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墙角
云无心视线游弋到对面的舞姬身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个神秘人物啊~”
“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缪玉楼的样子看起来不太爽，“我到现在也不过见了一面。还是离我远远的，不过点头之交。”
“我记得那次是皇家的雅集宴会。我看见了他，和他远远点头示意。”
“他看起来挺高兴的，拿着酒壶，瞧样子是打算来我这儿喝一杯。”
缪玉楼神色似陷入回忆，好半天没开口。
云无心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后来他被一个什么太守拉走了。之后，一直到宴会结束，我们也没交谈上。”
“那你的人怎么打探到他的情况的？”
缪玉楼笑起来：“他在另一侧城郊有个小院子。只是不许人随便靠近。”
云无心若有所悟地凝视着空杯。
“云阁主，怎么了？”缪夫人站起身来，“酒没了？”
“哦，没事。”云无心冲着缪夫人微举酒壶晃了晃，轻笑道，“缪玉楼，你的问题呢~我替你想想。天成丹青院毕竟特殊，一脚踏着白，一脚又在黑。”
“许文才的迅速崛起也一定不是偶然。但若说真要和你叫板，恐怕——只会贻笑大方。”
“他背后的推手才是重点。”
“尤其是这只手到底想干什么！”
缪玉楼举杯：“那就——多谢啦~”
接风晚宴之后，雪君逸和云无心回到缪玉楼为他二人准备的小院子内。
其中，云无心那间屋子多放置了一盆炭。
被子也比隔壁多出一床。
雪君逸在云无心的屋中陪他喝茶。
屋门半开，他端坐在门内，扭头遥望天上的月亮。
冬天的月亮看着离人间有些遥远，清辉却不减。
“老雪。喝些茶解解酒。”云无心拎起刚煮开的滚水，沿着紫砂壶的壶口慢悠悠打着转儿倒水。
茶叶被沸水浸润，氤氲出清香四溢的雾气。
雪君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走到了桌前。
云无心此刻刚倒好两杯。
雪君逸随手拿过一杯，仰头一口饮尽。放下茶杯后，他又坐回了原处。
“……”云无心忍不住问道，“我吃人吗？”
雪君逸偏头看向他：“我热。”
“……好吧。”云无心端起茶杯，缓缓细品，末了忽而问了句，“老雪，你怎么看……”
话到一半，他生生转了锋：“今年的守岁，我们单独过吧。让那两小崽子操持教派事务。以后早晚是要撒手的，趁现在多磨磨他们。”
雪君逸没有接这话，却反问：“你刚才是不是想问我白天那事儿的看法？”
云无心滞了滞，噗嗤笑出声：“我是想问来着。可你对这些事从来都不是很感兴趣。”
“我没什么看法。”
云无心眉头一挑，一脸“嗯，早知道了”的样子。
“那我谢谢你哈！”他白了雪君逸一眼，“还专门回句废话。”
但雪君逸后半句话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你若真想看看那人。不如让缪玉楼拿出些宝贝来或展、或拍。”
云无心的眼睛倏忽亮了！
两人正聊着，不远处一列莲步轻移的提灯美人冲着这边款款走来。
“雪城主，云阁主万安。”一行人来到门前，先是冲内福了福。
云无心见状，起身将屋门完全敞开：“你们这是……”
“院主命我等来伺候两位。尤其是云阁主。”其中领头的美人道，“院主问您需要汤婆子么？还是换个通铺丫鬟暖床？”
“江南湿冷，院主怕云阁主住得不习惯。”
云无心扫了一眼，温和一笑：“你们都下去吧。雪城主身上暖和。我和他睡，不冷。替我谢谢你家院主。”
雪君逸听着，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又赖我身上……”
“一个都不留么？”美人看起来楚楚可怜，温婉动人。
云无心温言道：“真不用了。姑娘们也早些回去睡吧。我们有事会吩咐的。”
“两位若是要沐浴，这后头便是温汤阁。”
“我知道。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等那一列美人走远，雪君逸忽而转头问道：“你在屋里洗么？”
“你怎么知道？”
雪君逸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我先去沐浴。回来时叫人帮你准备洗澡水。”
“好。”
雪君逸走后，云无心一人在屋内沉思。
蒸腾的水汽自壶口喷涌而出，飘散在空中。他呆呆地凝视着这一团团白雾，脑海里有无数念头垒起又推翻。
再垒起。
再推翻……
这个过程重演了无数遍。
他想的太投入，连雪君逸推门进来都未曾察觉。
“云无心？！”雪君逸坐到云无心对面，看着呆如木雕的他，愕然中带着一丝忧心。
“啊？”
云无心仿佛被人从另一个世界里拉回了现实，神色茫然看着眼前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雪君逸的语气生硬又生气：“你那样是自寻死路！”
“什么自寻死路？”云无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倘我有敌意，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云无心愣了一小会儿，恍悟。
他笑道：“这里是天成丹青院。皇家有例份在里面。一般人不会在这儿做什么小动作。你洗好了？”
话音落，一群人拎着水桶入内，在床尾处用厚厚的锦缎屏风格出一个小单间。
里面放置了一只大木桶和小小的木台阶。气口下方还另外起了个烧得旺旺的炭火炉。
云无心转入屏风后：“你别跟来。我洗澡了。”
“谁稀罕。”雪君逸嗤笑出声。
他的表情却一点笑意也没有——他知道云无心的秘密。
他知道云无心“不敢见人”的缘由。
胸口的字眼歹毒得令人无颜苟活……
雪君逸心尖那个执念再度翻涌起来：我一定帮你找到祛除它的办法！
哗啦啦~~
入水的声音。
“老雪，你还在外面么？”云无心的声音透过屏风传了过来。
雪君逸“嗯”了声。
“书案上的小匣子里有安神香，点上它熏熏屋子。”云无心道，“咱俩睡眠都一般。”
雪君逸站起身来，不多时，细碎的声音便传入云无心的耳中。
“老雪，温汤阁人多么？”
“还好。”
“有没有在里面听到什么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
“白天你那一句‘狗屁不通’居然没溅起点浪花？这我是不信的。”
“有。”雪君逸的声音淡淡的冷冷的，“他们私下都在说‘哪位勇士评的，真到位！’。”
云无心听罢，笑出声来：“还有什么？”
“还有在说，这不过是敛财的手段。毁誉无关。”
“唔——我竟差点忘了这最有可能性的一种手段！”
雪君逸迟疑了片刻：“我还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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