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长远打算

佟裳睡觉浅，人一来就醒了，易恒也听见了，按下要起的佟裳，哲身起来对外头道：“去问过皇太后的意思没？”

        “问过了，皇太后说是让易大人拿主意。”见里头没有出来的意思，便也吱唔着说了来意，“沅太妃想让佟太医进宫来给顼亲王看病。”

        皇太后不发话却要来问易恒的意思，显然是要佟裳自己决定了，佟裳睡前就已想得明白，这会也没什么可犹豫的，见易恒转头看向自己，便道：“她是先帝的遗孀，到了这个时候想见见家人也是情理中事，就准了吧。”

        她发了话，易恒也没多问，直接就给外头传话道：“你叫人去接佟太医进宫来吧，再叫人留神着寿康宫的动静，有事再来禀报。”

        “是。”

        这一番折腾后，佟裳也无心再睡，索性披衣起来道：“明天就是宫宴了，万一顼亲王撑不过去，宫里头岂不是要办丧事？给曦儿择选的事又不知要拖到何时了。”

        易恒道：“顼亲王母子如今都是空架子罢了，死了也只是悄悄抬出去就是了，哪费什么功夫，再说颐太妃那人本就多疑，你去了她只会怀疑咱们暗地里要害她，还不如静等着，有事他们会来回的，睡吧。”

        好不容易跟她一起睡个安稳觉，他不满被吵醒，冠玉似的脸上添上些许愠意，伸手将她穿好的衣服拿下来，搂着她一道躺下。

        佟裳无法，只得躺下休息，却已毫无睡意，翻来覆去在床上折腾到卯时，易恒起来上早朝，佟裳顶着两只肿眼圈，也跟着坐了起来。

        易恒从净房出来，见她在床上坐着失神，他道：“怎么不多睡会？”

        “睡不着，我的眼皮一直跳，觉得不是好兆头。”

        “生死有命，别想太多了。”

        颐太妃母子跟她颇有渊源，没有成仇的时候也交好过，他怕她死心眼转圜不过来，但又不敢明着劝她，只能高高捧着。

        易恒到那边架子上拿衣服，佟裳跟着过去，接过手，亲自替他更衣，“今天下了朝让曦儿去你那儿。”

        易恒知道她还是放心不下顼亲王的事，也没有多说什么，又看她虽眼睛肿肿，精神头倒还好的样子，料着她没大事，穿好衣服便往太和殿去了。

        佟裳目送他走远了，方才进来叫人打水洗漱。

        平儿在旁边跟她回秉道：“佟太医已经到寿康宫，里头一直没什么动静，传话的人就先回去了，说一会有了信儿再来。”

        佟裳不作声，从净房出来就让张婆婆给她梳头更衣，穿戴好到昭德宫请安。

        这会还早，她怕皇太后还没起床，特地走着过去，原想拖延下时辰，谁知到的时候，皇太后已经起来了。

        同她一样，皇太后也顶着两只黑眼圈，一望便知是一夜未睡好的样子，对她笑笑道：“让姐姐见笑了，年纪大了，一熬夜就不能瞧了。”

        佟裳同她行了礼，问道：“那边如何了？”

        皇太后摇头道：“听那人口风，左不过就这两天的事，刚才寿康宫的沅太妃来请安，说想让佟太医多留两日，我没问姐姐的意思，已经准了。”

        佟裳点头道：“她近四十才生下这么个孩子，一直都宝贝地很，这次的事估计对她打击挺大，有佟太医在身边，也能安慰一二。”

        皇太后笑笑不吱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道：“顼亲王是你亲手接生的，想来你也不好受吧？”

        佟裳只是摇头苦笑，不想再提从前。

        皇太后感慨道：“算起来你我二人都叫她一声姑母，当日我进宫，她没少帮忙，顼亲王有今日我也不忍心，只是人各有命，强求不得，谁能料到他这么快就去了呢？”又道：“当日二皇子猝死，易大人当日是有意要推举顼亲王的，幸好没有，若真推举了他，到这会又是第二轮国丧了，那些喇嘛师傅又该说咱们东穆国运不济了。”

        皇太后言语间满是后怕的神色，佟裳没有接腔，怔忡坐了一会，她道：“五月的太医院会考，我想让佟元参加，西府里的几个孩子想来也是要参加的，他们见过佟元，想来那件事是瞒不住了，我的事是过了明路的，可佟元的事府里还不知道，我想着不如趁此机会过了明路好了，省得事事忌讳着。”

        皇太后道：“长远打算，为了佟元以后行事方便，确实要从长计议才好，这些事姐姐自己拿主意就好，不必事事问我，我跟那个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她有些惆怅，想到那个唯一跟自己有点瓜葛的女人，脸上浮现一丝伤感。

        前两年的一个冬天，周姨娘去世了。

        一直绸缪着要接她出来，终究是没能如愿，这一直是佳柔心里的痛处，佟裳走后，她自己病着，又要照顾曦儿，一个人在宫中，很多时候都力不从心，久而久之便将那件事搁置了，得到消息的时候，她着实哭了几天，暗中托了裴氏出面，寻了个由头，赐了周姨娘一个体面的葬礼，她自己在夜半无人时，到空地里烧了些纸钱给她那可怜的生母。

        从那以后佳柔对佟家的事就更加淡漠了，除了佟裳等这几个知道她身世的人，仿佛她当真是这个叫裴柔的女子，跟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兀自坐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作声，皇太后轻轻刮着盖碗道：“顼亲王能再拖一拖就好了，拖过宫宴，也省得大家晦气。”

        她跟她想到一块去了，佟裳便笑着将易恒的原话说了，皇太后笑着道：“瞧我，今时不同往日了，可咱们总是念着旧情。”

        商定了顼亲王的事，佟裳就回去了，她无心到养心殿去，只让平儿去看了一眼，知道皇上在易恒那边，便放下心来，独自在颐芳殿坐着，捱到下午时分，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打了个千道：“嬷嬷，寿康宫传信儿来，说顼亲王殁了，皇太后已经赶过去了，她让您在家候着，有信儿再来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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