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福利番外(1)
新春特别番外(1):父母爱情(萧绰x徐君行)
徐君行原名叫徐四郎,徐家只是川蜀地区魏巍高山里一户普通的猎户,世代以打猎为生。徐家没人识字,因着他在家里排行老四,爹娘就给他取名叫四郎。
原本按照他的出身,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绵延数百年的世家贵族兰陵萧氏会有什么交集。
巧的是萧绰那天和几个朋友们在蜀地游玩时,临时起意上山狩猎,几个少女纵马山林、挽弓射鹿,不知不觉地,萧绰就和她们走散了。
箭发,射中了一只在树林间奔跑的小鹿。
萧绰高兴地跳下马去,想要穿过高可及膝的野草去捡起那只鹿。
却没想到竟然踩中了山下猎户安放的捕兽夹,萧绰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把脚从捕兽夹里拿出来。天色渐渐暗了,她高声呼叫了半天,周围却始终无人应答,就连刚才还和她并肩前行的伙伴们这时候也不知去处了。
天已经黑了,密密匝匝的树像层层叠叠的乌云聚集在她的头顶,就连月光都被挡住了一大半。
入秋的夜里冷的很,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萧绰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弓,离她大约六十步的距离处,一双幽绿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里格外恐怖。
是狼。
那头狼明显是发现了她,幽绿的眼睛离她越来越近。
萧绰设想了一下自己能将那匹狼一击毙命的几率,悲哀地发现这对于她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狼离她更近了。
萧绰强迫自己冷静,她从背后的箭囊里拿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她举起手,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可她却怎么都瞄不准那匹还在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狼。
必须要出手了。
她的脑海里刚闪过这个想法,一支箭便破空而出,咻地一声从她耳边射了出去。
“嗷”那只狼痛苦地嚎叫了几声,便没了动静。
“谁?”萧绰警惕地看向身后,手里那只还没射出去的箭一直蓄势待发。
“诶,有人吗?”是个少年的声音。
少年从怀里取出火石,猛敲了几下,终于点燃了手里的火把。
他举着火把往前走了走,借着火光,看清了萧绰的脸。
她真好看,徐四郎在心里惊叹道。
为了出来狩猎,萧绰今天特意换了骑装。她头挽高髻,头戴黑色高帽,上身是件橘黄色的圆领短袖襦,下身则是蓝棕相间的竖条纹宽松式长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皮靴,英姿飒爽。她手里挽着弓箭,冷目看向他的时候就像这幽深山林里突然现身的山神,惊艳了他余下的所有时光。
“你是跟其他四个和你一样像神仙一样的小姐一起来的吗?”除了最开始的惊艳,他看向她的目光并没有丝毫的谄媚、自卑或者畏惧,他穿着不合身的打了许多补丁的女子衣裳,高高地举着火把,肩上背着箭,问她。
“你怎么知道?”
“傍晚我上山的时候听人说起,有几个特别好看的年轻小姐在山下找人,估计就是你了?”
“你傍晚的时候还要上山?”萧绰觉得很奇怪。
“是啊。”他边说边举着火把朝刚才那匹狼倒下的地方走去。
萧绰连忙叫住了他:“小心。这里有捕兽夹,你别被夹住了。”
少年转过身来,果然看到她的脚一片血红,顿时愧疚地走过来:“原来你是踩到捕兽夹了。对不起啊,我是用它来抓这头狼的,没想到竟然害你受伤了。”
他把火把递给她:“我马上帮你取出来。”
“诶,你小心。”萧绰怕他逞强弄伤了自己,“你去山下叫人来帮我吧。”
“不用,我能弄出来。”话音刚落,那一直紧紧咬着她的脚腕的捕兽夹就松开了。
少年想要去扶她,萧绰连忙避开了他的手,当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她连忙解释:“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想污了公子清名。”
不是瞧不起他就好。
少年浑不在意地拿过火把:“这有什么,我天天都和大姐她们一起打猎,别说碰个手了,谁要是受伤了你背我我背你都是常有的事。”
少年拔出狼身上的那支箭,重新装回箭囊里,然后用绳子把那匹已经咽气了的狼捆了起来:“走吧,我带你下山。”
萧绰感激不尽,连忙拱手向他行礼:“多谢公子。”
萧绰的动作却把他吓了一跳,他挠了挠头:“你别叫我公子了,我姓徐,叫徐四郎,你叫我四郎就好了。”
在兰陵萧氏,只有立下婚约的男女双方才会彼此交换姓名,尤其是男子的闺名,除了家人便只有妻主才能叫。
萧绰从小守礼,虽然知道他是生在这乡野,不知道其中轻重,但却绝不会做出这般轻浮的事来:“我还是叫你徐公子吧。我姓萧,单名一个绰字。”
“萧绰?”他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只是听着她的读音记下来了。
“嗯。”萧绰其实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他一个男孩子为什么要晚上的时候一个人上山来猎狼;他刚才说他还有个大姐,难道他姐姐就不担心他吗?
但自古非礼勿言,她还是不要多问了。
下山的路很不好走,徐四郎看她左脚伤地厉害,想要扶着她下山,依然被她拒绝了。
他只好在路边捡了一根树枝,扯掉了多余的枝叶,让她拿在手里拄着下山。
跌跌撞撞地到了他住的地方,萧绰本来以为他大姐在家的,结果到家后才知道徐大娘带着人出去猎熊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徐公子,我就在这里坐一晚上就好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不能进去。”
徐四郎就没见过这样的人,都到门口了,却宁愿坐在门口挨冻也不肯进去:“可是你脚上的伤已经很严重了,要是不赶快上药的话会出大事的。你是被我放的捕兽夹弄伤的,我不能坐视不管。”
“那劳烦公子把药拿过来,我自己上药就行。”
徐四郎终究是拗不过她,只好把药拿给她,又给她煮了一碗姜汤:“外面太冷了,你喝碗姜汤吧。”
萧绰喝完姜汤后不久就靠在门口睡着了,徐四郎算了一下时间,估计差不多了,就去门口把她搬进了屋里:“真是个书呆子,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你的腿要是瘸了,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萧绰果然根本不会处理这种伤口,随便洒了点药在伤口上就以为好了。
徐四郎一边拿剪刀剪开她的袜子替她处理伤口,一边吐槽:“幸好大姐为了抓熊专门买的蒙汗药还有一点,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睡地这么沉,还不是被我弄进来了。”
萧绰早上是被外面的拍门声叫醒的:“四郎,我回来了,我和姐妹们一起抓到了一头大黑熊,能有好几两银子了。”
少年清脆的声音随即也伴随着开门声在院子里响起:“太好了,这下我们就有钱了。”
徐大娘的声音很是兴奋:“嗯,等有了银子,我就好好地给你准备一笔嫁妆,再给你说门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大姐,我们还是先把屋顶修了吧,免得一到雨天就到处漏水。”
她竟然在尚未定亲的陌生男子家里睡了一夜,萧绰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她急忙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从徐大娘住的屋子里出来,一见到正从门外进来的姐弟两人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萧绰,你脚上的伤……”
徐大娘突然看到一个陌生女人从自己的屋里出来脸色大变,立马就掏出别在腰间的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
“大姐,她昨天去山上打猎,不小心踩到了我为了抓狼设的捕兽夹,我过意不去,就把她带回家给她治伤。”
徐大娘怒瞪了他一眼:“你是说昨天晚上你和她在一起过了夜?”
“没有没有。”徐四郎连忙摆手,“我让她睡的是大姐你的床。她本来是不愿意进来的,可我怕她在外面冻坏了、真成了瘸子,就偷偷给她下了点蒙汗药,把她弄了进来。”
“还是你主动把她弄进来的?”
徐大娘气得差点想对他动手,被一直跪在地上的萧绰急忙叫住了:“徐大姐。”
她看着站在一旁依然茫然懵懂的少年,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是萧绰行为不端,玷污了公子清名。萧绰尚未婚配,愿娶徐四公子为夫,请大姐恩准。”
“不行。”徐大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四郎生在乡野不懂规矩,又没有家世背景,嫁给你只会被欺负。”
“我不求他以后嫁的人家多有权有势,只要能对他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就行。你们这种有钱人家,我们惹不起。”
萧绰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被这么嫌弃。
但她既然已经和徐四郎孤男寡女地住了一夜,就必须要对他负责,她向他指天立誓:“我以兰陵萧氏的声誉起誓,若能娶四公子为夫,此生都会敬他、爱他,绝不会辜负他。”
徐四郎最开始的时候,是真的只是想救一个因为他才受伤的人,可他没想到,萧绰一醒过来就在大姐面前求亲,要娶他为夫。
萧绰比他见过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要闪闪发光。他以前曾经惊叹过的夏夜里翩飞的萤火虫、夜空里灿烂的星星、抑或黄昏时夕阳落在河边的粼粼波浪,都不及他点燃火把时在重重密林里看到的她,那样流光溢彩、不似凡间人物。
萧绰在徐家住了好几天,临走时留下了她的玉佩,并与他约定等她回家禀明父母后就立刻过来迎娶他。
徐大娘还是不看好他和萧绰的这段感情,可是徐四郎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萧绰的漩涡,再也出不来了。
萧绰说最迟三个月后她就会回来,可徐四郎一直等到山里飘下的雪全都融化,春天的燕子飞回了屋檐下,却还是没能等到萧绰。
因为徐大娘捕到的那头大熊,她臂力惊人又箭术高超,被县太爷招进了县衙里当捕快,她们有了钱可以在城里买一套小房子了。
徐四郎却不肯走,他怕有一天萧绰回来,却找不到他了。
开春以后,县衙里来了一位不知名的贵人,连县太爷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却对她毕恭毕敬的。
徐大娘奉命在贵人面前表演自己百步穿杨的箭术,被那位虽然年轻却气势惊人的贵人夸奖了好几句,贵人甚至问她愿不愿意去参军,她可以把她推荐到赫赫有名的荥阳军中去历练。
徐大娘拒绝了。
徐家世代以狩猎为生,爹娘本来生了四个孩子,但二弟和三妹都因为捕猎丢了性命,如今爹娘也去世了,家里只剩下她和四郎两个人相依为命。
如果她去参军了,四郎就没人照顾了。她绝不能抛弃四郎。
接风宴后,那位贵人在回去的路上,又再次见到了徐大娘,慕隆瑾以为她是想通了:“你想去参军了吗?”
徐大娘还是摇了摇头,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小心地说道:“大人,属下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慕隆瑾眉头一皱,她这次微服来到这里,是为了实地考察开通西南夷的道路是否可行,却不料无意中发现了徐大娘这么一个天生臂力惊人的武学奇才。
大慕历经三朝,世族势力越发壮大,慕隆瑾想要削弱世族的势力,就必须要培养出能够代替她们的出身微末的忠臣良将。
她不想放过徐大娘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应道:“你想打听谁?”
“兰陵萧氏,萧绰,不知道大人可听说过这个人?”
徐大娘不止一次怀疑过当初那个女人留下的根本不是真名,她对四郎做的承诺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可是四郎不相信,还在一直痴痴地等着她。慕隆瑾是她见过的最有权有势的人,她只好厚着脸向她打听。
慕隆瑾真是意外极了,她竟然会知道兰陵萧氏的少主萧绰:“兰陵萧氏是京都的名门望族,我自然听说过。不过萧绰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我让人去查查,过几天给你回复吧。”
查到的消息真是让慕隆瑾又惊又喜,萧绰想娶的那个猎户之子竟然就是徐大娘的弟弟,也是徐大娘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
想必徐大娘就是因为她的弟弟才不愿意离开这里。
萧绰去年秋天回到京都以后就向父母说了自己在游历途中对一位猎户之子一见钟情,那位公子还对她有救命之恩,想要娶他为夫。
兰陵萧氏是何等门楣,怎么可能让它未来的一家之主娶一个乡野之子为夫,萧家主只觉得她持心不正,被外面的狐媚子乱了心,拿出家法狠狠地打了她一顿。
后来不知道萧绰又和她母亲说了些什么,萧家主同意让那个乡野之子进门,却只能让他做侍人,再高些的位份都不肯同意。
萧绰却执意要娶他为正夫,将萧家主气地大病了一场,好长一段时间都卧床不起。
萧绰至孝,见母亲终日病势缠绵,便也每日不吃不喝侍奉在塌前,言道:“绰为人女,母亲有疾,自当日日侍奉于前。然君子一诺,重于千斤,绰既已向徐公子许诺,如今毁诺,自当以死谢罪。”
萧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之后,萧家人不敢再强逼她,只好答应派人去求亲。
可那时三个月的期限已到,萧家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没到川蜀,在京都外停留了一个月就返回了萧家,假称她们去徐家求亲的时候,徐四郎已经另嫁他人了。
萧绰自知是自己失约,没有按照约定的三月之期按时回去迎娶他,他另嫁他人也合情合理,便绝了念想。
可是她仍然拒绝了萧家为她选取的十几位世家公子,并且请求母亲将少主之位另择贤者居之,自己则入道观苦修,以赎言而无信、不敬父母的罪孽。
兰陵萧氏绵延百年,虽然表面还是书香世家,可内里却也渐渐腐朽了,生出了嫌贫爱富、追名逐利的心思。
慕隆瑾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萧家的这位少主竟然是位霁月光风的真君子。
萧绰如果能娶徐四郎为夫,既可以阻止萧家继续和其他世族结为姻亲,不至于让萧家的势力继续壮大,也可以让徐大娘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参军,成为日后她在军中的一大依仗。
于是,慕隆瑾连夜写了两封书信,一封给萧绰,另一封则给了她的母亲。
满山的春意都快要凋残了,徐四郎没有心思狩猎,他背着弓箭,对着当初萧绰站着的地方狠狠挥动手里刚折下的树枝:“萧绰,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他含着泪,从怀里掏出那块他每天都不离身的玉佩,恨恨地扔到了地上:“明天我就答应张大娘家的亲事,嫁给她的女儿,给她们家生一个、两个……生一窝孩子。”
“我再也不等你了。”
他的话说地那么硬气,眼睛里的泪水却像决了堤似的流个不停。
和大姐一起在衙门里当差的牛姐说了,大姐被贵人看中了,想推荐她去荥阳军里做将军,可是大姐为了他拒绝了。他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耽误了大姐的前程。
他倔强地抹掉了眼泪:“萧绰,从今天起,我要忘掉你。”
他难受地回到山下的屋里,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
昨天他连晚饭都没有吃,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他就被饿醒了。
正坐在板凳上烧火煮饭的时候,就听到门外吵吵闹闹的,还有人敲他们家的门。
“谁啊?”
他一开门,就看到萧绰一脸笑意地站在他面前,见他出来,当即就当着全村人的面跪在了她面前:“对不起,四郎,我来迟了。”
徐四郎昨天哭到大半夜,早上起来眼睛都肿地像核桃一样,可这时候他的眼泪又止不住了:“混蛋,大混蛋,你不是说三个月吗?我等了你这么久,我还以为你都已经忘了我了。”
他边哭边用脚踢她,他的脚劲不小,萧绰被他踢地有些受不住。
身后跟着的萧家侍女们什么时候见过大小姐受这种羞辱,立刻就要呵斥他,被萧绰立马制止了。
等他发泄过后,萧绰才抱着他的腿,仰头看向她:“四郎,能让我进去吗?我为了赶过来一整天没吃饭了,刚才在门外,我都闻到你做的饭香了。”
徐四郎刚才只顾着发泄自己心中的委屈,全然没注意到几乎全村的人都聚到了他们家门口,萧绰身后也跟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肩上挑着礼品的侍女,看她们一个个的穿着,都比县里的大富商更漂亮。
可她们穿的再好看,都比不上萧绰的万分之一。
即使她此时毫无女子气概地跪在自己的面前,村里那些已经成亲的、还没成亲的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徐四郎嗔怒地瞪了她一眼,急忙拉着她进门:“进来。”
“那那些礼物怎么办?”
徐四郎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你带的东西那么多,这里怎么放得下?等你吃完饭就送到城里大姐新买的院子里去。”
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到他,没想到上天垂怜,太女殿下竟然愿意帮她,萧绰近乎着迷地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直觉得再没有什么事能比今朝今时更幸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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