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未发现
“兰芝,是我派大夫逼你出府的。”
这时,她身后一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这嗓音恍若隔世之声,悠远深旷又饱含深情,仿佛是天边飞来一只不染凡尘的仙鹤,那么干净,那么透彻。
曲一映侧脸望去,她睁大了纯黑的双眸,不禁惊叹这世上竟有比沈君意还好看的男子。
男子一袭月牙色锦衣,正静静地立于马车旁,他如墨的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疏散却不凌乱的展于身后,那雪水一般细腻洁白的面庞上,玉鼻直立,稍显阴柔的嘴角弧形完美。
而当他那一双宛若湖面安宁的眼凝望自己时,似静美雪山下的雪湖起了层层涟漪,看着他,就像是看着遥远的天边山际,雪花正飘飘洒洒,缓缓滴入人的心灵深处。
他一直温柔地看着曲一映,见她转身后,便有些忧伤地说,“昨日你答应我,与我一同回国,为何又失信于我?”
昨日曲一映才来到这个世上,她怎么会与什么人有约定。
她暗自思忖,又仔细地望着那男子,见他气质出尘,不染烟火一般,不似普通人家的男儿郎。
难道这人就是北楚的皇帝褚泽?
他从马车旁缓步走向曲一映,一边走,一边柔声说,“我从清晨等至黄昏,才得知你又回到沈君意身边去了。”
他的声音清而不淡,温柔却又暗含磁性,他这样微带忧郁地凝视着曲一映,好像是面前之人对他有愧,让她怎么都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我昨日……”
曲一映正想着法子来安慰他,她忽然对他一笑,轻声道,“我昨日是不小心落入河中,这才没能来见你。”
不能说兰芝被人推入河中已经消失,只好编个理由来当做借口。
“那你如今身子可还安适?是否感染了风寒?”闻言,他立即走近了曲一映,一阵淡淡荷叶的清香扑入她的鼻子里。
他精致的袖口滑落至手腕,伸出右手抚摸向她光洁的额头,曲一映突然被他有些冰凉的手触碰着,惊诧之余还又一丝说不清的情愫在心头萦绕。
“哎!公子衣冠楚楚,竟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理?”
一旁,钟离粗哑的声音猛地响起,此时他满面肃然,手持腰间大刀,像是随时要向这轻薄自家夫人的粉面郎君拼命。
虽然这公子风华绝代,说话动作也似与曲一映十分熟稔,可钟离就算再愚笨,也反应过来是大夫给影荷下的毒,而那新进府的大夫,还与眼前之人是一伙的。
钟离将大刀紧握手中,他沉着黑脸,踏着重重的步子来到曲一映身边,瞪大了眼怒视着他,震着嗓子道,“公子是何许人也?只要有我钟离在,不管是哪家权贵,都别想轻薄……轻薄我家小姐!”
在竹宅,钟离能称呼曲一映为夫人,可在外面,几乎南楚人人都知道沈君意娶了公主作了驸马,曲一映的身份不能公开,他这才改了称呼唤她为小姐。
这时,男子忽然翩然一笑,仿佛蝴蝶飘飞,晶莹的晨露被朝阳映照得更加剔透,他颇为戏谑地道,“兰芝,你身边何时多了一个这般可笑的人物?以你之智,还怕被一些不相干的人轻薄?”
“什么叫我这般可笑的人物?”
钟离闻言,不禁怒气冲天,他性子耿直待人爽快,却自尊自爱,从未被人用可笑二字羞辱过,这男子如此羞他,令他黑脸顿时涨红,额头也青筋直现。
而曲一映见他大手死死握住刀柄,仿佛要立刻与惹怒他的人较量几番,就赶紧劝道,“钟离,你别生气,我们来此不是还有要紧的事做吗?”
她不想因为这无端的纷争使无辜之人受罪,便转脸又对那仙人似的男子道,“还请公子将解药给我,府里的婢女现在性命垂危,是耽搁不起的。”
“皇上!”
这时,一玄子男子从街道右边骑马而来,他紧皱眉头,古铜般的脸上是一派焦急,靠近大门时,他立即下了马,俯身抱拳恭敬地说,“皇上!离大人传来紧急官文,说是魏国三皇子举五万大军,已兵临我楚国黄沙城下,如今算来,魏军与黄沙的军队已僵持近十天了!”
曲一映在一旁听着,更加肯定这男子就是北楚的皇帝褚泽,她又细细地打量面前之人。
原先听说褚泽是叛变南楚自立为王,她想着,这样的人,怎么也得像楚霸王一般力拔山兮气盖世,可这个褚泽看上去却如此俊骨仙颜,似与红尘没有半分关系。
她暗自谨慎起来,这样的人,往往都有更大的野心,也往往都智慧超群,极易看透人心。
褚泽闻言,微微蹙起如画的眉,他沉吟几许,又转身对曲一映温柔地说,“兰芝,你已经答应嫁给我,我知道你从不会失信于人,这次,就和与一起回北楚吧。”
他凝视着她,看着她宛若水仙般纯净美丽的容颜,心里不禁更加柔软。
那日,他遇见她时,她孤身一人买醉于一小小酒肆中,在那稍显破败的铺子里,她一人的身影却令满屋都光彩四溢。
好似是喝醉了,她白润绝美的面庞上染着点点红晕,而当她无意中往自己这边看时,仿佛整个夜空一样漆黑的眸子里浸满了泪水。
她就那样脆弱无助地望着自己,眼里滚烫的泪珠却迟迟不肯落下,似乎只要一流泪,她就会再也支撑不下去。
那时的兰芝跌跌撞撞地酒肆里走出来,桃色的衣裳被晚风轻拂,柔美的腰身忽然靠近他,她紧紧地将他搂住,醉眼朦胧看向他,又极为忧伤地说,“你为何要让我如此难过?”
仿佛是水仙被人滴入泪珠,她眼中的泪也在他怀里寂寞地洒落,她美眸深情地望着他,却语调凄凉,“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啊!我只是想要你一人陪我到老,只是想要与你一人安宁度日,为何这都这么难?你总是要我等,可我能等到何时?若是我老了,再也不美了,而你身边还有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子……”
那时,她迷离恍惚,柔软的身子忽然往下倒去,而褚泽也不得不将她搂住。
兰芝乌黑凌乱的长发划过他的脸庞,她身上的幽香也若有若无地飘向他,那幽香如此浓郁,像是要潜入他的心里。
褚泽问那酒肆老板她是哪家的女儿,也好将送回家中,可酒肆老板也说不知,说从来没在玉琉城中见过这般绝美的女子。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将她送到他的马车中,那时他悄悄进入玉琉城只是为了去皇宫与自己的母亲见一面,却不料遇到一位这样的女子。
他的马车停在一僻静的巷子里,两人上了马车,当褚泽将醉醺醺的兰芝放到车中时,兰芝却蓦地紧紧搂住他,而褚泽也在无意之间将她压住。
那时,他有些窘迫地想要起身,可她却又将他抱得更紧了,接着又十分痛苦地哭泣起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知道……你嫌弃我……嫌弃我与那么多皇子……有……有……”
褚泽望向身下的她,她樱桃小口微张,红晕已经染上了她润滑细腻的脖颈,从她温软动人的身躯还传来阵阵幽香,那幽香里混合着一股醉人的气息,令他的眸子不禁幽暗了一些。
“我没有嫌弃你……”褚叶轻轻地将她搂住自己腰身的手拉开,可兰芝却像忽然受了伤害,她猛地起身,泪眼看着他,又恍恍惚惚地说,“那晚你就是这样拒绝我的!我问你是不是要娶她,问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就是这样,可你还是娶了她……你还是在嫌弃我!”
突然,那浓郁的酒香逼近褚泽,温软的身躯也拥入他的怀里,兰芝将玉臂伸出搂住他的脖颈,滋润红唇吻住他,她绝美的脸上透着无尽的放纵与痛苦,像是灵动的蝴蝶被人折断了翅膀,如此沉醉,如此迷离。
“我不是你口里的那个他!”褚泽被她紧紧搂住,想要解释清楚。
而兰芝,她纯黑的眸子也凝视着他,那整个夜空一般的漆黑更加勾人沉溺,仿佛是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又仿佛是太过于清醒,她眨了眨眼,对他轻声说,“我知道……”
“我知道啊……”兰芝迷离浅笑,又动情地吻住他的双唇。
两人的身影紧紧交织在一起,褚泽那宛若湖面般安宁的眸子也变得越来越幽深,直至幽深里映出她的雪白与柔软,映出她的香汗与淋漓。
马车外,晚风拂面,凉意若水。
马车内,红男绿女,浓情密意。
药王府。
曲一映只知道兰芝是出于报复才答应嫁给褚泽,哪会想得到褚泽眼里温柔是有原因的。
此时她听闻褚泽这样问自己,便有些犹豫了,褚泽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北楚也是一个陌生的国家,若是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说不定她还愿意去北楚欣赏欣赏风景。
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她也不敢去冒那个险。
曲一映对褚泽一礼,清声道,“褚公子,兰芝命薄,不能担当一国国母之位,这次就当作兰芝失信了,我不能与公子一同去楚国,还请公子见谅。”
曲一映在心里深深叹息,她说的实在是实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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