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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世间种种,总敌不过时间流逝,一月之后,关于落月生的一切就被人淡忘,偶尔谈及,却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然后唏嘘几声便作罢。

  此时已是仲春中旬,阳光煦暖,微风拂面,春光无限好,桃红点点,甚是姹紫嫣红,一个蓝衫少年走在桃花小径上,眼神颇为留恋,一抹黯然从眼底飘过。

  他凝望眼前院子,顿生感慨,轻推院门,环顾周遭一切,尽皆熟悉,见院中那棵桃树,他却颇为惊讶,当初已是行将就木,如今却已满树桃花开芬芳,迸发出勃勃生机。

  蓝衫少年绕其一圈,心生感慨:枯木逢春犹可发,人世艰辛却难回。此时身后传来一怅然女声。

  “师兄,是你吗?”

  蓝袍少年闻此音,心中顿起波澜,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转过身子,不敢与来人对视,遂点头抱拳:“师姐,我乃新来弟子落月崖,还请多指教。”

  来人正是落敏,一身蓝衣广袖流仙裙,甚是温雅,平日无事,她便最喜来此,坐于檐下石阶,将心中事倾诉于院中桃树。

  今日无趣,便来此休憩,却见院门大开,其里立着一蓝衫少年,其背影与那人尤为相似,让她甚为惊诧。

  只当少年转过身子,露出正脸,与那人却是大相径庭,落敏原本期待的眼神,一下子也变得黯然不已:师兄早已经走了,怎么可能是他?

  落敏皱眉,冷语言之:“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蓝衫少年仍低着头,恭敬应道:“师姐,是二长老安排我来此地居住。”

  落敏听此话,颇为惊讶,瞪着蓝衫少年:“把你腰牌拿出来。”

  蓝衫少年老老实实把腰牌递予她,落敏凝神,手指指向腰牌,片刻,落敏脸色有些阴沉,把腰牌扔给蓝衫少年,又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看的蓝衫少年心里直发毛:不会是我露了什么破绽吧!

  几瞬之后,落敏交代一句,便转身气呼呼地离去。

  “你不要乱动里面的每一件东西,我会再来的,”冷冽语气不容置否。

  蓝衫少年见落敏远去,呼出一口气,笑叹道:“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气势了。”

  少年乃早已“死去”的落月生,那场刺杀,只是他与落风平演的一出戏而已,他事先服用了泯息丸,一个时辰后,呼吸隐匿,可作假死之用,但那伤却是货真价实,只为瞒过落敏。

  这一个多月,他于轩外一小院养伤,同时也学习易容之术,他从小就生活在听雨轩,除此别无他处,也就出此下策。

  落月生进了房间,里面甚是干净,一星半点的灰尘都没有,看来落敏经常来此打扫,左手边有一红檀木桌,桌上有一香炉,里面插着三炷沉香,其后有一剑阁,放着正是他的佩剑,白烟萦绕其上,落月生只觉双眼发涩。

  落月生放下身后包裹,短作休憩,一刻之后,甚是无聊,便从包裹中拿出一本书来,一封书信从里跌出,他却是想起落风平的话,便拿了书信,合上门,往北而去。

  落月生沿着秀敏湖,径直往前,湖边樱花已开,明媚日光之下,更是绚丽,来往弟子脚步匆匆,却是无暇多盼,此时,空中有人御剑掠过,引得地上弟子驻足仰观,无不仰慕。

  落月生摇头,轻笑一声:“死过”一次,心境倒是淡然了许多。一刻之后,他已至江边,视野尤为开阔,春日之潇江乃是处子,踩着小碎步,缓缓流淌,只于夏日汛期来临之际,方显其汉子本质,浩浩荡荡,奔流到海不复回。

  落月生沿江缓步而行,不时驻足赏这春之景色,芳草坠落花,碧空静流水,落月生感慨良多,往昔观之,水是水,花是花:今日见闻,水似水,花似花,只道是一重山水一重天,一重人来万重景。

  两盏茶的功夫,落月生行至一地,远远便见一座百尺高阁,其耸立于一片花红柳绿之中,古阁高耸,红墙黄瓦,占地数亩,飞檐盔顶,造型甚为奇特,远远观之,恰似一凌空欲飞的鲲鹏。

  此乃水经阁,听雨轩藏书之地,其汇天下之奇书,集先辈之神创,各种人文历史,武学著作,乃至上乘心**决皆在其中,水经阁于听雨轩而言,不可不谓之至宝。

  其上临青天,下瞰潇江,登临可观潇江全景,其中一帆一波尽收眼底,气势非同凡响,自古便有潇江天下水,水经天下阁之说。

  落月生穿过木棉林,于一蜿蜒小径而入,却百步,上大道,一数人方可围抱之的参天槐树屹立于阁左前方,其高数丈,树冠方圆延展数米,甚为阔宕,此时绿意盎然,茂盛至极,飞鸟停驻其上,据说此树已有数百年历史。

  落月生过该树,见九级青岗石阶,遂踏石而上,视野便开阔起来,阁前有一广场,长宽七八丈,其中心有一圆形水池。

  水池中立有一人形奇石,其石质光亮,左黑右白,甚为罕见,阳光照射其上,半透半回,颇为奇妙,乃老祖宗于险恶之地得之,据说此石有通识悟道之性,但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

  此时弟子三五成群,在广场上休憩,或讨教剑招,或议心决,抑或论习武之心性……

  落月生径直走向阁门,又见三级石阶,遂仰头观之,水经阁——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横于红色牌匾之上,在其左右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下联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乃老祖宗之作,旨在教化世人尚君子之风,此乃听雨轩立派之宗旨。

  落月生刚欲登阶而上,一身高马大的青衫大汉于阁中而出,走向阁楼东南角的钟架,一约摸七八尺之高的大铜钟吊挂于此,青衫大汉撞响其钟,足足七下,声波从钟内震荡而出,其音圆润洪亮,余音回荡,经久不息。

  原来时午时已到,适才午饭休憩之时。

  众人纷纷离开,只留落月生一人,那大汉见他不走,走向前来,怒目而视,一声大吼,声浪袭来,落月生只觉振聋发聩,脸上皮肤似浪而漾,衣襟呼呼作响,身体被后推几寸,浑身刺疼,可见其声之威。

  落月生觉压力巨大,深吸一口气,缓缓从袖口掏出一封信,弯腰低头,双手递予他,恭敬高声道:“在下乃受师命,特来此地。”

  大汉收声,接过书信转身进入阁中,落月生只觉轻松不已,不一会儿,大汉又出,往旁侧退一步,摆手请落月生进去。

  落月生步入大堂,只见四根粗大的楠木金柱直贯阁顶,甚为通透,数排长凳长椅横于大堂两侧,留中间行人过道,几位褐衫弟子正于其中打扫,不紧不慢,甚是悠闲。

  见有人进,抬头察觉一眼,见来者是一寻常少年,便索然无趣,又埋头各忙各的,落月生欲拱手招呼一声,见此遂收手作罢。

  过道尽头有几柜台,乃履借书者登记之职,在其右乃是上行楼梯,只是此时柜台上无人,那楼梯入口便用一镂花木门掩着。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落月生想着来人应是师父嘱托之人,木门被来人推开,只见一灰衣麻袍中年男子,山羊胡须,稀疏泛白,面尽沧桑,眼犹深邃,额头三道三尺横纹,双鬓生白,头发凌乱,以一树枝为簪,落月生只觉其邋遢。

  他右手握着酒壶,身姿摇晃,欲倒却不倒,不过几步之遥,醇厚酒气扑面而来,藏书之地甚为神圣,怎容此酒鬼秽之?落月生满腹狐疑,而堂中弟子却是停下,齐声恭敬地道:“阁主好!”

  落月生甚惊!此人竟是水经阁阁主,他又上下打量此人,摇摇头,将信将疑。

  男子却浑然不觉,径直走到落月生跟前,一手搭于他肩上,落月生虽嫌弃,却不敢妄动,男子一手举起酒壶,撩开嘴前一缕粗发,仰头大饮,甚是豪爽,酒香大作,颇为醇厚,落月生喉咙微动,不由吞咽口水。

  中年男子见状,轻笑一声,顺手抹去嘴角酒渍,随后高声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言毕,仰头再饮一口。

  不知何故,落月生觉之颓丧凄凉,他细瞧男子,凝视其眸,只觉黯然,其形骸放浪却掺着一股愤世嫉俗之气,他亦有此感,只不敢如这般不羁,他从男子手中抢过酒壶。

  此举让堂中弟子心神一紧,尤为讶异,落月生却举起酒壶,一饮而尽,酒壮人胆,“噔——”他把酒壶拍在桌上,大手一拍男子肩膀,大声吟道:“明日愁来明日愁。”

  堂中弟子更为惊颤,男子却是哈哈大笑,邀着落月生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酒癫子的徒弟。”

  那几位堂中弟子听到这话,无不愕然,纷纷打量落月生,眼光甚是复杂,有不解有羡慕也有嫉妒。

  落月生只觉目眩神晕,摇摇欲坠,他捏着酒癫子的胡子,笑道:这酒也太烈了吧,言毕,双眼发黑,醉趴其身。

  酒癫子一手抚着他后背,一手摇着那酒壶,轻声笑之:“这小子,竟把老子的神仙醉喝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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