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失在大漠
一声巨响，雪君逸拉着云无心冲破幄帐和沙石的束缚，腾于半空。
旷野的风有着令人惊怖的力量，它将雪君逸连带着云无心像一只风筝般直接吹飞了出去……好一会儿才飘然落地。
云无心的脸埋在雪君逸的胸前，因而没有太多风沙进入眼睛。
雪君逸就狼狈多了，被风沙迷得睁不开眼，眉宇、耳廓里满满尽是细腻的沙子！
两人相拥在冷月风沙中，不得言语。
此时此刻，有一种很平静、温暖的死亡味道环绕在两人身边。
雪君逸的心跳在云无心脸颊温度透过衣服传来时渐渐变快，他环扣住云无心的手情不自禁地加重力道，几乎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风沙蓦然小了下来，最后归于一种“相对平静”的状态。
云无心挣扎了一下，最先推开雪君逸，用手胡乱抹了把脸，笑着说道：“老雪，你的心跳得好快啊~突突突突地撞我脸~~~”
雪君逸恼羞，倏地亮出惊蝶剑：“给本尊闭嘴！”
云无心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好啦~我们的雪大城主，都给风沙迷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威胁我……”
话毕，他抖去袖子布眼里的细沙，随后抬袖温柔地轻掸雪君逸的眉眼。雪君逸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揉，云无心一把按住他的手，轻笑出声。
“我来。你要这么揉，会伤到眼睛的。”说着，他用指腹抵着雪君逸的上眼帘，轻轻吹了几口气，紧跟着又用手小心翼翼擦了擦眼眶周围。
折腾了好一会儿，雪君逸察觉到落在自己肌肤上的指尖变得冰凉。
“你……”话还未说完，云无心的手已经轻掸到了他的双唇上。
“马上就好。你可以先睁开眼睛试试。”
“如何？”
雪君逸点点头：“舒服多了。”
稍顿，他追问：“云无心，你的绒毯子呢？”
“那情况下谁还顾得上它？”云无心瞧着雪君逸难得的木然模样，笑得眉眼弯弯。
他的目光和眸中月亮的倒影一样璀璨。
雪君逸却笑不起来。
他举目四望：“舆图还在你身上么？”
“在啊。”云无心伸手掏出舆图。
两人就着月光展开研读。
就在这一霎那，云无心忽然明白曼荼罗当时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他和雪君逸彼此对眼，都能读懂对方眼中心沉入深渊的慌乱——眼前的茫茫大漠早已和不久前的样子大为迥异！
残垣断壁没了。
骆驼没了。
帐篷没了。
起伏的沙丘已经彻底变换了模样，有了一番新面貌。
就连天上的星云似乎都不太一样了……
如今的舆图——
有或没有，已经没什么区别。
只是比曼荼罗口述的方位详细、全面、准确一点点罢了！
更糟糕的是：粮食和水都没了。
取暖的，遮阳的各类工具也都没了。
防身的物什也就只剩下雪君逸腰间的那把惊蝶剑和自己鞋桶中两支火折子……
“唉~我这‘乌鸦嘴’！”云无心的话语里隐隐含着一丝莫名的自责，“这下可好，一语成谶。”
雪君逸沉默良久：“天地易变，不是你能算到的。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找谁的责任，不如谈谈更实际的，该怎么活着到魔鬼城。”
云无心听罢，精神一震：“按照曼荼罗的描述，我们不停地赶路，一天半不到就能赶到魔鬼城。我们路上基本上没有停留——所以，骑骆驼的话，到魔鬼城大概还有半天的路程。”
“依着骆驼的脚力，魔鬼城离我们其实并不太远。运气好的话，走一天能到。”
说着，云无心自己却先笑起来：“嗯，估计是半死不活地到那儿了……”
说话间，他的视线又落在了舆图上。
舆图上有一处用朱笔标出来。
那是一颗星星的模样。
旁边的小字在这大漠寒月下几乎难以辨认。
“来来来，老雪，拿一下舆图。”云无心指挥着，“嗯嗯嗯，两只手。拉开，拉紧点。我看看上头的字……”
他掏出火折子，凑到标记那儿，勉强可以辨认出——“太白金星”四个字。
旋即，他又吹灭了火折子，看着雪君逸不解的眼神嘿嘿一笑：“我们留下的东西不多了，得省着点用。”
雪君逸默然。
云无心就着月光反复研究着舆图上的那颗星和各个道路的“关系”。
“那是什么字？”雪君逸忍不住发问。
“太白金星。”云无心刚说完，眸中神色骤亮，“我知道了！”
他手插着腰，看起来有点得意：“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老雪，我们还有希望！”
“若能和你……”
云无心瞬间打断话头：“诶，别说不吉利的话。”
他手指着舆图上的星星：“老雪，你看。天幕将亮、群星低垂的时候，它将是天边最显眼的一颗。所以，又叫‘启明星’。在东方地平线的位置。”
“根据启明星，我们就可以判定行路方向。而且，错的概率不大。”
“晚上亦然。那时候又叫‘长庚星’或者‘昏星’。只是，那时候这颗星就到了西边。”
“这些——我想你都听过。”
雪君逸点点头：“我没在意。”
“很正常。我们常年都在繁华的城镇，便是偏远的山林间，迷路的概率也很小。就算一时迷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等见了人再问路就是。”
“这里可不一样。”云无心自嘲似的苦笑，“它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依仗！”
雪君逸沉吟片刻：“你打算靠这个……找过去？”
“嗯。”
“我们在启明星出现的时候，加紧赶路。等太阳出来，能赶则赶，太晒的话，就躲起来休息，路上要是有神仙掌便砍一些拿来补水。”
他抬头凝视着月亮，思忖许久：“等太阳渐渐弱下去，我们再接着赶路。”
“运气好的话，应该会在启明星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到达目的地。”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精蓄锐。老雪，待会儿你好好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雪君逸正要说什么，却被云无心抢白过去：“你有轻功，耐力也好，能拉着我跑。前半段路，我或可拼尽全力疾行一段。后面就得指望你。”
“到天光大亮时，我们到底能跑多远，取决于你……”
“你所要消耗的力量，远比我大得多。因此——你必须休息好！”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是如山的军令！
雪君逸没吭声，看着云无心的双目里尽是欣赏和宠溺。
“你才是最能让人安心的那个。”他犹豫了好一会才略带扭捏地说了句，“本尊的命从此刻起，便交付在你掌中了。”
云无心噗嗤笑出声：“那我一定好好收着。”
但事实哪有这么乐观……
沙漠的“第二杀手”正在前方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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