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离开

那一天终究还是到了。绿衣把颜沐羽送到山下川边。颜沐羽登上她的竹船，纱帘依旧垂着，只随着风轻轻飘动，衣衫却纹丝不动。

        非鱼没有来，她不用看也知道。

        “绿衣遥祝小羽姑娘顺利登基。”

        “绿衣，我交代你的……”

        “绿衣记得。”

        “绿衣……告辞。”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船只愈行愈远，青色和白色还是看不见了。翠绿竹林里的白色深衣却依旧立在那儿。

        栽满花的后院非鱼再没去过。只是让绿衣定期去打扫。他把房间里的花清理的干干净净。似乎从未有一个那样爱花的人出现他的生命里。

        山中生活又安静起来。

        她到海涌山了。

        她到彭蠡泽了。

        她到云陵了。

        他还是会想。

        云陵。很多人都来迎接，说着恭维的漂亮话，颜沐羽皱了皱眉，她感到了深深的厌恶。

        她那天没有来参加她父亲的丧葬，反正她看到了他新鲜的死状，她还想再看看江南，江南的花，江南的水，还有他。

        没有人指责她，他们不敢，她明白。

        “母亲，我帮你报仇了。你的死和她们脱不了一点关系。但是，我要辜负你了，你临终前求来的让我拜与师傅门下，远离这里去江南……我还是又回来了，明天我就要登基了。你会理解我的，对吗？我不仅为了他，我还为了天下苍生，云陵的百姓。如果我一人便换如此多，那也足矣了。”

        她想。她来到了那里。湖泊上的一个亭子，四处的纱帘随风飘荡。一个带着面帘的女人坐在其中。

        天色已暗的滴出墨汁一般，可她依旧在弹琴，琴声悠扬，却掩盖不住的寂寞忧伤。

        “弦离姨母。我来了。”女子停下手，抬起头。

        “你……果然来了。”

        “我之后，你就离开吧。想去那就去哪。这么多年，你被我们云陵一族的人囚禁了太久，是他们，太贪心了。”

        “……好。”

        “姨母，那船帮我还给那个桃花精。”

        “阴阳鱼……师傅自会明白。”

        “我的□□……又要麻烦你了。”

        “丹丸，给他。”那是她以自己大半修为炼成的药。

        “他以后和生命的大秘密会用得到。”

        “……”

        “姨母，我和妈妈欠你的，我应该永远都还不了你了。”

        “小羽……”

        “开始吧，姨母。没什么好悲伤的。”弦离看了看她，在胸口画了个符咒。

        “我以我未来的女帝之位画押，许下愿望：在巫祝及他的信奉者靠近我时力量消失。我以我的生命为加的筹码，封印巫祝的大部分力量。”

        她听见花的叹息，呜咽着，为她唱着歌。

        她缓缓倒下，闭上了那双眼睛，那双微微泛着光的眼睛。

        朦胧之中她看见了那个白衣少年匆匆赶来。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天。

        “非鱼，我爱你。”

        ……

        “颜沐羽！”

        非鱼从未如此情绪失控过，他跪着抱住她，在她落到地面的前一秒。

        弦离看着他们，掩不住的忧伤在眉间弥漫开来。

        “这是她给你的。”她递过丹药。

        “那是她以自己大半修为炼成的药。”

        “我没有和她商量过，我私自将她的魂魄留了一缕在花中，随着花轮回。以后你可以尝试去在另一个时空唤醒她，把她带回。届时她便凭着花魂活过来。把她的□□放在房中里，这是她交代给我的。”

        “谢谢你。”

        “走吧，带她回家。我也该离开了。”

        “她欠你的，我会帮她还的。”

        “我们会再见的。未来的路很长，也很曲折。她为你已经尽力了，不要辜负她。”

        “嗯。”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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