？

        管他呢？自己也是代表了翼王，直接敞开了和他讲。张遂谋想到这，清了清嗓子，小心斟酌词句，说道：

        “翼王知道大人深明大义，手下兵马强壮，特派小人向大人求助。当前湖北方面，湖广总督官文、湖北胡林翼上下齐心，兵精马足。

        “再加上罗泽南的八千湘军、杨载福的湘军水师，武汉三镇都被清妖包围。翼王想请大人派出五千援军支援武昌。特别是贵军的铁牛舰船坚炮利，只要到达武昌江面，必能一举荡平湘军水师。”

        九江之战后期，石达开、秦日纲、韦俊、陈玉成等人不顾湘军陆军仍在九江滞留，争先恐后向湖北进军。当时武昌后方空虚，太平军一举攻克武汉三镇。

        清朝咸丰帝震怒，令荆州将军官文署理湖广总督，令湖北按察使胡林翼署理湖北巡抚，旋即实授。胡林翼有大才，官文精明强干，湖北官场风气为之一新。

        罗泽南则派李续宾回湖南募兵五千，杨载福也新募五千水兵，湘军声势复振。

        清军围攻武汉三镇，武汉附近的太平军也无法歼灭清军。双方在湖北战场渐成僵持局面。

        石达开急需援军打破湖北僵局，特派张遂谋向吴捷求援。

        但九江之战时，石达开不顾大局，把湘军这块硬骨头留给吴捷啃，自己率军抢攻湖北。

        现在，石达开在湖北遇阻，又想起了吴捷。此人性格阴柔，做事喜欢投机取巧，前面摆了吴捷一道，现在又要寻求吴捷帮助。

        吴捷冷冷地说道：“老弟，实不相瞒。上峰有令，要我派兵经略江西，谋夺南昌。此事翼王应该知晓，敝人手下已经没有多余的兵马，恕不能派兵增援武昌。”

        张遂谋知道，吴捷的上峰自然就是东王杨秀清了。杨秀清的话，谁敢不听？吴捷搬出杨秀清，张遂谋也不敢说什么。他笑了笑，说道：

        “丞相大人，当初翼王置九江湘军于不顾，急于反攻湖北，大人对此恐有误解。翼王知道大人智勇双全，必能打败湘军。他不想争夺大人的功劳，所以到湖北开辟新的战场，也为大人减轻九江方面的压力。”

        又在花言巧语。吴捷只是冷笑道：“翼王一片苦心，敝人倒是愚笨，当时没有领会翼王的好意。”

        话不投机，张遂谋脸皮厚，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翼王说了，大人在九江经营已久，整个江西迟早都是大人的囊中之物。所以，若翼王留在江西，岂不喧宾夺主？”

        这话说得倒挺漂亮。吴捷脸上露出了笑意，说道：“翼王深明大义，敝人一向佩服得很。”

        张遂谋长舒一口气，说道：“大人，清妖头官文、胡林翼、罗泽南、杨载福都厉害得很。翼王、国宗韦俊、陈玉成等人兵单将寡，彼此僵持多时。但敌人水师厉害，补给方便。

        “咱们远离后方，粮草供应困难，全凭坚城与清妖对峙。这种僵持局面难以持久，急需大人上前援助。大人兵马精良，只需五千人马，定能一举打破僵局，歼灭清妖。”

        张遂谋说的是实情。虽然太平军重夺武汉三镇，但官文、胡林翼、罗泽南都不是吃素的。

        特别是胡林翼，荣膺湖北巡抚一职。继江忠源之后，胡林翼成为第二个担任督抚的湘军大员。既是湖北巡抚，又是湘军大员，胡林翼风头甚健。

        历史上，为了与湖广总督官文精诚合作，胡林翼屈身媚事官文。他亲自参加官文爱妾生日，让太太与官文爱妾结为姊妹。如此一来，官文对胡林翼言听计从。

        胡林翼一能得到湘军拥护，二能得到清朝官方支持，指挥绿营、湘军如臂使指。两湖的兵马、钱粮、战船源源不断地供给武昌前线，石达开等人压力很大。

        吴捷对武昌之战并无兴趣。

        北王韦昌辉对武昌之战兴趣最大，派出韦俊、张子朋等北殿大将参战，由韦俊统领。在武昌太平军中，北殿兵马最强，战斗最为坚决。

        韦昌辉俨然已把湖北看成是北殿的地盘，准备大力经营湖北。

        石达开虽是名义上的西征军统帅，却不大能指挥得动韦俊，也指挥不动吴捷、黄文金等东殿大将。

        历史上，石达开在武昌遇阻，又开始“避实就虚”、“围魏救赵”，率领大军进入江西，进占江西八府四十余州县，把曾国藩围在南昌。

        吴捷虽然不愿派兵增援石达开，更不想激怒石达开，让他领军进入江西，从而威胁自己的地盘。

        他想了想，说道：“要我派兵增援武昌也可以。只是上峰一再有令，要我集中兵力经略江西。我分兵武昌，要冒着不小的风险。事后之后，我要一座城池作为回报。”

        张遂谋有些紧张，问吴捷道：“大人想要哪座城池，但说无妨。”

        吴捷说：“大冶县。”

        张遂谋长舒一口气，笑逐颜开。他还以为会是汉阳、汉口这样的大城呢，谁知道吴捷竟要了座不起眼的小城，便满口答应。

        大冶位于湖北兴国州西北，濒临长江。当前，复兴会的根据地已经延伸到了兴国州。进占大冶，可与兴国州连成一片，将复兴会根据地进一步向西拓展。

        大冶也是一座军事重镇，距武昌一百余里，濒临长江。复兴会据有大冶，可随时威胁武昌。

        更重要的是，大冶资源丰富，有“百里黄金地，江南聚宝盆”、“天地为洪炉，造化为大冶”等美誉。

        在晚清历史上，洋务干将张之洞在大冶兴建铁矿。后来张之洞经营不善，盛宣怀接手，将汉阳铁厂、大冶铁矿、萍乡煤矿整合为一家钢铁联合企业。

        这就是华夏第一家使用机器的钢铁联合体、大名鼎鼎的“汉冶萍煤铁厂矿股份有限公司”。

        目前，中兴公司铁煤矿来源于城门山铁矿、九江煤矿，品质一般，藏量有限。要想扩大产量，必须寻找更加合适的矿藏来源。

        大冶铁矿是华夏有名的富铁矿，铁含量可达50以上。萍乡煤矿盛产炼铁用焦煤，又位于江西袁州府。左七军军长冯桂芳正统兵经略赣西，不日将攻克袁州府。

        中兴公司扩产增效，最大的瓶颈在于钢铁厂。因为钢铁乃是现代工业的基础，有钢铁才有新式枪炮，才有开花弹、金属定装弹等新式弹药。

        招商引资，可以初步扩大中兴公司的产能，暂时满足国内外需求。但受制于城门山铁矿、九江煤矿，中兴公司的产能将有一个难以突破的瓶颈。

        有了大冶铁矿、萍乡煤矿，中兴公司有望打破这个产能瓶颈，真正崛起为一家世界级的大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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