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有引燃物,干柴一时半会儿烧不着,这火自然是没有生起来。
南溪手里的芋头也不洗了,起身走到沈宴清身后,笑着说:“师兄,我觉得身为一名优秀的厨师任何事都应该亲力亲为,所以你就不要抢我的活了吧?待会儿只管品尝就好。”
沈宴清默默让开,站在顾南溪身后看她大展身手。
只见南溪撩起裙摆,“嘶啦”扯下一截,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身后的沈宴清眼皮跳了下——她身上这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蓝色长裙实则是用上好的云锦织就而成的。不说织女在其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单云锦本身就一匹百金。南溪大抵是不知道的,他决定守口如瓶尽数隐瞒。
南溪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的,她有条有理地将洗好的芋头放在最下面,再架好木柴,使其之间留有一定空隙,又将那一条布料缠绕在最上面的木柴上,最后用火石点燃布料。没一会儿火就烧得旺旺的。
又拿来更多的瓦片将简易灶台的三面都封住,只留一面通风。南溪这才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待会儿只等着吃就好了。”
沈宴清点点头,又局促着问:“师妹你想随我参观一下小院吗?”
“这,”顾南溪本想说这不太好吧,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这当然可以啊,师兄芝兰玉树,想必在屋舍的布置上也别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不管心里怎么想,南溪眼里的认真专注总能第一时间打动人。沈宴清自然也不例外。他轻咳一声:“师妹随我来。”背在身后的小拇指掩在宽大的衣袖里,不自然地抽搐。
说是参观小院,但院子里的风景一览无余。院子中央的银杏树参天,躺椅搁在树下,旁边搁着小茶几,躺在上面品茶当真惬意。院子西南角被圈出一个小花园来,旁边架子上的牵牛花已然枯黄,但花园里的各色菊花正值花期,各色碗口大的花朵争奇斗艳。
除此以外院子里就是留白的青石地,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总感觉缺少了些烟火气。南溪猜想可能是师兄偏好简单的布置吧。
“吱呀”一声,沈宴清在前面推开主屋的门。
白日青天的,为何要将门关起来?秋天时常阴雨连绵,好不容易碰到个晴天晒晒太阳通通风不是更好吗?
心里这么想,南溪自然也是问出口了。
沈宴清脚步不停,他先走进去推开屋里的几扇窗户,这才神情略有尴尬地说:“是我思虑不周,让师妹见笑了。前日回来后一时犯懒就……”后面的话是段不肯说出来了。
顾南溪的尴尬后知后觉,虽迟但至。瞧她这记性,沈师兄可能确实是没来得及,毕竟刚从思过崖回来,刚又被改了婚约。
南溪摆摆手,跟着进来。
许是背阴的缘故,房间有些昏暗,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浮沉。当中摆了张梨木圆桌,桌上摆了个花瓶,空荡荡的没有插花。往里靠墙的位置摆了条案,左右两侧配扶手椅。
侧面用屏风隔出书房,屋子东侧开了扇窗,太阳照进来,亮堂堂的。正中摆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左侧摆书柜,上面满满当当摆了书卷。右侧摆方几,上面搁置着阔身圆形花瓶。
对面的隔间里是卧室,也在东侧开了窗,内里陈设简单,一床一案两凳而已。
“我瞧着人家总是要在屋里摆上几幅字画的,为何师兄屋里不见这些?”顾南溪回头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沈宴清愈发局促,抓着衣角的手指隐隐用力,他眉头微皱:“师妹喜欢吗?那我便添置一些。再在卧室窗户旁添一张贵妃榻如何?天暖的时候你可以在上面晒太阳。”
顾南溪满头黑线——干嘛要问我?你的屋子你做主啊。
随即又想起了再次被推回来的婚约。
她避开沈宴清眼里的灼灼,几乎有些慌乱地说:“完了完了,芋头要糊了,我瞧瞧去。”
沈宴清看着她跑开,抿着嘴欲言又止。
清香诱人的气味飘满院子,勾得南溪肚子里的馋虫垂涎三尺。她小跑着过来蹲下身,用长木棍拨开烧得焦黑的木炭和灰烬。这时候黑乎乎的卵形芋头才显出真身来。
南溪直接上手拿,芋头表面的高温烫伤了她的手指。十指连心,她跳起来用手捏耳垂。
沈宴清见状连忙过来,冷着脸攥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在水流下冲洗手指。
白嫩的指腹变得通红,灼烧感盖过水流过的清凉感,顾南溪哭丧着脸小声“嘶”着。
“干什么毛毛躁躁的,你等它放凉了再碰不好吗?”沈宴清抓着她手腕的力度不大,嘴上的责怪却半分没轻。
顾南溪撅着嘴,不高兴了:“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也没想到它那么烫啊,明明火已经完全灭了。而且……”觑着他的脸色,南溪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沈宴清放开她的手,自己去屋里取来药膏。小瓷瓶放在他的掌心里,没占多大地方。他倒出瓶里的淡绿色膏体,拉过南溪的手指,轻轻地打着圈涂上。边涂边轻轻地吹,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心疼。
药膏涂在伤处清清凉凉的,他的气息喷薄在手指上居然还有丝丝的热,南溪不自然地蜷缩手指。
“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沈宴清仔仔细细给她的五个手指都涂了药,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温柔得不可思议。
心里像有只不听话的小猫在可了劲儿地折腾,南溪垂着眼睫,另一只手偷偷捏住衣服,强忍着才没逃开。
“师,师兄,不烫了,应该可以了。”终于忍到五个手指都涂完了,顾南溪出声打断他重复上药的想法。
沈宴清“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语气似乎还有些可惜。他把瓷瓶递给顾南溪,说:“每天涂两次,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
“方便,方便,多谢师兄好意,我自己就可以处理。”听他还要帮忙,吓得南溪舌头都打结了。
最后南溪也没能抱着芋头啃,沈宴清亲手给她把芋头皮扒了,放在碗里面,让她用勺子剜着吃。
顾南溪:“……”吃芋头不扒皮,快乐少一半。
南溪心里苦,但南溪不说。
一勺下去,软软糯糯的白紫色芋头堆成一个小堆,丝丝缕缕的香味自己钻进鼻子。表皮有一点焦焦的,内里香甜可口,黏糊糊的铺满舌尖。南溪当下顾不得其他,一勺接着一勺炫个不停。
看着她眉眼弯弯,吃得开心,沈宴清这才坐在她对面抱起芋头扒皮吃。初进口甜,再细品也甜,待回味时甜度依旧半分不减。
头顶的银杏叶实在不识趣儿,落在沈宴清肩头,顾南溪笑着替他拾去。
“哐。”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不识趣的大有人在。
“哟,妹妹还有闲情在这里开小灶,父亲中毒昏迷不醒你倒是半点都不在意。”来人应是南溪的某位好姐姐,她指使小厮踹开门,自己在后面大摇大摆地进来。
顾南溪根本不在乎她是哪位,要找麻烦怼回去就是了。她理理袖子,大大方方站起身:“父亲中毒了姐姐不在床前伺候,反倒有心思来这儿找我麻烦,当真孝顺。”
“嘴皮子再溜也篡改不了你二人下毒的事实。妹妹和沈师兄此次大难临头,做个亡命鸳鸯也不错。”顾茹看热闹不嫌事大,可劲儿说风凉话。
起先她还因为父亲给顾南溪那野丫头和沈宴清订婚的事情不满呢,眼下他二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埋藏祸心,她就只管看热闹就好。
下毒?唯一有机会的就是顾慈安商量,不,逼迫他俩婚约的时候了。那场面,顾慈安没给他赐毒就不错了,哪能轮得到他俩动手?
南溪心里半点慌张都没有,她说:“姐姐红口白牙想污蔑就污蔑谁,我看这罔顾伦常草菅人命的事姐姐做起来怕不是更得心应手呢。”
“你怎知我没有证据呢?”顾茹看起来胜券在握,气势不减。
南溪嗤嗤笑出声来:“姐姐的证据莫不是上午只有我和沈师兄见过父亲?这样的证据拿出来未免太有失水准了,姐姐你说呢?”
“你!”顾茹气得说不出话来,“抓起来,还看着干嘛呢?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茹师妹莫急,我们自行走过去就是了。眼下师父中毒,我和南溪心急如焚,属实无暇等这些个小厮来擒。”沈宴清上来打圆场,里里外外都向着南溪。
我们没空同你扯嘴皮子,让开!
南溪笑得愈发开心,踩着顾茹跳脚的边线被沈宴清带走了。
“师兄,哈哈哈,你,你没看见她那脸拉得多长。火上浇油,怼人小能手还得是你。”南溪一路上笑个不停。
沈宴清满脸无奈:“师父中毒了,师妹不该这般开心的。”
“我还以为思过崖一趟,你不那么呆,不那么以他马首是瞻呢。没想到你一点没变!”南溪的脸立马挎了下来,狠狠甩开被他拽着的手,自顾自走在前面。
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会死得很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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