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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时间。

        安收拾妥当自己要带的东西,最后拿起自己随手放在桌上的项链戴上,纯黑的宝石坠在细细的银色链子下,隐没进她领口。

        “……知道了,马上就出门了,拜托——好歹也是见新同学,随便穿就太丢人了吧?切尔曼?整个切尔曼除了我自己就没一个雌性生物,只有后山的蚊子是母的,他们配我精心打扮吗?我点个泪痣他们都能问我是不是早餐太丰盛芝麻黏脸上了。”安按住闪烁着红光的钻石耳钉:“就这样,挂了,下午记得来接我。”

        毕竟花了时间打扮,安这次没有从海水中直接浮出,虽然妆容不会花,但是发型肯定就乱了。

        花了点时间绘制了一个小型传送阵,直接落到了一片冰天雪地里。

        安拨开头顶被积雪压的摇摇欲坠的树枝,大片的雪落在她脚边,正想继续传送,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人声,似乎是一队商队路过。

        安轻哂,按说这一片也算鸟不拉屎了,怎么这么多商队,冰天雪地里出现个女人毕竟不是那么寻常的事情,也不是每一队商队都像上次那么……有礼貌?安还是听说过许多商队在路过偏僻的地方遇到落单的人时,偶尔也客串一把强盗的角色的,因此此时也不想试试自己的运气,去碰一队“好人”。

        于是稍微往书影里退了退,隐匿了自己的身形,等商队过去了,才在雪地里重新绘制传送阵。

        细微的旋风在传送阵里盘旋,带起一片细碎的雪花飞舞,空间规则建立,银光中,安消失在原地。

        ……

        艾尔利诺。

        希德无所事事地坐在人来人往的空间传送阵管理所大厅内的椅子上,膝头摊开着一本炼金专业书籍。

        他显然是已经等的极为不耐烦了,俊美的脸黑沉如锅底,浓眉紧皱,连合上书的心情都没有,任由书页被匆匆来往的的人带起的风吹翻了页。

        一个少年穿过人群,在希德身边坐下。

        “我居然来早了?她还有多久到?”

        少年把帽子取下来,一边拿在手里转着圈,一边偏过头去问希德。

        他黑色衬衣扣子解下去了两颗,大开的领口露出修长白净的脖子,偏头时露出的线条极为流畅,优美又不失力量感。

        来来往往的女孩子都所有似无的瞥过这边,艾尔利诺帅哥美女多如牛毛,但是两个顶级帅哥同框却还是少见。

        希德往旁边挪了挪,毫不掩饰嫌弃地说:“你离我远一点,臭死了。”

        也不知道这人又从哪个女人的床上爬起来,一身的刺鼻香水味,味道让他直犯恶心。

        楚氿可不是个能让自己忍气的人,谁要是态度冲他就能比对方更冲。

        闻言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站起身,一双极美的凤眼斜斜挑起,居高临下看了希德一眼。

        “那您慢慢在这等吧,我就不在这惹人嫌了,算我白来这一趟。”话落,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希德也不在意,面无表情垂下眼,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收起自己膝头的书,放在一旁的黑色单肩背包里。

        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希德站起身,不一会儿,那人就跑到了他面前,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我了吗?希德宝贝。”

        希德:“……”

        希德险些被她扑一跟头,却没有推开她,只是说:“有病?别叫这么恶心。”

        安蹭了蹭半个多月不见好像又长高一截的弟弟,笑眯眯地说:“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嘛,超想你的。”

        希德无奈,表情却柔和了下来,把手里的包背到背上,和安并肩走出空间传送阵管理所。

        “宿舍我已经让人打扫好了,先去吃饭再休息。”

        艾尔利诺的宿舍是很自由的,学生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随意挑选,只不过需要支付一定的租金。西利亚从来不差钱,希德也从没有过节约的观念,直接租下了最好的宿舍,雇人打扫好了就等安空手入住。

        安看着周围和切尔曼完全不同的景色,兴致勃勃地回他:“辛苦啦,想要什么奖励。”

        希德:“想要你安静一点。”

        安挑挑眉,做了个“好”的手势,闭上了嘴,只是没过一会儿,她按耐不住兴奋,捅了捅希德手臂,小声哔哔:“哇,艾尔利诺就是不一样,好多小姑娘,超级棒!”

        在和尚庙待的太久了,她都快忘了被美人围绕是种什么感觉了。

        希德不太懂这种看见妹子的兴奋之情,安静地听她说话。

        “……咦,我怎么觉得那个那么眼熟呢?”

        希德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长相极妖娆妩媚的美人正斜倚在街边一座装潢极为奢华的小楼二楼落地窗边的宽大沙发上,美人端详着手里的酒杯,垂下的丝绒窗帘半掩住了她半张脸,更多了几分朦胧暧昧。

        是有点熟悉。

        在哪见过,但是他记人能力一般,一时也想不起来。

        安回忆了片刻,想起来了:“上次好像在海茵的办公室门口见过她?”

        她颇觉有趣:“原来是圣维安来的小师妹啊。”

        希德也想起来了,上次他在圣维安的校门口等安的时候,和一个红裙少女擦肩而过,但是他向来无视别人惯了,也没有特意去记,只是对方这一身浑然天成的妩媚气质实在让人记忆深刻,所以再次见到多少感觉有点熟悉,却完全想不起来。

        正说着,迎面而来一道气息,他下意识带着安往旁边一错,却好像故意挡别人的路一样,直直的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被撞的站立不稳,轻呼一声,不偏不倚倒在了安的身上。

        安只觉得一股清雅的雪莲芬芳扑面而来,少女柔软的身子就倒在了怀里。

        希德几乎是瞬间皱起了眉,想把人直接扔出去,安握住他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一边扶起怀里的少女,含笑问她:“不好意思,没撞疼吧?”

        少女抬起头,目光和她一接触,迅速地移开了,轻轻蹙起眉头,摇摇头轻声说:“没事,是我没注意路。”声音如银铃清脆动人,参杂着少女的娇羞,格外动听。

        安看清了她的脸,也是轻轻挑了一下眉。这少女长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杏眼桃腮,粉嫩的唇瓣轻轻抿着,一头柔顺的黑发长发被一根冰蓝色丝带轻轻在发梢一束,显得格外温婉,身上穿着和丝带同色的长裙,冰蓝色似乎格外衬她的气质,如同盛开在冰雪中的莲花,清傲又温婉。

        是个小美人啊。

        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又是开学季和返校季,人流量格外的大,偶尔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的,安随口道个歉,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们刚想走人,安的衣袖被人轻轻地拉了一下,安诧异地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小美人娇羞地低下头,一双细白柔嫩的小手搅在一起:“我叫凌楉语,是今年的新生,今天才来报道……我不小心迷路了,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

        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还能迷路?这姑娘脑子不太好使啊……

        要不然,她是在故意搭讪他们?这是铁树开花的节奏?她瞥了一眼希德无动于衷甚至超级不耐烦的表情,悟了,铁树就是铁树,开不了花,哪怕花把自己送到面前也没用。

        那就只能拒绝了啊……

        安玩味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看的美人更加娇羞地低下了头,才轻笑着开口:“抱歉哟,我们还有事情要办,暂时不回学校。”

        美人失望地垂下眼,轻声开口:“好的,谢谢你。”

        “那再见,学妹。”

        还没在艾尔利诺上过一天课的“交换生学姐”大言不惭地说完,就干脆的转身离开。

        美人原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这才转身进了街边的小楼。

        二楼临窗的位置,宽大舒适的沙发上,一袭妖娆红裙把少女美好而青涩的曲线展露无遗,而那美人正端着一张妩媚的小脸,笑意盈盈地把下方这一出“偶遇”尽收眼底。

        凌楉语在椅子上坐下,不像红裙少女慵懒的斜靠着椅背,她坐姿极为优雅端庄,腰背挺直,双腿并拢,双手把裙摆舒展开后,交叠放在小腹处。

        “你不太行啊。”少女戏谑地看过来:“人家完全没看你一眼。”

        凌楉语沉默了一下,眉眼覆上一层寒意,声音也不再是娇俏动人,如同冰凌敲击而出的声音,清脆,却让人觉得格外寒冷:“你给我的消息是错的。”

        即使是这样责问的话,她说出来也显得彬彬有礼,只是声线使然,带着挥之不去的寒意。

        “是吗?”少女拖长了尾音:“可是她确实很喜欢美人啊,刚刚还看了我好久,她不喜欢你,可能是因为不喜欢你这个类型?”

        凌楉语抬眼,眼眸里湿润柔软的娇羞荡然无存,如同寒潭一般冰冷:“你想提前去向冥神问好吗?”

        “——索菲娅?”

        索菲娅大笑着软在沙发上,柔软的黑发散在沙发上,如同艳丽的美人蛇一样迷离诱惑。

        “别激动嘛,凌少主,心急怎么能吃热豆腐呢?慢慢来啊——嗯?”

        凌楉语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索菲娅扬声问:“这就生气了?”

        看到凌楉语头也不回的离开,索菲娅眯起眼,嗤笑出了声。

        ……

        ……

        另一边,安几乎是想立刻给夜禛写一封三千字的亲切问好,感谢他给她倾力推荐的椰子鸡。

        简直难吃到爆炸!

        “不吃了。”安扔下手里的银勺。

        希德习以为常地想把她的碗拉过来,却被安按住了手。

        希德:“?”

        安垂下眼,看着希德被自己按在桌子上的手,语气漠然:“去吃别的,这个不好吃。”

        “以前你吃不下的不都是我帮你吃的?”希德疑惑。

        安松开按着他的手,抽出纸巾,一根根擦干净自己的手:“那是我喜欢的不想浪费才扔给你,不好吃的我什么时候给你吃过,不都直接扔了?”

        希德:“……”

        还真没发现,无论喜不喜欢,不都是甜的?

        有什么区别?

        希德想到自己吃下去的那么多甜食,揉揉额头:“那我们去吃什么?隔壁有家甜品店,去那家吗?”

        安想了想,被这椰子鸡恶心的食欲全无,于是说:“不想吃了,想去玩。”

        她偏头扫了希德面前已经一干二净的碗,语气带笑:“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希德对她这个“玩”颇为警惕,语气迟疑:“你该不会是要去拿人下饭吧?”

        安纳罕:“我不吃人啊,为什么你这么想?”

        希德皱起眉,纠结很久才说:“我是说,嫖。”

        安悟了,戏谑地挑眉:“是的呢,猜对了。”

        希德顿感生无可恋。

        安初来乍到,感觉还是需要一个向导,在她过往多年有过交情的人中,对于“玩”这一道,谁能比楚氿更懂?

        一通通讯过去,被对面毫不犹豫地挂掉,安只以为他是又在哪个温柔乡里起不来了,也没放在心上,转手拨通了另一个人。

        清列温和的声线从对面传来,如同春三月的风,和煦却带着微微寒意。

        “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安兴致勃勃:“温斯特,艾尔利诺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温斯特·斯图亚特闻言动作一顿,慢慢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整个书架上的书按照书的大小整齐摆放,每本书的书角没有一丝褶皱。

        他轻声问:“殿下想玩哪方面的?”

        “——当然是好玩的呀。”

        温斯特如同早有准备一样,就等安提出一个要求,他立刻就能给出答复。

        “港口昨夜‘出航’了,短期内恐怕没办法回航,如果殿下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西校门外有一家不错的。”

        他把外套上因为久坐而产生的褶皱一丝不苟地抚平,:“殿下现在在哪,我来给您带路。”

        “我在希特曼……唔,就是卖椰子鸡的那家黑店。”安无视了店主的怒目攻击,毫不客气地说。

        温斯特声音里似乎含着笑,快速回答:“我明白了,麻烦殿下稍等,我五分钟就到。”

        温斯特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说是五分钟,四分五十秒后就出现在了安面前。

        “殿下。”温斯特弯腰行礼。

        安摆摆手:“好久不见呀,温斯特。”

        少年一身白衬衫黑色长裤,如同校园内再平常不过的学生,抬起头之后,露出一张美如初樱绽放的脸,望向安时唇角永远含着一抹笑意。

        这个在学生时代被人霸凌的少年,好像终于也学会了放松自己,不再整日绷紧了神经,唯恐被舍弃了。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见了安,眼眸里都是毫不掩饰的欣喜:“能再次见到殿下,是我的荣幸。”

        希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眼不见为净地移开了视线。

        他极度厌恶和人交流,在有外人在的时候几乎不会开口说话。温斯特对此早已习惯,只是照例给他行礼。

        “走吧,你带路。”安轻快地开口。

        温斯特答了声“是”,就走到安另一边,因为要带路,没有像往常那样稍微落后她半步,而是和她并肩前行。

        “殿下怎么会想到来艾尔利诺?”明明她以前那么讨厌艾尔利诺。

        这个叫温斯特的少年身世坎坷,后来跟在她的身边,安让人安排他上学和生活,其实和他接触的不多,再加上他从前一直是个有些自闭的性格,安其实是有些担心他独自在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的,现在看来,他来艾尔利诺不过一年,居然也有了些开朗的模样,真不错啊。

        安偏头,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不得不说美人之所以称为美人,真的是三百六十度全无死角的好看。

        “想来就来了啊。”

        温斯特是个十分聪颖的人,当初也是靠着这份聪颖和天资才被安看上收在身边培养,听安一说就立刻明白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是他感觉到安不想说,哪怕心里失落,也克制着自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安对“玩”有兴致,被那道恶心的椰子鸡恶心之后,更没有说话的兴致,温斯特更是不善言谈,于是一路上再没有交流。

        很快,他们穿过几条街,绕到一条氛围明显和刚刚饭店林立的食府街不同的街道。

        艾尔利诺虽然是顶尖学府,但是毕竟接收的都是成年了的学员,报考艾尔利诺也多是有权有势的特权阶层子弟,因此对学员在校外的的束缚其实并不严格,也不限制学员在课余用特殊方式放松自己。

        安看着温斯特熟门熟路地找到地方,打趣他:“没想到我们的高冷男神也会对这些地方感兴趣。”

        温斯特顿了一下,轻声回答:“殿下,我对这些没兴趣。”

        但是想着她可能会有兴趣,才提前把这些都了解了记在脑海里,只等着她需要,他就能立刻给她答案。

        其实他更希望她对这些没兴趣。

        安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走进大门。

        里面很快有人迎出来,一眼看出了她是个生面孔,立刻笑容满面地问她:“是来艾尔利诺报道的新同学吗?有什么需要?”

        安没兴趣跟人客套,扫了四周一圈,看到舞池里已经逐渐开始热闹起来,人贴着人舞动欢呼,肆意挥洒着热情和精力,她不太喜欢这种人和人过于接近的场合,于是说:“还有包厢吗?”

        经营这种地方的人是何种人精,扫眼就能看出这三个人的从属和大致背景,这个女孩明显是领头人,兴致勃勃的眼神也充分展露出了“主要玩家”就是她。

        一个人的衣着能看出一个人的家境和教养,但是在世界权力核心里浸淫久了自然而然流露的居高临下就不是有钱能够养出来的。

        他只以为又是哪家的贵族小姐出来找乐子。

        这些出来玩的贵族小姐都大致差不多,充满好奇,大胆却又挑剔,不是什么都能看得上眼的,他心里有了底,于是态度更加热情了一点:“当然有,您请跟我来。”

        拖安那一身一眼扫过去就七个零的紫晶币起步的衣服首饰的福,一行人直接被带到了顶楼,带路的人到门口就退下去了,剩下的交给包厢里专门的服务人员。

        安看到迎上来的美貌少年,心说这个老板确实很懂嘛,知道是她要找乐子,连专门接待的人都是貌美如花的男孩子,不过,万一她要是个弯的呢?

        难道是在这一行呆久了,就连性向都能一眼辨别出来?

        安对美人的态度就温和多了,见美人轻声细语问她要点什么,也十分好说话地选了这家店最贵的几种酒和身价最贵的几位美人,把单子随意扔回桌子上,想了想添了句:“让你们厨房煮碗面来,大碗,加满肉,要辣的。”

        男孩愣了愣,还没听过这种“朴素”的要求,但是客人的要求是必须要满足的,再说这要求也不过分,反而很简单。他轻声答是之后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三人,偏偏两个都是闷葫芦,找话题是个费心力的事情,安心情不佳,没有活跃气氛的兴致,也没有和他们在这干瞪眼的兴趣,于是起身出门,准备去洗个手顺便透透气。

        手上沾的椰汁就算用纸擦过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恶心的感觉简直从胃里泛到了全身。

        再也不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安面无表情地想。谁推荐的也不行。

        她就不该对姓夜的报以任何愧疚心理,嘴里没一句实话,让他推荐个好吃的都能坑她。

        身后的厕所里隐约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安并不意外,毕竟是标准的娱乐场所,大多是哪对小鸳鸯兴致来了,只是不分场合到了这种地步,她多少有些玩味。

        过了会,里面那对小鸳鸯又出声了,尤其是其中一人的声音,她十分熟悉。

        慢条斯理地把手指一根根冲洗干净,安打量着挂在纤细的指尖摇摇欲坠的水珠,打了个哈欠。

        困死了。

        身后的门被推开,走出来的人看见她,不易察觉地愣了一下。

        安转过身,挑起唇角,饶有兴致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她今天好像一直在跟别人说好久不见?

        不过艾尔利诺这个地方,确实是遍地故人。

        楚氿慢条斯理地拉起袖子,嗤笑一声绕过她去洗手:“见个屁。”

        安看他全身衣服整整齐齐的,还颇有几分斯文禁欲的感觉,觉得怪有意思的。

        居然没做什么吗?

        “你对老同学都这么冷漠吗?楚氿同学。”

        楚氿晾了晾手上的水,懒洋洋地回答她:“对啊,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有事说事,别在这挡着我路。”

        他身后的门被推开,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虽然已经收拾过自己了,但是双眼还是一片红肿,像是狠狠哭了一场。

        她看到楚氿还在门口,一时间感觉到十分惊喜甚至荣幸。

        她认识楚氿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个索尔联邦继承人一如传说中一样冷漠又无情。

        风流浪荡惯了的人,是从来不管别人死活的。

        今天艾尔利诺开学,她特意来这里等他,没想到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她一时情绪失控就哭着质问了几句,楚氿本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看她这样胡搅蛮缠,连敷衍她都懒得,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她还以为他早走了,没想到居然还在等她……等等,这是谁?

        那少女站在柔光水晶下,一身黑色及膝连衣裙,腰间一条做成蔷薇花枝造型的腰带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一身肌肤如同冰雪雕琢而成,肉眼可见的雪白柔嫩,向这边望过来时,妩媚多情的桃花眼还带着笑意,殷红娇嫩的唇瓣微微勾起,明艳到了刺眼的地步。

        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女的美貌超出了她对于美这个字的理解,又不是那种端庄大气的美,就犹如修炼成人的狐狸精一般,轻轻一扫就能摄人心魄。

        哪怕是她心怀警惕和敌意的看过去,都不由得被摄住了心神,愣了一会儿。

        “楚少主,这是?”她试探着问。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是默默走开,不要去探听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但是她就是想赌一赌,赌一把这个男人对她至少还保留着一点的余情。

        楚氿甚至没有回头,不耐烦地开口:“滚!”

        女人吓了一跳,但是又不敢和他逆着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临了还狠狠地蹬了安一眼。

        安接收到了这掺杂着嫉妒和不甘的眼神,一时间感觉十分新奇,但是既然敢瞪她……

        她突然上前一步,扣住了楚氿后颈,在他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压着他低下了头,然后抬头吻上了他的唇角。

        女人傻在了当场,下意识闭上眼,生怕眼前来一出血溅三尺的惨剧。

        楚氿也彻底愣住了,他垂下眼,和安带着戏谑的眼神接触到一起,一时反应不过来。

        安·西利亚这是在……亲他?

        “你在干嘛?”

        安弯了弯眼眸,带着点戏谑,开玩笑似的说:“后悔了不行吗?”

        楚氿审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重复:“后悔了?”

        他眼眸里一片晦暗,嗤笑道:“你后悔关我屁事。”

        “怎么不关你事呢?”安就着这个近乎于接吻的距离,轻声说:“不是你让我选的吗,楚氿?”

        朋友,或者恋人。

        “我可没有给你答案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楚氿眼里讥讽之色越浓,“你在夜禛和云澜之间比较了三年,突然发现还是我比较好糊弄,是吗?”

        “不要跟我提夜禛,吐你脸上了我不负责的。”安认真地纠正他。

        不等他说话,安表情嫌弃:“再说云澜,我要是真拿你们作比较了,你不会真觉得你比较有优势吧?”

        别的不说,至少人家云澜洁身自好。

        “滚吧,”楚氿简直想直接一脚把他踹到云澜房里去,“找你十全十美的云澜去。”

        他那边刚想退后,安环着他脖颈的手立刻收紧,“我不管,你敢跑我就跟瑟希亚说我要去九幽联姻去了。”

        楚氿如同听了个笑话。

        安八岁到九幽帝国,饭还没吃一口,先被满屋子姓夜的熏的吐了个爽。

        比人家怀了孕了贵夫人吐的还夸张。

        这些年才慢慢地克服了这种生理性厌恶。

        但是要说让她嫁到九幽帝国……这是在恶心谁呢?

        反正恶心不到他楚氿。

        他当场就想推开安,但是在此之前,安一把把他按到了墙上,趁着他还没回神,再次亲了上去。

        “居然真想跑。”安轻声笑了起来,“你倒是动手啊,推开我跑,快点。”

        他看到按着自己的人闭上眼,踮起脚尖更近的凑过来,柔软馨香的吻落在他唇上,更深地吻了上来。

        含在她唇齿间的字破碎开来,微不可闻:“晚了就跑不掉了。”

        他几乎能感觉到她长长的睫毛刮过自己的鼻翼时微微的痒,如云似雾的甜美气息传递过来。

        没有一丝缝隙。

        缺氧的感觉袭来,楚氿头脑一时有些晕,有些像是喝酒后微醺的感觉,如同身在云端,连脚下的地板都变得绵软。

        如同云雾般的馨香包围了他,理智一寸一寸崩塌。

        当初冷漠地斩断两人暧昧来往的场面历历在目。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揽着安的腰一转身,反客为主地把怀里的人抵在身后的墙上,一只手握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五指穿过安脑后柔软的发丝,把她死死按在怀里,亲密无间地缠吻。

        意识还是清醒的,自己的身体却脱离了意识的控制。

        如同瘾君子见到了毒品,难以克制自己的渴望。

        女人预想中血溅三尺的场景没有出现,几乎是震惊地看着楚氿闭着眼,用一种近乎拥抱的姿势,沉醉地亲吻着怀里的人的模样。

        那少女突然睁开眼,视线穿过楚氿落下的发丝看着她,眼里依然是那样戏谑的笑意,平静得不像是在跟别人热吻的人。

        一道细微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还不走吗?那我可要睡他了哦。”

        女人落荒而逃。

        “呃……”安刚用精神力把话传递出去,骤然回神,唇瓣传来刺痛,她不满地开口:“你居然咬我……唔……”

        “不是说后悔了吗?这就是你的诚意?”楚氿哑声开口。

        安抬起眼,一双桃花眼氤氲着水雾,眼尾泛着的红如同勾人的钩子。

        这种级别的美人,哪怕是一面之缘,也多的是人为之魂牵梦萦,她这样心甘情愿被人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的样子,让楚氿几乎窒息。

        “清个场而已,怎么就不诚意了?”安仰起头,被亲吻得红肿的唇碰触到他的喉结,“还是说楚少主想要什么诚意呢?”

        楚氿盯了她一会儿,嗤笑一声,按住她,吻落在她脖颈上,“你别后悔。”

        安配合地仰起头,清晰的、被人亲吻的触感从肩头一路传递到大脑,清楚地告诉她她在做什么。

        她半阖着眼,闻言轻笑一声,反问他:“后悔什么?”

        楚氿没说话,弯腰一手绕过她腿弯,把人抱起来,大步走进了其中一间包厢。

        包厢里的人早已被遣散,室内没有开灯,一片昏暗中,安被放在沙发上,吻紧接着落在她锁骨上,热切又极尽亲昵。

        安突然想起什么,稍稍撑起身子:“等一下。”

        楚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讥讽道:“这就后悔了?”

        安按住耳钉,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在楚氿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身上画了个清洁魔法阵。

        看着楚氿骤然铁青的脸,她笑出声:“我跟希德说一声今晚不回去了,不然待会儿他找不到我可就要拆店了。”

        她的手探进楚氿的衣摆:“继续啊,还是你不行了?”

        楚氿:“……”

        ……

        快感随着血液在流动,欲望蒸腾的时候,连理智都是奢侈品。

        所有感官好像都被麻痹了,只有鼻尖闻到浓郁的甜,就像融化了的蜜糖,缠着他,吸引着他,让他丧失了理智不可自拔。

        她嗓音都有些哑了,是他从没听过的又甜又娇气的语调。

        安抽回环着他脖颈的手推开身上的人:“撒手,我困了我要睡觉……”

        楚氿一把扣住她的手,声音哑的比安还要厉害,水光潋滟的凤眼氤氲着风暴,极深沉压抑的颜色,他挑着眼角问她:“怎么?不行了?”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个弱鸡不过如此!

        安顿时收回了推他的手,深恨自己指甲不够长,恨不得直接剥他层皮,还不忘挑衅他:“就怕你不行!”

        楚氿懒洋洋道:“你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

        第二天傍晚,楚氿在一片绚烂的霞光中醒来,脑袋还有些晕眩,伸手一捞却捞了个空。

        怀里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他冷着脸坐起身,余光瞥到床头多了一张纸条,他随手拿过来。

        “汝活甚烂,望勤加练习。”

        便签下还画着一朵不甚走心的蔷薇。

        楚氿:“……”你他妈的!

        他气得当场把纸撕了,刚想去找人算账,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她住在哪。

        迟疑地看了一眼通讯器。

        算了。

        楚氿冷恹地垂下眼,随手扔了手里的纸条。

        去楼下结账时,老板笑盈盈地告诉他已经有人结过帐了,楚氿皱紧眉头,掀起眼皮看着老板。

        老板下意识咽了口口水,额头冒出冷汗,这两位他谁也得罪不起,但是上一位贵客交代的事情他还没做完。

        他硬着头皮拿出一个盒子,干笑着双手递给楚氿:“这是那位留给您的,说如果您生气的话……”

        艹怎么跟那位嫖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临走还留了点小费那么像?

        这位楚少主不会拿他出气吧?

        楚氿没心情找他麻烦,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把拿过盒子,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老板擦了擦冷汗,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楚氿走了一段路,终于还是烦躁地停下脚步,打开了盒子。

        盒子小巧的一个,一只手就能握在手里,这个大小装不了什么多于的东西,但是有些东西的包装大概就长这样。

        她最好不要不识好歹地给他送什么戒指……

        这样想着,盒子很快打开,楚氿看着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下。

        那是一张被他随手撕毁的便签一样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地址,底下依然画着一朵不走心的蔷薇。

        感觉触感有异,他翻过纸条,背面还写着一句话。

        “这张别撕了哦,给你留个纪念。”

        眼前好像又能看见那女人没心没肺的笑,本想把这张便签也撕了,但是临到头不知为什么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小纸条随意揣进了兜里,懒洋洋地回了自己宿舍。

        谁要巴巴地去找她?

        ……

        这边,安解释了一千零一遍,终于说清楚了自己不是为了敲诈希德一笔,才独自把他留在那的。

        看着希德过了两天仍然很不高兴的脸,安决定大展神威,亲自下厨给弟弟做顿好吃的。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饭桌0/5……

        总而言之,安做的菜,狗看了都摇头,瑟希亚那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都只敢可着一碗水煮白菜薅。

        但是希德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对着一桌惨不忍睹的菜,面不改色地扫了一大半,甚至还有闲心点评。

        “不错,至少全熟了,总好过上次,我都怀疑你要谋杀我。”

        安向来是个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人,对自己的厨艺包容性极强,也跟着吃的很开心,但是她食量不如希德,吃饱了就停下来撑着脸看希德吃。

        “看什么?”希德撇了她一眼。

        “看我弟弟鸭,世间竟有如此美男,看这英俊的脸庞!看这凌厉的双眼!真是绝世尤物!为什么是我弟呢,简直暴殄天物!”

        希德黑线:“你闭嘴吧。”

        安干脆懒洋洋等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筷子去戳盘子里剩下的鹌鹑蛋。

        “我无聊的人生中就剩下这么点乐趣,你居然还不让我说话嘤嘤嘤……”

        希德被她假哭的头疼:“就这么点乐趣?你前天不是刚去找完乐子?”

        安不以为然:“乐子又不能当饭吃,天天大鱼大肉谁也受不了啊。”

        她感觉有些费解:“你说伊文为什么每天都热衷于这种事?难道是不同的女人睡起来感觉不一样?”

        希德放下筷子,快步上楼,不想去听这些污言秽语,简直是精神污染剂。

        安在他身后放声大笑。

        等到人彻底上楼了,才站起身,拍拍皱了的衣服,也跟着上楼去了。

        希德是个老实孩子,直接租了一栋三层的小别墅作为宿舍,设施一应俱全,横向对比切尔曼,说实话条件略胜一筹,一楼是公共区域,二楼是希德的底盘,她的房间在三楼。

        这个条件不能说不好,但是在艾尔利诺出租的宿舍区内,条件也只能说一般,艾尔利诺后山那一片多的是豪华公寓,甚至半山夜景别墅都不在少数,说让他看着租,他还真就比照着切尔曼的条件来找了。

        不过这一片宿舍区虽然条件不算好,但是地理位置却是极好的,离宿舍区不远就是校门,无论是出门购物还是娱乐都极为方便,离教学区也不远,上课都能多睡几分钟,总而言之,安还是比较满意的。

        安一头躺在找人帮忙打扫布置的房间内,被被子包裹的幸福感就别提了。

        懒洋洋地放空了思绪一会儿,她坐起来,裹紧小被子,翻出昨晚没看完的书继续看。

        时间就在这静谧的空间内流逝,让她觉得心情愉悦。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希德的声音隐隐传进来。

        “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天都快黑了。”

        安看了眼窗外,发现居然真到了傍晚,在拉上窗帘假装没有天黑和收拾收拾出门直接痛苦地纠结了五分钟,希德大概是以为她没听见,又敲了敲门。

        “……听到了吗?快点。”

        安打了个哈欠,应了声:“来了。”话落就滑下床换衣服。

        手指划过架子上一排看起来做工精良设计巧妙的裙子,这些裙子都是瑟希亚定期给她送来的,搭配着配套的首饰,每一件都是名家设计,拿出去直接参加宴会都不失礼的规格。

        挑挑拣拣半天,最后还是挑了件圆领的黑色短裙,这种款式看上去乖巧又活泼,和她那天穿出去找乐子的完全不是同一个风格。

        头发就懒得打理了,拿了一串被设计成硕果累累形状的宝石缠在发间松松地编了条鞭子垂在右肩。

        希德看到她从楼上走下来,目光扫过她的领口,对她的装嫩行为报以惨无人道的嘲笑。

        安一拳把他脸推过去:“不是说要出门?别在这拖延我时间。”

        希德后退两步:“不是我要出门,是你要出门但是忘记了时间,我只是去提醒你的。”

        安都不知道在外人面前屁都不乐意放一个的希德为什么私下里这么啰嗦,不耐烦地拿手肘拱他:“你烦不烦啊,走走走。”

        希德闭了嘴。

        两人走了几步,安又觉得不开心了,快走两步上去挽住希德的手臂,看希德看过来,仰起头冲他得意地笑。

        希德无可奈何。

        这一片宿舍区临近西门,他们从西门出去,远远的看到那一片在夜色中格外璀璨的灯火。

        希德不喜欢那种场合,看了一眼就偏过了头,感觉到安一直盯着那面看,皱着眉再次看过去,一看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

        “楚氿?”

        那边穿着宽松外套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正站在一家装饰豪华的酒店前。

        希德跟在伊文身边,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阵仗没看过,立刻就看懂了,厌恶地偏过头。

        楚氿感觉到一股视线,不经意间一抬头,直直迎上了安的视线。

        安倚在希德身上,戏谑的视线穿过中间川流不息的人群,和他对视了一眼。

        反感和烦躁几乎下意识从心底升起,楚氿目光冷了下去。

        那边,安收回视线,挑起眉:“走吧,再看下去,坏了人家好事,我看他要来打人了。”

        希德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

        希德腿是真长,亏的男生发育晚,希德还没到真正窜个子的年龄,不然安还真跟不上。

        安幽幽地叹了口气:“害。”

        希德:“?”

        安惆怅万分:“我从前总是希望你长成一个翩翩美少年,但是现在我看这迹象,你这身高体型怕是奔着伊文去了。”

        “像伊文也没什么不好啊,伊文两米多呢。”希德不以为然。男孩子好像总是对高个子有着特殊的向往。

        安掐了他一把:“别乌鸦嘴,大块头有什么好看的,就要纤细苗条的好看。”

        “你那是女孩子的标准吧?男的不就应该高大魁梧?”

        “那有什么办法,我审美就这样啊,你长歪了我很难继续保持我对你的爱啊我的宝。”

        “瑟希亚不就是纤细苗条的?还有那谁,楚氿,不也挺瘦的?你去爱他们啊。”

        安语气更加幽怨了:“让我死了算了。”

        老畜生和狗渣男,没有任何区别。

        希德嗤笑了声,不搭理她了。

        安挑了家她常用的卖生活用品的牌子,进门专心地挑起了自己这段时间发现的缺少的生活物品。

        “沐浴露你喜欢玫瑰的还是茉莉的?”安拿着两瓶沐浴露问希德。

        “我要没有味道的。”

        安又拿起两块毛巾:“那毛巾你要粉色的还是蓝色的?”

        “蓝色的。”

        “拖鞋……”

        希德面无表情:“你决定就好了,不用问我了。或者你用什么我就用什么也行。”

        安“哦”了一声,民意调查结束,她心满意足地挑了起来。

        只管她一人的爱好的话,扫货的速度还是极快的,安没有选择困难症,喜欢什么直接就拿什么,不喜欢了就再换,无非是出次门的功夫,直接让别人给她送来也不是不行。

        两人结了帐,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安远远地又看到了那家椰子鸡,脸当场就黑了一半,眯眼看了半天,冷不丁地问:“你说我买一份这个给伦恩寄过去怎么样?”

        希德迟疑:“你上次不是说很难吃?”

        安理直气壮:“难吃才要给他寄过去啊。”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应该吗?

        “难吃成这样为什么你还要照顾他生意?”

        安下意识:“对哦。”转念一想:“你说这间店,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在这里存活下来的吧?”

        把招牌菜做的这么难吃,还能在寸土寸金的艾尔利诺占据一席之地,该不会就是靠着顾客恶整别人的恶趣味赖以生存吧?

        这样一想,不给伦恩寄一份,好像真的是莫大的遗憾了!

        她兴致勃勃地走进了店,老板对她这么个当面埋汰人家店里做的招牌菜难吃的顾客显然还有点印象,一见她进来,当即两手插兜站到店门口,硬邦邦地说:“欢迎光临,两位想吃点什么?本店招牌椰子鸡,味美量足,欢迎品尝。”

        安被这大言不惭震惊了一下,手一挥:“老板,给我来三十份打包,算了,你这里有多少材料做多少,我还可以顺便给温斯特也送一份去。”

        老板:“?”

        你说多少份来着?

        你是猪吗这么能吃?

        当夜,给伦恩寄了椰子鸡大餐的安带着满心的愉悦之情,回到宿舍,还感觉这种建立在别人的不快上的快乐回味悠长令人久久不能平息。

        洗漱完,她窝回床上,正准备把下午没看完的书看完了睡觉,耳尖地听见窗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的采花贼吗?”安坐在床上没动,还有闲心琢磨:“难道是我下午出去这一天太过于艳光四射,迷倒了这艾尔利诺万千男女老少,当晚就有勇士迫不及待来爬我的窗一诉衷情?”

        她对于被爬窗户这种待遇习以为常,在她刚到切尔曼那段时间,一年级的新生尚且不好意思,但是二年级的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大胆示爱层出不穷,半夜想来找她一诉相思的也不在少数,一开始安还有闲心听他们或热血或抒情地念上两句情诗,但是奈何切尔曼的学生终究不如艾尔利诺和圣维安那么有诗情画意,入学以来更是把曾经背过的文学作品忘到了九霄云外,几句情诗背来背去居然背重复了,闹了好大一个乌龙。

        后来安不耐烦了,干脆和希德换了房间,那群热情洋溢的学长敲开貌美学妹的窗户,结果迎面就是一张硬汉讨债脸,当时那个姹紫嫣红就别提了,安因此得以安生了一段时间。

        至于一年级生熬成了新一批滚刀肉之后,作为亲身体验了这女人恐怖统治力的倒霉蛋,他们也不敢再顶着希德的冷眼和拳头往上冲。

        楚氿皱着眉从窗口跳下来,刚落地就迎上了安似笑非笑的视线。

        此人溜门撬锁爬窗,动作虽然不熟练,但也称得上一气呵成,居然不显得猥琐,安觉得肯定是颜值和身材的问题!

        “晚上好,采花大盗先生?”安笑盈盈和他打招呼。

        楚氿:“……”

        他面无表情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安,半晌,他笑了一声,俯下身凑近安,问她:“你上次是不是说要我当你男朋友?”

        安看着凑到了面前的脸,默默感叹了一回这人虽然是个人渣无疑,但是长得是真帅,这一届评选当代美男子的人绝对是收受了九幽帝国和日不落的贿赂,不然单单看脸来评,夜禛和云澜怎么也做不到把他压到第三的位置上。

        不过也有可能是评选的人对渣男有种特殊的爱恨情仇,于是明明同样帅的掉渣,出门一趟引发万千少女心驰神往,洁身自好那两位就稳居一二名,这货差点掉出前三。

        然后她点点头:“是的,楚氿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什么问题吗?

        楚氿盯着她,想看这女人脸上画上去似的笑容是不是真的这么无懈可击。

        安半点不为所动,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楚氿扯了扯唇角,眼神骤然暗了下来,故意暧昧地压低了声音:“那男朋友现在需要你,你有空吗?”

        安看了眼手上的书:“其实不太有……唔……”

        楚氿弯腰亲吻上来,安下意识后仰,被一把摁着后脑勺压了回去,缠吻激烈又缠绵,属于男性的的气息萦绕在她鼻息里,如云似雾的气息甜美勾人,如同深渊的魔鬼,引诱着人向着无尽的黑暗中堕落。

        “早说了让你别这样看我了,”楚氿捏着她的下巴,“找死。”

        她每次这样骄矜地仰着头看他,他都很想扳着她下巴亲她,安却格外不知死活,他反应越大,她越要这样去挑衅他。

        安闭上眼,这种时候心想看个锤子的书,甩手就把书扔到床下,伸出手勾下他的脖子,更深地回吻过去,半阖着眼任由宽松的睡裙失守,那人把她抵在柔软蓬松的被子里,黑色的被子和银色长发相互映衬,鲜明的色彩对比,视觉刺激到了顶点。

        突然想到了什么,安指尖悄然运转魔法,银色光芒在指尖亮起。

        楚氿骤然握住她的手,压在被子上,声音已经哑的不能听了:“不需要。”

        安失笑,亲昵地抬头蹭着他的脸:“不是清洁魔法,我只是想关个灯,太亮了,有点刺眼。”

        楚氿吻落在她耳垂,厮磨着,亲昵到极点地宠爱着,回应她:“不关,我想看着你。”

        安垂下眼,带着笑意轻喘着说:“好,听你的。”

        这话说的乖巧又可怜,却莫名的能激起别人内心的冲动。

        楚氿一顿,动作骤然激烈起来,几乎是把她揉碎了融进骨血的激烈。

        窗外夜幕高悬,屋内灯火通明。

        到了夜晚自动开启的隔音魔法阵悄然运转,遮了一室的旖旎。

        第二天,希德来叫她起床吃饭。

        安迷蒙地睁开眼,看着屋顶开始生闷气。

        困死了。

        身边的人还把胳膊搭在她腰间,沉甸甸地压着她,跟个火炉似的拢着她,虽然已经开春了,这地方反而更冷了。

        为了避免气温过低,艾尔利诺冬季会开启魔法阵保持一定的温度,不让过低的温度影响学生和老师的日常作息,到了春夏秋魔法阵就会关闭,艾尔利诺纬度极高,比起极北之地就差了几座冰山,魔法阵一关,温度骤降,反而如同隆冬一般。

        安眯起眼,极为不爽地看着害她熬夜的罪魁祸首睡得香甜,自己起床他还想接着睡觉,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越想越气,干脆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楚氿在睡梦中被惊醒,皮肤骤然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反应极快地一撑地,避免了自己狼狈的摔在地上,一手扶着床边从地上站起身,目光冰冷的盯着她。

        这人穿着衣服就是一身以假乱真的禁欲感,衣服一脱,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表情,一样冷漠无情的凤眼,居然显得活色生香了起来。

        安不客气地把他全身扫了个遍,颇为满意地收回视线:“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楚少主不会还准备赖床吧?”

        楚氿挑挑眉,目光毫不客气地从她露出被子的肌肤上扫过,弯腰捡起自己的衣服,半点不避讳地就当着她的面开始动作优雅地穿衣服。

        可惜,动作是优雅高贵的,但是人却是色气满满的,看得安满心的蠢蠢欲动。

        他自顾自在桌子边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安冷眼旁观,不得不感叹了一番此人当渣男的职业素养之强,当着人的面穿衣服都是这么面不改色的。

        然后她才从楚氿的目光下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她垂下眼看了两秒,骤然想起什么,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抬头看着半点不见外地拿她杯子喝水的人,轻飘飘地问:“上次你是不是趁我睡着了嘲讽我平胸?”

        楚氿回答的颇为含蓄:“毕竟以前都是兄弟。”

        安抓起一个抱枕砸过去,被楚氿轻松的避让开。

        楚氿哼笑了一声,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你还不穿衣服?”

        安琢磨了会儿他的用意,诚实道:“我在等你滚蛋,你滚了我就能去洗澡了。”

        “那我走了,你洗吧。”

        看着楚氿毫不留恋的背影,安连忙喊住他,幸灾乐祸:“别被希德看见了啊,他能把你腿都打折。”

        楚氿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挥挥手:“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废物?”

        他说完溜的飞快,身后安简直气炸。

        士可杀不可辱,这个逼非但侮辱她身材,还看不起她实力!

        不能忍!

        那边希德又来敲了敲门:“还没起吗?吃饭了。”

        安一口气横在胸里,气鼓鼓地回他:“起了,我洗个澡就下来。”

        希德是个单纯孩子,而且早就习惯了她间歇性发作的起床气,半点没怀疑地答应了一声,就下楼去了。

        安快速洗漱完,到餐桌上端了杯牛奶,小口咕嘟咕嘟地喝。

        希德已经吃饱了,在一边盯着她的脸打量。

        安恢复能力极强,别说吻痕,就是从她身上咬下块肉,一夜也能了无踪迹,因此放肆地让希德打量,半点不慌。

        “你项链呢?”希德冷不丁开口。

        安:“?”

        她摸了摸脖子,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项链果然了无踪迹。

        “掉床上了吧?我待会儿找找看。”

        希德不再追问,老老实实拿出一本书看起来。

        安端着牛奶凑过去看了看:“又在看炼金术吗?”

        希德随口回答:“嗯,你的炼药术呢?最近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还能怎么样。”安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没必要逼自己学这个,炼金是整个西利亚上下几十亿人的短板,多少年了都没法改变,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提升的,瑟希亚异想天开,不用当真的。”

        在这世间,各国的格局基本已经固化,除了天生的贵族,普通人想要提升阶层难之又难,但是有着一条捷径,那就是修炼,除了修炼成为一名战斗职业者,还能通过学习炼药术和炼金术来极大的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但是希德生而姓西利亚,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完全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他本可以不用逼自己去学习这些枯燥又无味的东西。

        但是西利亚帝国顶尖炼金师的漏洞存在多年,几乎成了瑟希亚的心病,不择手段也想把这个漏洞补上,希德就成了他异想天开的牺牲品。

        也不知道他怎么忽悠的希德,希德几乎是铁了心要学习炼金术,安劝了几次都没效果。

        希德抬起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总要有人去学的。”

        安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轻轻笑起来:“你开心就好。”

        希德把面包推到她面前:“快吃,今天还要去报名。”

        安“嗯”了一声,拿起面包小口啃了起来去。

        希德沉默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问:“楚氿……”

        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在意。大概是楚氿毫不避讳大摇大摆地离开,还是被他看见了。

        楚少主不屑于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半夜爬窗也不嫌丢人现眼,脸皮确实非常客观,扒下来做城墙,目测索尔联邦未来几百年国防实现无敌有望。

        不过希德天性耿直,早些年什么都敢张口往外说,现在多少学会了点人情世故,居然还能有这么委婉到几乎张不开口的时候,也挺难得的。

        但是他问到了,安也没有想要遮遮掩掩的意思,他楚氿都不怕痛失红颜知己,她一个孤家寡人有什么可怕的?

        “嗯,新男朋友。”

        希德无语:“你就不能挑个正常人?”

        一个世仇双方彼此眼红得举世皆知,一个渣男渣得坦坦荡荡。

        这都是什么眼光?

        安纳罕:“那你觉得我还能找谁呢?再挑下去我强睡瑟希亚算了。”

        希德交叉对比了一下,突然觉得楚氿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

        “我不会承认这种姐夫的。”

        安摸摸他头,安抚道:“不需要,都说了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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