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归还
蒋丽丽向来爽利，交代工作亦然。
公司给林文静三天时间交接手头的工作。昨天一天，今天一天，还有明天一天。
所以，我后天直接复职来上班就行，我的指纹等信息公司也并未消除，所以不用另行输入。
说完，林文静把盖有公司印章的通知书塞到我手里，问我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认真地想了想没什么好问的，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怎么好像我刚应聘成功似的。”
蒋丽丽听我这么说也跟着笑了，用手轻掐了掐我的脸道。
“你这人真是天真得紧。”
天真的另一个意思是傻，我知道。可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她说的又是实话，所以我并不介意。
“好了，我要去开早会了。那么，后天见！”
蒋丽丽边说边拿出面镜子仔细审查起仪表来。我见她如此忙和她道了别，想着可以继续工作不再是个失业人，我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出了门，倏而杜经理可恶的嘴角掺着翻江倒海地恶心感令我一阵眩晕，我难过得差点没当场趴倒在地上。
我趔趄着靠到墙边，滑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和过来。
最近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太过刺激，看来我的身体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了。
走廊里来来回回地人影渐渐多了起来，我努力保持着平衡从地上站起来。扶住墙等待眩晕完全过去后，我挺直起身子走出了公司。
当我再次路过林文静的办公室时，我看到林文静正蹲在地上拾捡起零散的文件，仔细地分类规整好，重新摆放回桌子上。
她蹲在地上背对着门口，早春耀眼的阳光透过大块的玻璃窗撒入进室内，投在她突出的肩甲和纤细地腰身上，亮亮地透着清晨特有的清冷。
林文静的要强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以我现在的情况和她此时地境遇，我实在是没必要再去打扰她。
我大踏步地离开。林文静听到动静后并没有回头，依然蹲在原地，手抓着文件顿了顿，便又继续拾捡了起来。
电梯因为上班高峰期的到来而不停地上下着。为了方便我没有去争抢忙碌地电梯，而是做了走楼梯间的选择。
虽然楼梯间里有些令人不愉快的记忆，可那又怎么样呢？道路阻且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还好，就算是噩梦也不可能总是一个模式，直到我出了公司门口，也没有遇到那个人。
今天的天气真的不错，阳光明媚不用开会。我放松地游荡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形色匆忙的人们，真有点闲庭信步地感觉。
一面走一面给介云发了条短信。想想，又给高强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已复职等云云，并邀请他有空见个面。我以为这个时间他未必起得来，谁知短信刚发出去不久，高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后高强恭喜了我。我脑袋晕乎乎地道着谢，和他临时约好见面地点，我便撂了电话，向离公司不远处的广场公园走去。
之前被介云催得急来不及更换，我慌忙间竟背了装有那两捆钱的背包出了门。现在正好没事，顺便找高强出来也好归还。
到了广场公园，我推算着高强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于是，寻着阶梯慢悠悠地去到了广场上。
这时节外出锻炼和游玩的人本来就少，更兼这个时辰正是上班时分，锻炼的人也都散了，所以广场上空旷得很。
上到广场上，灰白色的大理石从脚下一直延伸到极远，上面散落着大片折射着春光的积水，亮得像是舞台上的回光灯。
广场的边缘看台一样种植着大片的人工绿化带，焦黄的草皮上隐隐约约开始有了春意。我很替那些熬到春归的生命感到庆幸，包括不起眼的小草和恼人地匆匆。
广场的地势比较高，原来的广场周围梯田一样地被一层一层地阶梯包围着，后来规划出了新点子，把转圈地阶梯砍成东西南北各两米左右宽度供游人行走，剩下的地方则从侧面掏空嵌上玻璃门，做成半地下式的门市出租。
虽然现在的时间尚早，业已有店家开始开门营业，断断续续地各家亮嗓似的放开音响，广场的四周便开始喧闹了起来。
我站在宽阔地广场上，被四周的爱或不爱的声音呱噪着。仿佛在热闹地集市上搭建的一处戏台，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地样，也分不清是谁在演谁在望。
我想起他的样子似乎从远处走来，到得近前才看清是豆子似的高强。
“怎么，等着急了吧？”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我挪了挪发酸的腿，学着当初高强的音调嗯了声，接着又说了句，没有……
高强被我逗笑了，伸出手握住我的手，与我肩并肩地在广场上漫步。
高强的手厚实而温暖，手掌出奇地绵软，我纤细地手缩在他的手掌里，获得地温度令我浑身上下都随着暖和了起来。
“冷了吧？”
高强抓紧我试图要抽离出去的手，同他厚实的手一起塞进了他的衣兜里。
我试探着挣了挣，这反倒令他抓得更紧了，我只好放弃挣扎由着他撰着。
今天的风按理说并不是很大，但北方的春天就是这样，一冬天蓄积在地底的寒气都往上冒，不用刮风一样是渗到骨子里的冷。
高强牵着我一路下到广场东面，进到一个名叫语嫣的热饮店里。
因为是位于广场下面，大部分饮品都是外带，所以狭窄的热饮店里只有两套桌椅，高高地台面，两边各有一个高脚椅。
我选择背对着门口的那一面坐了，高强则先去吧台点了两杯美禄端了过来。
勾兑热饮的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等到高强付完款，便又一手拿着抹布打扫卫生，一手拿着电话腻腻歪歪地说起了情话。
高强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亮亮的豆子眼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被他瞅得不大好意思，端起杯子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啜着。
“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刚才在电话里我只告诉他公司通知我回去，但没告诉他是几时。听他问了忙答道。
“后天……后天一早直接上班。”
“噢……”高强明了似的点了点头。
“对了……”说着我歪着头越过高强的肩头瞄了眼情话不断地小姑娘，见她忙忙活活地正拿抹布擦着柜台，并没有朝我们这边望，我便赶忙拉开背包，把那两捆钱推到了高强面前。
“这个，还你……”
那两捆钱虽然一直在我这，可我还真没空细看过。现在把它们推到高强面前，我反倒能细瞧瞧它们了。
其实谁见了它们都会喜欢的。
只见那两捆钱分别用松紧带胡乱地勒着，按厚度来看，一捆大概有两万左右。就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绑钱的，一点也不规矩，而且其中一捆的松紧带上还勒着一沓写有字的纸，上面似乎还有些红印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我之前给债主们打的欠条。因为欠条都是用收据打的，是我当初特意挑选的很有特色的紫色边框，所以认得。
我盯着那沓纸正琢磨的当口，高强却把钱推了回来。
“你还错了吧？”
“什么？！”我被他问得一愣。
“我说你还错了，这钱又不是我给你的。你现在说还我，是不是还错了？”
我被他给绕糊涂了，怔怔地瞅着他出神。
“这不是你给的吗？”我有些懵了。转念想想也是，当初确实不是他给的，是刘翰宇给的。
“你要还……得去找小刘……”高强说着呷了口热饮，袅袅地热气蒙在他的脸上，使我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还是快点收起来吧。”高强说着眼望向门口。我惊得以为有人要进来，赶紧把钱抓起塞进背包里。眼角忽地瞥见高强嘴角的一丝笑意。
“我不管，反正你得拿走……”我试图坚持己见。
“可我没拿包呀……”高强说完两手一摊。“难道你想让我捧着那两捆子满世界乱逛？”
嗐……高强说的也在理，他确实两手空空没有包。若是硬逼着他拿着，万一被歹人看到了可怎么好？就算没碰到歹人，被人当成精神病也不妥呀。
“那好吧，我先替你收着，过后方便了再还你。下次记得要拿包噢……”
“诶，可不是替我收着，是替小刘收着。”高强没等我说完先打断了我的话。
怎么就说不明白了呢？我气得再不想同他讲话，把头歪向一边不肯理他。
两个人沉默着，浸在舒缓的轻音乐里，慢慢地喝完热饮。放下杯子的高强首先开了腔。
“你脸色不大好，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休息吧。”说着他站起了身。
我确实感到身心疲累，脑子昏沉沉的。听他如此说，也便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来到我家楼下，高强直送我到楼门口才停下脚步。正在我打开楼门准备进去时，跟在身后的高强忽然叫住了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高强已经扑了过来，重重地把我压靠在门上，一只手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胯下。一个东西顶在我的手掌心上，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它的火热和坚挺。我吓得惨叫一声夺门而逃，身后的楼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大地关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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