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突破
宋寻给的药确有奇效，不仅将那股莫名的疼痛一扫而光，还让他平复了紊乱的内息。
自遇见魔物、拾到碧玉耳坠的那日起，他开始心绪不宁、内息不稳。原本从筑基进阶到金丹，突破在即，却因此事影响而停滞不前。
此刻，付云中灵台清明，体内灵气顺畅汹涌，有待势而发的迹象。他使出灵钧剑法第十式指天裂地，招招绝妙，啸动河山，巨石在他剑下碎为齑粉。
灵钧剑法最后一式，意在领悟变无穷，从前始终不得其法，这是他练习这套剑法以来使得最为顺手的一回。
而且，他意外发现，体内丹元缓缓集结，沉于丹田。他突破了。
付云中知道这大抵是丹药的功劳，助他突破，不知由何物炼就，便想去找宋寻问个明白，还有这莫名的腹痛，宋寻既知如何解，理应也知道来源于何。
但宋寻却像是有意躲着他一般，付云中始终没能和她见上一面。他作为天权班司班，身上有着十朔长老交代的任务，监督带领全班之责，加之小考，实在忙碌，便暂时搁置了。
很快，小考便在弟子们的紧张和期待中开始了，除去剑术、心法、符篆、炼物、识灵五门主课业，也考一些修仙界的文史通识。
放榜时，宋寻很荣幸地喜提第一。
倒数的。
宋寻站在放榜石碑前失神，墨辛自然以为她在为自己考得不如意而难过，给她安慰打气道：“阿寻，这回考砸了没事，下次一定行！我们一起努力。”
但，她摇了摇头。她才不会为了这个难过，只是有点儿累。
天杀的这修仙界的学上得比高中还累！
明明她想咸鱼躺尸，无形之中却越发辛劳，早起晨练课业修习，闲暇之时要去给火鸾采集清露和芜苡草，应诺前往灵植苑打杂侍弄花草，时不时地千鹤长老给她派个跑腿的任务，还得处处提防、躲避付云中。
心好累，过得比生产队的驴还累。想退学，想回家。
墨辛看她这副愁苦的模样更是不忍心，“阿寻，别难过了。”
旁边倒数第二的晏安则心满意足，喜笑颜开，“不错，比上回试炼前进了一个名次。”
宋寻、墨辛：……
他的分数不比宋寻高多少，居然不怕被他爹打断腿了。
眼观其他倒数几名，和上次的无甚差别，云萧秦楚柳，十大仙门世家，五个在这成绩倒十榜中，也难怪都说仙门气数远不如从前。
千年前仙魔大战，为制服魔神折损了诸多修士道人，换来千年的太平。劫后余生，却没能让众仙门居安思危、勤加修习，反而懒怠耽于一时的安逸，以至于世家们逐渐衰败，能者寥寥，才有了如今落云山庄等新晋仙门崭露头角的机会。
再看石碑榜一的位置，仍旧是付云中三个大字，出挑且扎眼。
回寝途中，正好遇到陆英。叶茯苓和她在天权班，两人同住一个寝院，此刻一来，便是四人同行。
宋寻先前为了扭转她身为炮灰女配的命运，决定远离原书男女主，也就是付云中和叶茯苓二人，但付云中却意外同她有了关联，在某些地方便避无可避，而这位原书中的正道之光女主叶茯苓，今日倒是她第一回离她这么近。
果然如书中描述的一样，姿容绝艳，气质清冷，她对宋寻并无恶意，两人之间也算客气。
几个人闲聊，便聊了些玄天学苑的八卦，聊到了这次小考的题目。
陆英率先提到：“都说玄天门内三位仙尊坐镇，咱们入学苑这么久以来只远远见过昊泽仙尊和相曦仙尊一回，那位神秘高深的祝羽仙尊却从未露过面，不知为何。”她的眼里充满艳羡和憧憬，“也不知道大乘境界的仙尊是何等风采啊？”
叶茯苓道：“我爹跟我说过，当年仙魔大战中，为了对抗魔神，祝羽仙尊以阵法封印，祭出昊天归一神剑，斩杀魔神，自己却受了伤，在苍岐峰闭关至今还未出关，想来伤得着实严重。”
墨辛眼睛一亮，道：“这个阵法今日还考了来着。”
宋寻接话：“五行乾坤阵。”
陆英、叶茯苓：“乾坤五行阵。”
宋寻：“……”
五行乾坤，乾坤五行，有区别嘛？
墨辛眨巴着眼睛纠正道：“阿寻，是乾坤五行阵啦。叫法不同，摆阵的口诀术法不同，破阵之法也有所不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万不可混淆。”
“哦哦，原来如此。”宋寻干笑，讲究。她写错了，她以为没区别来着。
所以有没有五行乾坤阵呢？
叶茯苓接着说：“魔神可憎，祸乱六界，仙门人人得而诛之，好在如今并非妖魔当道，灵界安平。不然，我必以手中剑，斩尽天下妖魔！”
她的眼神冷酷而坚定，猛地一看在某些方面和付云中很相像，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在说：我是正道弟子，邪魔勿近，否则你死定了！
同样嫉恶如仇，同样痛恨妖魔，所以书中付云中得知自己母亲沦为魔修后陷入无尽的痛楚与挣扎，一面是至亲，一面是道心。
他选择维护至亲，便违背了道心，违背了修仙的初衷。
可是，寻找母亲也是他上玄天门的初衷。
十三年的跋涉和苦寻，他终于寻到她，又怎么忍心伤害她？
而叶茯苓是个纯粹的仙门弟子，坚守本心，坚守道，让她无法相信付云中，或者说，无法尽信。
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妖邪，没有站到他身边，选择用理智来解决，爱与道，先是道，再是爱。苍生和付云中之间，她会毫不犹豫选择苍生，同时也希望付云中不会让她失望。
但她的犹豫和不信任，却让付云中陷入更大的深渊，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
宋寻突然觉得悲伤，原书剧情没有更新完，她不知道后续，不知道结果，但光是这么对立的一点，就足以让她脑补一出虐心大戏了。
一个守正不阿，一个失足少年，怎么看都是无解。
她可不想死在这场虐心大戏里。
晏安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挤到陆英和叶茯苓中间，隔开了两人，神秘兮兮道：“你们可知，这祝羽仙尊和魔神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下，几个人纷纷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包括宋寻。
“魔神原本也是玄天学苑的弟子，祝羽仙尊看重他，便收作徒弟，精心栽培。谁知后来这名弟子却修了邪术，走上歧途堕为魔神，是祝羽仙尊亲自设计结阵斩杀了他。为了玄天门的声誉，也没声张。”
这么玄乎，陆英只当他在编故事：“瞎说的吧，仙尊好好的一个徒弟变成了魔神，仙门怎会无人知晓？”
晏安说：“你还别不信，仙尊天赋异禀的徒弟失踪，不久后幽冥泽中魔神现世，很难不让人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但祝羽仙尊亲自带人围剿，魔神也从未在众人面前道出身份，大家虽有怀疑却无凭证，更何况，事后魔神身死魂消，谁又会去计较这些呢？个中缘由恐怕也只有仙尊和魔神两人知道了。”
宋寻追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就是知道啊。”晏安说得煞有介事，却故意卖关子，“相传上古混沌初开，化生万物，独留世间一枚神石，因缘际会落到祝羽仙尊手中，铸成两柄神剑，一曰昊天剑，一曰归一剑，相生相克，祝羽仙尊将归一剑赠给了他的小徒弟，后来小徒弟用这柄剑大肆屠戮，炼化成魔剑幽月冥。”
叶茯苓不解：“神剑不是只有一柄，名昊天归一？”
这也是其他几人的疑惑。
玄天门祝羽仙尊手持昊天归一神剑，斩妖邪卫正道，这是仙门人人皆知的，并不是什么秘密。
晏安摆摆手，“那是魔神身死后，仙尊改的。仙尊本性淡泊，不为名利，后来却为昊天归一神剑造势，可能是对这个小徒弟失望有意抹去他的痕迹吧。众人并不知昊天归一原是两柄剑。”
惊呆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番往事纠葛。
更没想到，这个看着呆呆的书生竟然知道那么多。
宋寻还在琢磨这件事的可信度，脑海中悉淮久违的声音乍然响起：“他说的没错，现在断裂的这柄神剑最初叫昊天剑，而不是昊天归一。”
宋寻大喜过望：悉淮，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悉淮语气哼哼，话也不怎么友善：我只是喜欢睡觉，不太想理睬，无趣得紧。
宋寻知道他还在，自然是欣喜的。
但只有悉淮清楚地知道，他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灵体越来越稀薄透明，可能有一天，他会彻底消失，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晏安说完招招手，大家围作一团，他压低了声音道：“三位仙尊都在苍岐峰，你们想不想去一睹仙尊风采？”
众人齐齐摇头。
叶茯苓这种向来规矩尊道的弟子不必说，她不会去。
墨辛胆子小，不敢去。
宋寻属实没那个兴趣。
而陆英，她虽向往自己可以成为仙尊那样的大乘尊者，也想一观仙尊风采，但学苑有苑规，苍岐峰那个地方，是不能去的。
晚间，宋寻一闭眼，脑海中浮现白日里文史通识考卷上的那道题。
——魔神的魔器叫什么名字？
晏安说过的。
宋寻一睁眼：幽月冥。
一闭眼：幽冥月。
睁眼：幽月冥。
闭眼：冥幽月。
……
总之，她没写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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