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兵怎么练仗就怎么打

吴捷再次放弃进攻南昌，颇出大家意外。他解释道：“咱们不是不进攻南昌，而是要暂缓进攻。待左七军攻下南安府、赣州府后，彻底掌握闽西，再图谋进攻南昌。”

        连冯桂芳都深感意外。他说：“会长，赣州、南安两府位于江西西南角，已与湖南、广东接壤。就江西整个大局来讲，咱们占领了江西北部、西部、东部，但正中心的南昌地区却在清军手里。

        “江西多山，交通不便，水路是运输主通道。南昌地区是整个江西水路运输枢纽，扼守赣江黄金水道。咱们舍南昌而攻赣州、南安，未免有些舍近求远，后勤供应上压力很大呀！”

        九江之战刚一结束，冯桂芳马不停蹄，率军南下，经略赣西。他率领八千左七军已经征战半年，官兵都盼着早日攻下南昌，摘下这颗最耀眼的明珠。

        吴捷耐心解释道：“之所以推迟进攻南昌，主要是基于以下几个方面考虑。第一，要接应广东天地会党入赣。广东天地会大起义已经失败，近十万人马无路可去。

        “在反清问题上，天地会与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们入赣后，我们可择其精锐收编入伍，再将其大部移交给皖南的罗大纲。

        “第二，要阻止湘军刘长佑部入赣。据敌工处的情报，清朝非常重视江西战局，从各路调集兵马援赣。赣西与湖南接壤，湖南巡抚骆秉章准备派湘军刘长佑部入赣。

        “刘长佑本是江忠源手下大将，江忠源在庐州战死后，刘长佑继承了他的人马，战斗力不容小觑。这一支湘军共有四千多人，在各路援赣部队中最为精锐，必须引起十二分的重视。

        “因此，左七军任务要有调整。老弟这一路左七军，不担任攻击南昌城的主力，主要负责保卫赣西侧翼安全，防止湖南湘军刘长佑部、江西湘军周凤山部合流。

        “这一点，请老弟向官兵解释清楚，教育官兵以大局为重。攻击南昌城的主力，由我从九江周围抽调，会合卢波克的赣东左七军，一起进攻南昌。”

        冯桂芳颇为失望。他已经率领部队在赣西征战半年，正想一鼓作气拿下南昌。谁知道，南昌之战却没他的份。可复兴会有规定，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作为复兴会高级干部、左七军军长，冯桂芳必须执行上级决定。

        尽管心中失落，冯桂芳还是打起精神，当着手下的面说道：“我们服从首长决策，保证完成任务。”

        此人有鬼神之才，年轻时便以黑衣宰相姚广孝自许。自从加入复兴会后，冯桂芳深为赞同复兴会的理想主张，成为复兴会实际上的陆军司令。

        吴捷再次推迟进攻南昌，冯桂芳对他的决策心领神会。只是，他带着部下征战日久，不忍把功劳让给别人，为了私心有违大局观念。

        冯桂芳表态拥护组织的决策，吴捷深感欣慰，继续说道：

        “老弟深明大义，不愧为左七军军长。推迟进攻南昌，还有以下几个理由。第三，赣州、南安两府境内稀土矿藏量丰富。稀土里富含铬、镍、锰、钨等稀有元素，是制造特种钢材的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特种钢材对于制造步枪、火炮、铁甲舰、蒸汽机等至关重要。随着大冶铁矿、萍乡煤矿的先后投产，赣州的稀土矿也必须提前纳入议事日程。

        “第四，天京方面正在酝酿打击清军江南、江北两大营。在天京方面没有实质展开进攻之前，我们不宜贸然进攻南昌，以避免刺激清廷，避免吸引江南大营兵力。我们应该进一步南下赣州府、南安府，剪除南昌树叶，孤立南昌之敌。”

        众人恍然大悟。他们虽然并不知道什么是稀土矿，什么是稀有金属，但一向对吴捷的博学多识叹服不已。

        吴捷接着说：“后勤供应方面，咱们也无需担心。江西的清军，不管是绿营还是湘军，都是有水师无战船，聊胜于无。咱们的铁牛舰可以直航至樟树镇上游，1855式炮艇可以通行至整个袁河。不管是运输辎重、煤炭，还是水上作战，我们都有绝对把握掌控赣江、袁河。

        “现在，我们唯一担心的是，敌人可能堵塞赣江、袁河。中兴公司售卖产品给清军。作为交换，清军保证不阻塞大江大河，保障商业航运。而且，咱们的特工遍布赣江、袁河流域。一有风吹草动，咱们都能及时作出反应，确保袁河、赣江畅通无阻。”

        既然吴捷坚持推迟进攻南昌，冯桂芳也不好说什么。他补充道：

        “咱们左七军除了要战斗，还负有组织军政府、实施分田到户等任务。目前，咱们刚占领瑞州、袁州、吉安三府，政权还不巩固，不应急于争夺南昌大城市。

        “南昌是江西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敌人在此布置有重兵。会长说得很对，咱们要继续坚持先弱后强的战略，先夺占小城市，最后再夺取南昌。”

        既然两位大佬都同意暂缓进攻南昌，众人也只好作罢，转而聊起最近的战事。

        冯桂芳说：“之前，会长一直强调‘兵怎么练，仗就怎么打’。这一次，我们算是深有体会。一般来说，经略赣西，必须先攻占南昌。因为江西多山，交通不便，全靠赣江水系运输粮草。

        “南昌是赣江水系枢纽，夺占南昌，可以充分利用赣江水系的航运优势。如今，咱们置南昌于不顾，自北向南，在敌军境内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若练兵不过关，我是不敢冒险走这步棋的。”

        吴捷呵呵一笑，说道：“兵怎么练，仗就怎么打。这体现了一个战场主动权的问题。只有在军事上建立起压倒性优势，咱们才可以在战场上占据主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有建成一支精锐之师，咱们才可以屡屡出敌不意，采用敌人意想不到的战略战术。要实现‘兵怎么练，仗就怎么打’，有三个关键前提。”

        众人屏气凝视，只听吴捷继续说道：

        “第一，要建立组织优势。太平军以拜上帝会凝聚军心士气，湘军以同乡、师生情谊组织部队，战斗力远胜于八旗、绿营。我军坚持党指挥枪，复兴会在部队各级都建有支部，官兵有文化、有信仰，凝聚力远胜于湘军、太平军。这便是我们的组织优势。

        “可以自豪地说，左七军、右二军的组织优势，是别人学不来，也学不像的。别人可能会学我们制造武器，却永远都接触不到我军组织制度的皮毛。优待俘虏、官兵平等、发扬民主，这些组织制度已经远远超越了时代前沿。以敌人当前的认知能力看，他们是远远理解不了我们的组织优越性的。

        “第二，要建立武器优势。洋人武器远优于八旗、绿营，故能以少胜多，于万里之外远征满清，大获全胜。我军以中兴公司为依托，军工体系逐渐完善，武器装备又高出敌军一大截。所以，我们也能以少胜多，在九江之战中大败湘军。

        “第三，要建立水师优势。我们的根据地在长江流域，必须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牢牢掌握制江权。九江之战，我们主要靠右二军全歼湘军水师，最终取得围歼湘军蒋益澧部的重大胜利。

        “此次左七军经略赣西，也离不开水师的大力支持。若没有水师运输粮草、弹药，闽西山地、河流纵横，将给左七军带来巨大的后勤压力。

        “未来，我们还要着眼华夏大局，放眼全世界，修造巨舰，建设可以巡航外洋的新式舰队，对内阻止列强入侵，对外护航商船、保护在外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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