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故里
第二天一早，箫冰和箫恩来到交易中心，和怀特一起办了交易手续。
就这样，他们便有房了，同时负债五百多万，身上只剩了五十多万，用于坐船搬家等事宜。
箫恩看着房产证，一时恍然如梦。
朝阳盈在头顶，萧恩沐浴着光，扭头对怀特说：“怀特先生，我想再去老房子看一眼。”
怀特答应了，架着悬浮车，带着他们来到了老房子处。
老房子坐落在郊区的别墅区，是怀旧风，白墙红瓦，给人以宁静安宁的感觉，植物环绕，风景宜人。
萧冰不由感叹，原来小老头就是从这样优渥的地方搬到逼仄的野雏菊街的么？而且一搬就是十一年，他是怎么能习惯的。
箫恩怀念地走过老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怀特似乎很喜欢老房子的布局与装饰，并未进行太多修改，房子还是过去的样子。
萧恩眼中涌出光华，仿佛在透过熟悉的布景，温习着过去岁月的种种光影。
他停在一间库房前，伸手一推，门打开了。
陈年的灰尘落入鼻腔，让人发出呛人的咳嗽声。
“这里，也没有变。”箫恩轻声说。
怀特笑了，“我知道这里藏着你的宝贝，所以一直没有动，就等你回来处理。”
这些年，箫恩一直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与救活孙女的执念里，隔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怀特不知道如何处理他的木雕，便一直这样放着。
箫冰跟着箫恩走入库房，一座座形态各异的木雕摆放在房间里，它们栩栩如生，置身其中，就像走进独属于木雕的国度，每一个木雕都有着生命，诉说着他们的故事。
有虬结的大树，有脚步匆忙的旅人，有抱着琴弦弹奏的歌者，有奇形怪状写意的生灵，每一个都是那样的活灵活现。
箫冰诧异地看着这一切，箫恩除了是个工匠，居然还是个木雕师，他的木雕手艺，竟然达到如此境界。
这完全就是个艺术家。
“爷爷，你的木雕真是……这是让人惊叹。”箫冰感慨道，这要是在地球，完全就是当代米开朗基罗。
“有什么用呢。”箫恩遗憾地说：“现在已经没有人要这些了，它们只能在仓库里蒙灰。”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箫冰完全无法理解，难道星际人的审美跟她已经偏移到这种程度了么？
萧恩为常识出奇匮乏的孙女解释道：“两百年前，生物芯片大师拉芬奇和机械制造师康宇飞，两人合力，制造出了令世界震惊的木雕机器人，它诞生后，搜集记录了所有木雕技艺，不断改造，最终拥有了全世界最成熟的技巧。”
箫冰环顾一周，身边的木雕鲜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插翅而飞，“就算技艺成熟，可是没有情感，怎么又能创造出伟大的作品呢？”
箫恩向往道：“她有了自主意识，给自己起名为苏萨，一心一意热爱并探索着木雕艺术的巅峰，她昼夜不息的雕刻着，最终成为了正世界上最伟大的木雕师，没有人能比的上她。”
“那，木雕师这个职业也不会消失才对。”箫冰问。
怀特摇摇头，“无论是在质量还是数量，她都一骑绝尘，没有人比得上，在这个领域，她是像神明一样的存在，她一人，哦不，一个机器人，就可以供应所有的木雕市场，人们雕刻出的木雕艺术性也不如她，久而久之，提起木雕师来，人们只会想起苏萨。渐渐的，木雕师这个职业便凋零了，只剩苏萨，木雕师这个职业在人们心中等同于消失。”
听了这个故事，箫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爷爷的梦想是成为木雕师？”
箫恩停在一个小小的木雕前，上面被布盖住了，“我的梦想是雕刻出像苏萨一样的作品，不，甚至是超越她的作品，我想告诉人们，人类也能达到智能的程度。”
箫冰有些无奈，人类什么时候要和人类创造出的智能比智慧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箫恩突然问。
“是。”箫冰回道。
“我也是失衡者。”箫恩说，“我辛运也不幸，我的失衡能量是亲近木头，天生就能看到木头深层的纹理和形状，一股力量一直在牵引着我，牵引我成为木雕师，我抵抗不了这股力量的号召，对我来说，这是天性。但木雕师这个职业，在我出生前已经死亡了，于是为了生存，我只能阴差阳错的成为一个工匠。”
箫恩眼里亮着光，双目璀璨，仿佛摆脱了沉沉老去的身躯，充满神性的灵魂将要破体而出。
他伸手，突然将眼前的幕布掀开。
光影洒下，落在昏暗的仓库内，独独照亮幕布下的木雕。
箫冰睁大眼，那是……
那是她的奶奶、父母、以及箫恩和小时候的她，他们跨过阴阳生死之隔，穿过岁月无情的磨损，以木雕的形式，共同存在于一个时空里。
雕像并不写实，寥寥几笔，每个人的特征与气质却跃然于上，温情脉脉的气息在流淌。
它不大，但却是这里最好的雕刻之一。
箫恩将它拿在手中，对怀特说：“怀特先生，我将它拿走了，其它的，你若喜欢便放着，不喜欢，就扔掉吧。”
“怎么会扔掉呢。”怀特摇头，“就让它们留在这里吧，我做收藏，如果你想要回来拿，随时欢迎。”
怀特此时还不知道，这些木雕将来能给他带来多大的财富，只是此时，不愿意伤了老友的心罢了。
箫恩拿到了木雕，便走出库房，打算离开。
这时，门外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一声猫叫，“喵呜！”
箫恩立即看向草丛，一只橘黄色的大猫一路骂骂咧咧地朝他跑来，攀上了他的裤腿。
箫恩蹲下，抚摸着橘猫的头，惊喜道：“老伙计，你居然还在啊。”
“嗯咪。”橘猫眯着眼，自觉把脑袋往他手里拱。
箫冰也蹲下，伸手想要撸猫，橘猫却躲开了，她只好眼馋地看着箫恩撸猫的手问：“爷爷，这猫咪怎么跟你这么亲啊。”
箫恩笑道：“它是只可怜的流浪猫，我遇见它时，它才巴掌那么大，在雨里瑟瑟发抖，我给它在附近建了窝，从小喂它到大，喂了许久，后来，我想干脆收养它作伴算了，结果你们出了事，搬了家，就顾不得它了，没想到，它还住在这里。”
“十一年了，还住在这。”箫冰喃喃道，这猫有灵性啊，她最喜欢猫了，尤其是有灵性的猫！
箫冰眼前一亮，说：“爷爷，我们现在收养它也可以，它年纪大了，再流浪也不好，既然有缘，我们就带它回家吧。”
箫恩迟疑了一下，但看到小猫咪实在是喜欢，便点头说：“好，我们带它回家。”
他记得，只要有宠物证，星船上是可以带宠物的。
箫恩将手中的木雕递给箫冰，让箫冰拿着，自己低头将猫咪抱起，边直起身子边对猫咪说：“团子，跟我回家咯，愿不愿意，嗯？”
猫咪昂起头，冲着蓝天上的骄阳咪了一声。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箫恩笑道，于是便带着木雕和一只猫咪回了家。
萧冰则是看了眼光脑，跟萧恩分开，急急忙忙地向星野集团跑去。
到达星野时，余经理已经在办公室等她了。
“你很准时。”余经理看了眼光脑说。
萧冰心虚地松了口气，她差点忘记今天有约，不过好在她来的还算准时，没有少一分，也没多一分。
余经理透过眼镜看着萧冰，眼镜划过亮光，让她显得更加精明，“那么，我们直接开始测试吧。”
她从侧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具象仪，拆掉了包装。
新的具象仪十分好看，是漂亮的蓝色花环状。
余经理指着具象仪说：“如果通过测试，它就是你的了，它可以变幻颜色和外貌，以适应你具象的任何场景，是最新款，市面上还没有。”
萧冰点点头，多看了眼有可能陪伴自己接下来工作的仪器一眼，“我要怎么做？”
“带上它，然后连上你的光脑，完成联网。接着，在你脑海里想象画面，通过具象仪呈现出来。”
余经理说着简单，但是萧冰心里却没底，她带上具象仪，按照余经理说得去做。
余经理带上虚拟头盔，光脑与萧冰的联网，短暂组建了独属于他们两的局域网。
她看到了一座低矮的小山丘，山丘上开满各色鲜花，遥遥望去，花海随风飘摇，有阵阵花香传来。
花海上是蔚蓝的天空，闲适的白云缓缓飘过，时不时有飞鸟飞过，发出美妙的鸣叫。
微风吹过皮肤，带着微暖的气息。
余经理触不及防的沉静在美景中，过了良久，才从花海的梦境里苏醒。
“不错，色香味触俱全，不愧是五感进化的失衡者，我差点以为这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而且没有一丝杂念。”余经理感慨道。
萧冰闻言心里放松了下，“那么，我是通过测试了？”
“没问题，我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你更适合做具象师的人了。”余经理真心实意地说，十分满意自己当时的选择，“那么，接下来，我们探讨下未来的规划吧？”
萧冰问：“什么规划？”
余经理说：“现在直播圈的主流，大多数以游戏电竞，唱歌卖萌，血腥暴戾或者软色/情为主。”
萧冰摇摇头，“这些我都做不了。”
余经理笑了，“我没有让你做这些的意思，要做我们就另辟蹊径。”
“哦？”
“我做过市场调查，现在精神压力大的人很多，许多人都是通过观看直播来解压，但真正能做到舒缓压力的直播很少，我想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这也比较符合你刚刚具象出的风格。”
余经理沉吟了下又说：“你或许还不知道具象跟普通直播的特殊之处，对比起来，它不仅不需要搭建场景，不需要编辑全息数据，还可以通过星网神经直接将具象场景传递给另一个人，让人身临其境，具有很奇妙的生物电反应，舒缓压力的效果也会更好。”
萧冰眼前一亮，受到启发，顿时有了主意，“我也许可以做一个助眠主播。”
上辈子，她也有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听助眠视频，如果能将新技术和助眠结合在一起，一定能产生更其妙的火花。
“好，可以试试。你做好企划，给我审核，下一次，就按这个来。”余经理雷厉风行，瞬间定了方案。
“不过，我马上就要启程去学府星，我想，等我去了那边再开始直播，可以嘛？”萧冰问。
余经理沉吟了下，“可以，正好我趁这段时间好好做做宣传，那么，来签合同吧。”
萧冰拿过合同，认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就签了合同。
签下合同的那一瞬间，她松了口气，最起码有了工作，还获得了不错的推荐位和支持，多了一个收入来源。不至于去了学府星吃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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