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正义or发泄
围观的人群听着拳拳到肉的击打声，有人看得一脸兴奋，有人则露出了于心不忍的表情，守阳扭过头去不愿再看着被人凌辱的湛元。
“啊，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被殴打了大概几分钟后，湛元实在受不住。他挣扎着跑出围殴自己的人群，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水果刀，朝着那群人冲去。
这帮体育生一见湛元真敢拿着刀子跟他们拼命，瞬间就怂了，一群人赶紧做鸟兽散朝外边跑去，生怕自己慢一点就被捅上一下。
“妈的，这帮人真是欺软怕硬的主。”看着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人群瞬间无比滑稽地奔逃，老弹不屑地吐了口痰。
可是湛元刚刚被他们打得头晕眼花，踉跄地追着朱东跟苏天元跑了两步，就被操场的道边石给绊倒了，手里的刀子一下就丢了出去。
朱东见状猛地转过身，飞起一脚就把刀子踢远，然后这帮人又围过来对着趴在地上的湛元一顿猛踩猛踢。湛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却被苏天元用力地踩在身下。
“啊、啊，妈的，老子捅死你们，捅死你们，让你们欺负人。”湛元目眦欲裂委屈地哭喊着，双手死死抓着地上的青草。他不甘心，为什么明明不占理的人却能这样理直气壮打人，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王法与廉耻了。
就这样湛元趴在地上被他们不停地踢打着，刚开始还想要挣扎着反抗，但过了几分钟后，他就像认命一样，不再反抗。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保护自己的重要部位，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帮王八蛋打累了就收手。
“站起来，不能认输啊。”守阳在人群的后边低声自语。
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莫名的愤怒，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不得不放弃的爱情。地上的那个人已经像个狗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认输、妥协，可是还得被人狠狠踩上一脚，再吐口浓痰在脸上。
“住手，别打了。”守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不是因为所谓的正义，只是因为他在湛元身上看到了自己像狗一样的影子。佝偻着的灵魂即使再努力挺直腰身，也依然夹着尾巴。或许他想帮湛元，是因为不想内心有那么无助的感觉吧。
“黑塔，你小子别多管闲事啊，王湛元在班里咋跟我对打的你也看到了。”苏天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屑地看着从围观人群中冲出来的李守阳。
“天元，这小子谁呀，你们班的吗？”朱东一边踹着趴在地上的湛元，一边傲慢地冷笑。
“黑塔，你也看到了，今天的事既然动了手，你就管不了。赶紧滚一边去，要不然就你替他挨这顿打。”都是班里最后几排的混子，苏天元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只是冷冷地警告守阳。
“苏天元，你他妈还有点脸没，都是一个班的，下这么狠得手，你心里就不打颤吗？”守阳虽然愤慨强装镇定，但声音还是有些微微颤抖他也有点怕，但既然站出来了，就不能再让暴行继续。
“行，你敢在那冲好人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苏天元说完便向着守阳走来，他一动，那群体育队的人都围了过来。
“哟，挺新鲜的，天元，你们班咋这么多傻逼啊，还有自己站出来挨打的。天元，你说怎么办吧。”
“哎、哎，朱东、东哥我这伙计不懂事，我把他拉走啊。”屎圈儿跟老弹站在守阳面前，一边挡着朱东跟苏天元，一边推着他赶紧向外走去。
“老弹，不用你俩管，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人，明明不占理还敢这么为所欲为，也太霸道了吧。”守阳本来还没有跟他们对抗的勇气，但看到对方如此嚣张，眼里再无惧意。他一甩手推开了拉扯他的两人，凛然地看着对面的十几个人。“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从小外公就教给他的正义。
“行，我看你小子是真找打。”说着朱东就让两个人把屎圈儿跟老弹强行拉走。
“那你就别怪我不顾及同班同学的情谊了。”苏天元话声刚落，便趁李守阳没有防备猛地一脚朝他踹了过去。
守阳没有反应过来，肚子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他微微欠身硬抗了这一下，然后轻轻拍拍肚子上的脚印，不屑地看着对方，虽然肚子已经疼得要命，但气势上不能输。
“怎么，你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欺负人。”
苏天元以为自己偷袭的一脚会把李守阳踹倒在地，没想到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心想这小子平时在班里听不起眼的，除了长得壮一点没听说他练过啊。但仿佛是被守阳的气势镇住了，不敢继续动手，转头看向体育队长朱东。
“妈的，跟他费什么话，弟兄们一起上。”伴随着领头的呼号，一群人的拳脚瞬间便向守阳招呼过来。
守阳看着挥来的拳头，用外公教的军体拳挡住了前面两个人的攻击，又瞬间用虎口朝着朱东的咽喉重击，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朱东被击中喉咙，瞬间痛苦得蹲在了地上。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还有十几个人，半分钟的功夫守阳便被踹倒在了地上，身上印满了脚印，嘴角也渗出鲜血。他双手抱头，像刺猬一样紧紧蜷缩着身体，这样可以不被打到要害。
看着像雨点一样密度不透风的攻击，守阳开始失去理智。他趁着空隙，瞅准机会猛地抓住苏天元踹过来的脚，冒着被打到头的风险，用身体奋力一扑，瞬间把他撞倒在地。趁此机会直接坐到了苏天元的身上，用力掐着他的脖子，然后用头向鼻子猛地撞过去。他记得外公说过人的鼻子很脆弱，只要被击中就有可能休克。当然在这当口，守阳的头上又狠狠挨了几脚。
苏天元的鼻子被守阳用坚硬的额头重击，鼻血顺着流满了嘴角。他一看见血，立马就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声音略带哭腔地叫嚷起来：“把他拉开，朱东。”
朱东见状冲上去从后面勒住了守阳的脖子，守阳感觉到一阵窒息，顾不上多想他本能地张开嘴狠狠了咬在朱东手上。朱东大叫一声，用力往后抽手臂，结果被守阳撕掉了一大块儿手皮。然后他就捂着手，疼得跳了起来，鲜血顺着左手的指缝渗了出来。
守阳把嘴里的肉皮往苏天元的脸上一吐，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大笑起来。“哈哈哈，妈的，你们这帮欺软怕硬的怂货，来呀，打呀，这就把你们吓到了吗？”
众人看着他张着血刺呼啦的嘴巴的模样，饶是这帮平日里好勇斗狠净欺负人的体育生，也被吓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妈的，给我往头上踹，我就不信他不怕疼。”朱东说着迅速往李守阳的脸上踹过去，一脚把他踹得脸颊木木的。随后更多的脚踹向守阳的头部，他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脸上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头昏眼花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自己在哪。
但守阳还是死死抓住苏天元的脖子，用力地往他脸上挥拳，一拳、两拳、三拳，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往对方的脸上打了几拳，反正无论自己打几拳，头上都会挨数十倍的踹。但无论脑袋再痛得天旋地转，他就一直憋着口气不肯认输。打着打着守阳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一边放生痛哭着，一边像个疯子般机械性地往苏天元脸上攻击。
他感觉自己并不是打在对方脸上，每一拳都锤在自己心上，打得自己也泪流满面。那是他不敢对自己妈妈做出的反抗，所以把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发泄在了这帮恃强凌弱的懦夫身上
“妈的，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你就是感觉别人不敢反抗是吧，就是欺负别人老实是吧”
“啊，兄弟我求你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他就死了。”朱东看着变态一样对苏天元发泄怒火的李守阳，再看看自己兄弟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血肉模糊的脸，忍不住哭了出来。他虽然平时欺负惯了别人，好勇斗狠，但是哪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瞬间就被吓破了胆。
此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这从没见过的一幕，一个人躺在地上满脸是血，另一个宛若哭泣的修罗疯狂地发泄。饶是他们平时再爱看打架，也接受不了眼前的场景，那个哭泣的男孩声音中的委屈让人闻之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感觉不到头上被击打，守阳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身后的朱东，恍惚的眼神中露出些许疑惑。“嗯？你是谁，你咋哭了，你有什么委屈的，哭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守阳像是喝醉酒一样，起身晃动着自己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脑袋，费力地从青紫的眼皮里挤出一条缝来，满脸傻笑盯着朱东。一群围殴守阳的“凶徒”早就被吓破了胆子，胆怯地望着守阳向后退去
“你别过来，兄弟你别打了，我求你了。”朱东不愧是练体育的，瞬间就跳出两三米远指着躺在地上的苏天元求情。
“咦？他是谁？怎么躺在地上？”守阳顺着朱东手指的方向看去，口齿不清地问到。随后自己也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向地上摔去。即使昏倒，他的拳头依然紧紧握着，保持战斗姿态，仿佛生来就握着，拳头上满是鲜血跟伤口。
他顺着眼角恍惚看到有人跑了过来，扶起自己用力地摇晃着，好像是老弹跟屎圈儿的声音，意识恢复过来了一点。
“黑塔，你没事吧？”老弹抓着守阳肩膀用力地摇晃，他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被摇掉了。
“别他妈的晃我了，再晃老子就吐了。”守阳强忍住呕吐的感觉，少气无力勉强出声。他感觉头颅中好像安了一个搅拌机，大脑被搞得一团浆糊。
“你没事啊，吓死我了。”老弹见守阳没有什么大事，蹲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嗯？体育队他们那帮人呢？”守阳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还在打架呢，于是转头看过去，见刚刚那帮坏小子没有了踪影。
“他们架着苏天元去医院了，你把人打得满脸是血，都把我们吓坏了。你刚才一边打，一边哭我们都以为你疯了呢。”建总在旁边同样关心地看着守阳。
“卧槽，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当时打红眼了。苏天元怎么样啊，我感觉这回闯祸了，别把人打出来个好歹来呀。”守阳多少有些后怕，要是把人打出事，估计他这辈子就完蛋了。满脸的伤也不知道回家该怎么跟妈妈交代。
“不知道，我看他满脸是血的，不过意识清醒过来了。妈的就没见过他这么怂的，一边走一边捂着鼻子哭，早知如此当初那么横干什么。”
“守阳，谢谢你啊。今天要不是你帮我，估计我就得被他们打惨了。”湛元擦了擦嘴角渗出来的鲜血，内心中说不出的感激。
“没事，我就是看不惯这帮孙子欺负人，你没事就行。”守阳咬咬牙自己站了起来，拍拍满身的大脚印，一脸的无所谓。虽然他身上疼得要命，但心里却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原本心中的怨气、委屈都随着拳头挥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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