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腹痛
宋寻看的书，是从藏书阁中落灰角落里翻来的灵界话本，跟她在现代看的小说差不多，她翻了许久才找到这么几本有意思的。
看到话本故事里鲛人一族被大肆抓捕屠杀，惨不忍睹，正义愤填膺暗骂反派的宋寻被这突然闯入的声音搅了兴致。
来人是祁震，所为和付云中有关。
宋寻脑中第一反应：他出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这几天很老实的，不惹祸也没受伤的，付云中出事也怪不到我头上吧？
书都还未来得及合上，便被慌里慌张的祁震拽拉着回了清风零柒小院，路上断断续续听他讲，付云中不知何故腹痛不止，连法术都不能缓解半分，已经疼到几近昏阙的程度了。
宋寻在院门口停住脚步，犹疑不前，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了几眼。
也不知火鸾在不在，别到时候竖着走进去的是宋寻，横着抬出来的是红烧宋寻，使不得使不得！
祁震意会，道：“火鸾今日出门了，不在院中，你可放心。”
宋寻这才继续迈开步子。
寝屋里，付云中躺在床榻之上迷迷糊糊的，脸色苍白无半分血色，长眉紧皱，光是从他面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有多疼痛难忍了，无端给他添了几分脆弱破碎之感。
倒是和素日里见到的矜冷疏淡不同，那模样看着怪令人心怜的。
“不会是生病了吧？寒症还是发烧？又或者吃坏东西了？”宋寻上前摸了摸付云中的额头，体温并没有异常，而自己不会医术，便依着他的症状猜测了一番。
祁震摇头，“修仙之人体魄本就强过寻常凡人，除非灵力受损神识被伤，否则不会轻易生病。况且……”他顿了顿，继续道，“云中自幼在寒冰池和烈焰谷中修炼，经受冰火两重锻灼，体魄更是比一般修士强了数倍不止。加上最近云中突破在即，已经开始尝试辟谷，断然没有吃坏肚子而生病这一说啊。”
宋寻忍不住惊叹，不愧是修炼狂魔，打小就勤奋刻苦，寒冰池，烈焰谷，这样的地方，光是一个就够折磨人的了，他这般日日交替承受，不知要受多大的苦楚，遭多少罪。
“那就奇了，难道是中毒了？”她亦担忧着，又怕这事与先前遇到的魔物有关，“不然一般的伤痛不可能连治愈术法都起不到作用的。”
说着，榻上的人长睫微颤，他动了动，慢慢找回一丝意识后睁开了眼，视线朦胧中望见床边站着的两人，想要开口说话却没什么力气，只有额上冷汗涔涔。
太痛了。
排山倒海似的疼。
恍如万千小虫撕扯搅拽般的疼。
疼得他只想把肚子切了，丢出去。
少时父亲对他要求严苛，为了锻炼体魄，每日让他在寒冰池冻上两个时辰，再去烈焰谷蒸灼两个时辰，除此之外便是无尽的修炼习剑。冰火噬心，初时也是百般煎熬不适应，却从未像今日这般由内到外的疼痛席卷。
“他一直在冒冷汗，不如还是去请长老来看看，说不定会有办法？”宋寻俯身擦拭他额头的汗珠，对待一个弱者，动作细腻而轻柔。
“宋寻啊，你最近有没有受伤中毒……或者吃了什么坏东西？”祁震摩挲着手说道。
也不是没想过去请长老们来瞧一瞧，但考虑到云中和宋寻的关联，他第一反应便是宋寻出了什么事，应在了云中身上，才会这么苦不堪言。
而没搞清楚这关联的来源，也不敢贸然让更多的人知晓，所以他才将宋寻带来，问一问情况。
可任凭宋寻极力回想也想不出一丝不妥的地方，这些日子她很安分，吃的都是学苑饭堂统一的饭菜。她挠了挠头，目光凝在榻上之人身上。
这样的症状，好像似曾相识……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和自己有关？
脑中转了转，少女忽然两眼明亮，一拍脑门，“我知道了！”
祁震还没从这突然的转变之中反应过来，少女的身影便如风似的窜了出去，只留下一句，“照顾好他，不要冻着了，最好先给他喝点热水暖暖！”
宋寻飞奔回到自己小院中，拉过正在温习炼物课业的墨辛，急急问道：“墨辛墨辛，你这儿可有止疼的丹药？”
墨辛闻言眼神一紧，拉住宋寻左看又看，“阿寻，你受伤了？”
宋寻道：“没有没有，不是这个止疼。就是女子每月来葵水之时腹痛难忍，可有丹药可解？”
她终于知道付云中为什么会疼成那个样子了。
她向来体寒，一到冬天手脚冰冷，每月亲戚造访来临时身体便会难受得厉害，有几日是会疼到在床上打滚下不来的，如果不是常备止疼药，严重时确实会痛到令人头脑发昏、意识模糊。
但她没有想到，来了修仙界，因着这诡异的关联，付云中替她承伤承痛，竟连这个都代劳了，也就让她忽略了这档子事。
宋寻突然觉得有点爽了，感受无痛人生，有点不想解开了。
墨辛出自寒光谷，最擅医术，炼制这种丹药并非什么难事，可玄天学苑不是寒光谷，身边没有足够的灵植药草作为材料，先前在秘境中采的那些也都上交学苑保存了，不可随意使用。
是以她皱着眉头，“我可以炼制，可是阿寻，此功效的丹药需要丹参、三棱、蓬术这种止痛化瘀的药草才行，还有一味重叶紫芝，就是你在秘境采的那株，可助修为大涨，因此也是行气的好物，只是这个很难采到，秘境中的那株被保存在灵植苑中，我们拿不到呀。”
“只需重叶紫芝么？其他的你这里可有？”
其他的药材并不算珍稀，她时常炼制各种丹药，还剩些。
墨辛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知她要做什么。
宋寻略微思忖了下，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好，我这就去灵植苑取。”
可是学苑谁人不知，灵植苑和灵兽园是万川长老的地盘。
六大长老之中，这位万川长老的性情最为古怪，向来独来独往，除了授课便是守着自己的灵植仙兽，难以相处，也难以琢磨。
阿寻这般贸然前去，若是开口求取，多半会碰钉子，可若是偷拿，那后果……
她还没言明劝阻一二，就只能看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了。
墨辛她猜想，如此珍贵难得的紫品灵植，万川长老绝不会这样轻易就给一个学苑弟子，万一使用不当，可是会有损经脉灵体的。
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宋寻竟真将重叶紫芝带了回来，只是她的模样，看上去有些许狼狈，衣裙上也脏污一片。
“不可思议，阿寻，你怎么拿到的？不会是偷偷拿的吧？”墨辛又惊又忧，接过她递来的灵植，若是偷拿被发现了定然被长老依苑规惩处。
像这种相当珍贵的灵植成熟被采摘后，会用特殊术法保存，保其茎叶不枯不腐，才能在入药之时发挥最大的功效，因此这株重叶紫芝在墨辛手中，还一如在秘境中的那般鲜嫩，紫光萦绕。
宋寻拍了拍身上的泥灰，道：“你放心，这是万川长老亲自给我的，并非盗取。你快试试看。”
这个灵植苑，她进去几回便被丢出来几回，求的抢的偷的什么招数都用尽了也没拿到灵植。许是万川长老实在看不下去才松了口，但要她来灵植苑干两个月的杂活作为交换。
墨辛这才放下心来，灵力运转在指尖，几株药草便从她的乾坤袋里飞了出来，在术法仙诀的加持下和重叶紫芝融为一体，化作粒粒丹药。
看似简单，却是宋寻做不来的。
墨辛用玉瓶将丹药盛好，递给宋寻，嘱咐道：“阿寻，切记，重叶紫芝效用强劲霸道，不可多食，一日一颗足矣。”
宋寻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即回了清风零柒小院。
付云中的状态比先前要好上些许，但面色仍旧不太好看，宋寻倒出一粒药丸：“吃了它。”
“这是何物？”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丹药，他皱着眉别开了脸。
宋寻说：“止疼药，吃了你就不疼了。”见他还犹豫，又补充道，“墨辛炼制的止疼丹药，不会有问题的。”
防备心倒是挺重。
祁震凑了上来，附和着，“小圆脸炼制的？她医术好，肯定没问题，云中你试试？”
宋寻不耐烦了，不由分说对着付云中的胸口便是一拳，趁他张嘴的瞬间将药丸丢了进去，阖上下巴。
整个过程粗暴而迅速。
祁震失笑。在付云中惊愕的神情中，少女更是笑得灿烂而狡黠。
丹药自喉咙滑下，不多时，腹部的疼痛缓解了些。付云中坐直了身子，用灵力催动药效，身体的不适之感渐渐消失，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如清润玉石般冷了起来，不似之前的羸弱样。
宋寻瞧着这张不再讨喜的脸，顿时觉得没了意趣，但心里不得不赞叹一番：修仙界的止疼药可比她们那儿的好用多了，一吃见效。
“看吧，真没骗你。”她拽过付云中的手，将药瓶递在他掌心，“疼的时候一天一颗，不能多吃，吃出问题来我概不负责的。”
玉瓶上有淡淡余温，淌入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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