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宛宁
她说着便哭了起来,低头拿帕子拭泪,皇太后虽然讨厌她,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忍做得太过份,缓和了道:“好端端的,你又咒他作什么?小孩子生病是常事。”
“娘娘没见着,顼亲王半个月没吃没喝,人眼见着不行了,若非如此,臣妾也不敢来说这种话。”
皇太后被她哭得心神不宁,“罢了罢了,哀家回头跟端淑太后商量一下再回复你吧,你回去候着的吧。”
“多谢太后娘娘。”
佟佳沅见好就收,知道她愿意去商量,就是松了口的意思,若她再纠缠,反倒落不着好,谢了恩就退下了。
出了昭德宫的大门,佟佳沅慢慢走在无人的长街上,想到这些日子的遭遇,心酸自不必提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怒火无处发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没人的时候发泄发泄罢了。
雪茜撑着伞跟在后头,黄油纸伞,遮了这头顾不住那头,雪茜为了不让她淋雨,少不得委屈些自己,将大半的伞都举到她头顶,可佟佳沅却不嫌她磕磕跘跘不利索,瞪了她一眼道:“撑个伞你都不会,你还会做什么?”
雪茜有苦说不出,这阵子佟佳沅心情不好,平日里没少拿她出气,她也没敢顶嘴,只能是更小心些,不让自己碰到她,偏老天爷像是跟她们开玩笑似的,刚才已经小了很多的雨,突然又大了起来,狂风裹挟着,黄油纸伞也被吹烂了,雪茜不敢让她淋雨,跑到一处亭子里让她躲着,自己回去拿伞,佟佳沅看了一眼外头的雨势,略有些颓然道:“罢了,等你回来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宫里头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寿康宫里的人出不去,只能让她在外头递消息,今天她来回过皇太后的话,若不赶着回去把消息告诉颐太妃,回头她又要发脾气了,一想到这一重,佟佳沅也不再娇气,咬咬牙就抱着的头冲进雨里去了。
两人回到寿康宫时,正赶着嘉太妃要出门,轿子在门口放着,嘉太妃回头出来,鞋都不曾湿了一分,就能到地方了。
佟佳沅远远看着这些,说不嫉妒是假的,只能愤恨地看了一眼,扭过头去不看罢了。
“沅太妃这是打哪回来,怎么连伞也不撑一把,跟着的人是做什么吃的,让您淋成这样,快,拿伞给沅太妃。”
嘉太妃故意似的喊了一声,随侍的宫人自是飞快送了伞过去,佟佳沅已经淋得落汤鸡一般,有没有伞都无所谓,只是她递了伞来,她若不接,回头又要被她借题发挥,嘉太妃跟她虽都是太妃,可太妃跟太妃还是有差别的,
她为淑妃时就协理着后宫,如今成了太妃,也一直替皇太后料理着后宫,所以大家一样都是太妃,嘉太妃那里的吃穿用度跟她这里的又是天差地别了。
示意雪茜收了伞,佟佳沅跟着她一道上前纳了个万福道:“多谢嘉太妃。”
嘉太妃笑意晏晏,“一个宫里住着,沅太妃这样就太客气了些,我瞧你淋了不少雨,回头该冻病了,快别说话了,回去洗个热水澡,我再让他们给你烧些姜汤,回头热热地喝上一大碗,可以预防风寒。”
“多谢嘉太妃。”
佟佳沅又行了个礼,才带着人退下,嘉太妃随即也坐上轿子走了。
佟佳沅一进门就让雪茜把伞收了,“黄鼠狼给鸡拜年,说什么一个宫里住着不用客气,呵,我住了这么久不见她来我屋里说句话,今天当着人倒这样客气起来,一副慈悲的样子,想让我感激她吗?”
雪茜怕她声音大外头听见了,小声劝道:“您消消气,如今不比从前,寿康宫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放了四位太妃,前前后后都是人,您说这些话回头让她听见了,又要给您穿小鞋。”
“我穿得小鞋还少吗,横竖都是穿小鞋,何苦再来受这份气?”
佟佳沅有些气不过,少倾那边又叫人送姜汤来,直把佟佳沅气得倒仰,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了,握着杯子的手狠狠发力,指尖都白了。
“母妃……”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嬷嬷抱着一个穿青色小袄的女孩子从里头出来,女孩三四岁的样子,眉眼跟佟佳沅有点像,十分漂亮。
看见她,佟佳沅绷着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暖意,伸开双手叫她到跟前来,“宛宁乖,吃过点心没有。”
“吃过了,半晌的时候吃了几个汤圆。”
佟佳沅因而疑惑道:“哪里来的汤圆?”
宛宁没说话,抱她的奶妈说道:“今天奴婢抱公主到太学里玩,赶上皇上正在用小点,因为宛宁问了一句是什么馅的,皇上就赐了一些给她,还留了一些在那里,等会奴婢叫人给您煮了吃。”
她笑了笑,又有些欣喜地道:“咱们也许久没吃过汤圆了,上回元宵节正赶着宫里头大乱,各处都没放过节的东西,许久没见点心了,玫瑰豆沙馅的,您最爱吃了。”
这奶妈是佟佳沅身边的老人了,忠厚老实,对宛宁也很好,佟佳沅一向对她都还算客气,只是今天听她说着这些话,又想到刚才嘉太妃那顶轿子,相较起来,她竟沦落到跟别人讨饭的地步了,她也就罢了,左右就这么着了,可她的宛宁同样都是先帝的孩子,也是这皇城里的公主,为什么她就得吃人家嘴里剩下的,如此一想,越发地自惭形秽起来,抱着宛宁的手也渐渐地收紧,忍不住偎到她怀里哭了起来。
呜呜地哭声听着叫人心虚,奶妈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看了一眼旁边的雪茜没敢出声。
宛宁也被她哭得有些无措,跟着哭了起来,母女二人抱头哭成一团。
雪茜看着不像样,刚才送姜汤来的人说不定一会就要来收碗,要是被她看见了,回头又不知要传出什么好听的来,因此上前劝道:“娘娘快别这么着,再吓着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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