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幅奇特的画
私人雅集在天成丹青院的主院举行。
七八幅半人高的画卷被人用上好的材料装裱成卷轴挂在厅堂两侧。
画卷后头坐着各式乐师，表演些时下流行的曲目。
厅堂中的舞姬们随着乐曲翩然起舞。
许文才原本起得很早，想先去“等候”。但被书童拦下了，反复提醒他注意身份，稍安勿躁。不住地劝告他要将自己和缪玉楼“放一处”。
素荷反复去请了几次，都被书童婉言拦下，告知自家公子正在梳洗，完事儿自会去的，不必相催。
姿态高傲。
言语傲慢。
许文才在屋内羞愧的无地自容：你这也太无礼了……！！！昨儿果然是对你太宽容了！书信都没敢写的太过火！
他在书童强硬的“拖延”状态中姗姗来迟。
许文才刚一出现在门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里面没一个是他认识的。
但他知道，这里头各个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云无心，雪君逸、缪玉楼和缪夫人自不必说，昨天刚见过面。
其他……
原在看画的那几人纷纷向许文才走去：“这便是许文才许公子了吧？”
“如今丹青林里最有名望的后起之秀！”
“缪院主啊，这可是劲敌！”
众人哄堂大笑。
许文才在中间又局促又……有点舒服和享受。
缪玉楼和夫人走上前，站到许文才身侧：“哎，你们这些家伙，挺会给我挖坑。许老弟和我哪里会是敌？都是倒腾笔杆子的，能有多大仇怨？”
许文才终于见到了插话的机会，忙道：“那是。我还要缪院主多多提点呢！”
“提点什么呀，他这家伙十天半个月也不动一下笔，成天流连在风月之地。缪夫人，你这心真大，还不管管他！”
缪玉楼连连唤“去去”：“我和夫人感情好得很！那些有趣的场所我夫人又不是没去过。”
“咦~~~~”
许文才面上笑着，心里头却有种——丹青林看着光鲜亮丽，怎么竟都是这一派腌臜污臭的作风……
“许老弟怎么了？”缪玉楼笑吟吟看着他，“这几位你都认识吧？”
“我……”许文才滞了一下。
他身后的书童十分自然道：“那肯定呀。我家公子虽没和诸位打过照面，却也是慕名已久。”
许文才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隐隐挂不住。
“松柏居士。”书童作了一揖，“为人好清净，学识广博，断了不少家务事。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若家有难事可找松柏居士。”
许文才装作了然于胸的模样，笑着点点头：“是啊。能在此相遇，真的得谢谢缪院主。”
“诶~太客气了。”
松柏居士笑道：“我不过就是爱管闲事，管出了些乱七八糟的名声。能在此见到许公子，是我的荣幸啊！”
“仇先生。”书童又行了个礼，“你这断狱诉讼的本事在说书老儿口中已经是传奇了。只要是和您有关的故事，那是场场火爆啊！”
许文才再次笑着点点头：“在下有幸听过，确实精彩。仇先生了不得啊！”
被唤作仇先生的人也侃笑起来：“就是钻些空子耍耍嘴皮罢了。”
书童最先行礼，一一拜会过去，既像是拍马屁讨好，又是不动声色给许文才介绍人物。
六个人里头涵盖江湖、朝堂，甚至是灰色地界的主儿。
“当初秦大人带着许老弟的画作来我这里，让我瞧瞧。”缪玉楼似是有意无意介绍起最初对他的认知从何处而来，“那画功和巧思~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摆脱了传统的技法局限，更偏向随性和张扬。”
“虽说有些天然古朴的林间气息，但底蕴更天然更纯粹！我已经好久没看过这么有灵性的画作了。”
缪玉楼对他的夸赞不吝溢美之词。
“我们其实也不过就是听闻大名，真正的画作还没欣赏过呢！许公子何时露一手啊？”
大家纷纷附和。
许文才溜了一圈，得意的笑几乎掩盖不住：“今日是缪院主师门的画展。我怎么能喧宾夺主？吴道玄前辈的作品已入圣境，才更值得细品。”
缪玉楼笑道：“各位别急。许老弟说了，我孩儿喜宴之上他要亲自作画一幅当贺礼呢！各位届时都来捧场啊！”
“那必须的。”
“一定一定。”
缪夫人笑道：“各位别站这儿闲聊了，便是不看画儿，也不能辜负了场中活生生的美人歌舞啊~~”
她转头示意。
此刻，云无心和雪君逸已经观摩到最后一幅了。
那是一幅——春宫图。
很特殊的是这幅画上的两人都是男子！
一人不着寸缕的坐在月牙凳上，斜凭着凭几。另一人薄纱轻透，匍匐在那人两腿间，张口吹管。大半张脸都被掩盖在肩头滑落的长发上……
云无心乍一见画，眉头不自觉地一皱，神色变得惨白，身子微微踉跄了下，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不住地轻颤。
雪君逸则大大方方看了眼，嘲弄道：“这吴道玄老不正经的，还喜欢画别人行房事？还是两男的！”
云无心往常都会接话。
这次却异常沉默。
雪君逸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扯下画作，冷声：“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也好意思挂出来！”
众人急急围拢过来。
但见最后一个架子上空空如也，顿时知道大约是幅什么作品了。
有些人暗自发笑：这堂堂踏云城主还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么？？？看个画娇羞得和黄花大闺女似的……
“雪城主，这画——是你想多了。我们看的是技法，是笔触。”有人劝道，“丹青笔墨嘛，总是避不开欢爱的。”
雪君逸冷哼一声，拦腰抱起云无心就飞身而出。
云无心面色冷凝，恍若木偶。
“诶，这……”缪玉楼搔搔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
缪夫人黛眉紧缩，似是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那画……”
“两男人的事。说实话，我也不爱。他要看不下去拿走就拿走吧！”缪玉楼道。
众人却很惋惜：“那幅画笔法很细腻，有独到之处。”
“哎，师公他老人家这样独到的笔法画作很多。”缪玉楼叹了口气，“原本我也是不想拿出来的。一时没翻到别的，只好拿来凑数了。说起来还是个挺……挺教人一言难尽的。”
“哦？是个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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