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三牲
不一会儿，五郎便和小九一起过来了，见是徐大郎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顿消。
“大郎哥找我有事？”五郎的语气客气却疏离，完全没有兄弟之间的亲近。
一向自视甚高的徐大郎从未将二房之人放在眼里，对五郎自然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如今乍一见五郎，竟比自己印象中的要儒雅俊秀得多，虽然个子尚且不高，却已是风度翩翩，一身湛蓝的棉袍更趁得其面如冠玉，再对比自己身上旧得发白的靛蓝长袍，顿时相形见绌，脸上便有些不好看。
“阿公让你和小九去宗祠祭祀，带上三牲走吧。”徐大郎仔细打量了五郎一番，语气便冷了下来。
倒是打得好算盘，一边借机与他们修好，一边还敲他们一顿三牲贡品，徐向晚暗自冷笑。
祭祀之后的三牲都是统一由领头祭祀的长辈来分配的，他们要真准备了三牲送到宗祠里，一准儿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也不知道这个“好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不过，对于上房之人来说，能让他们到宗祠去祭祀怕就是给了他们天大的恩赐了，没准人家还会觉得让他们出三牲还是对他们的施舍呢！
“我们都已经分家了，怎么还得准备三牲？”徐向晚抬眼看了徐大郎一眼，反问道。
徐大郎皱眉，呵斥道：“没规矩，兄长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
被徐大郎这么一呵斥，徐向晚还没来得及生气，五郎倒是先沉了脸：“大郎哥只管顾着你自家的妹子就好，我家晚儿自有我来管教。不用大郎哥你来操心。另外，莫说我们家没有三牲，即便有，那也该你们长房来出，轮不到我们分了家的二房头上。”
五郎强硬的态度噎得徐大郎面色铁青。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反正你们不去祭祀吃亏的又不是我。我懒得与你们多费唇舌。”徐大郎气得长袖一甩。扭头就走了。
徐大郎在家中的地位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就连徐老爷子对其都是好言好语，从来没说过重话。哪里受得了徐向晚和五郎的明嘲暗讽？
将徐大郎气走后，徐向晚以为祭祀的事情就这么作罢了，没想到还没等他们关门，徐老爷子竟然亲自上门来了。
“五郎。小九，怎么不跟着你大郎哥一起去宗祠祭祀？”徐老爷子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些。原本笔直的脊背也弯曲了，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毕竟是自家的亲祖父，徐向晚看得鼻头一酸，于是便恭恭敬敬地向徐老爷子问了个好。
然而徐老爷子却根本没有理会徐向晚。而是直直地看向了五郎和小九。
显然，徐老爷子对徐向晚是非常不喜了。
见徐老爷子连看也不看自己，徐向晚心下仍是有一丝难受。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这里的事情五郎自己就可以应付，徐向晚便也懒得站在这里遭人无视。也没再和徐老爷子打招呼，转身便回了厨房。
“刚才是谁来了？”张氏和徐秋怡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随口问道。
徐向晚便将徐大郎和徐老爷子先后前来的事情告诉了张氏和徐秋怡。
闻言，张氏轻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你阿公能够亲自来，说明他对咱们二房还是重视的。至于那三牲，若是上房实在拿不出来，只要让你哥和小九去宗祠祭祀，咱们出了也没啥。”
在张氏看来，能到宗祠祭祀便意味着在宗族内有着一席之地，这比什么都重要。
况且，与上房众人一起生活了多年，张氏对于上房的状况是十分了解。去年祭祀用的三牲上房也是勉勉强强才凑齐，今年上房比去年还要拮据，怕是没办法凑齐大三牲的。
大周朝的大三牲指的是猪牛羊。大户人家祭祀自然是用整猪、整牛、整羊，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般也就是用猪头、牛头、羊头就够了。
与大三牲相对应的是小三牲，小三牲指的是鸡鸭兔。
徐家村虽然不富裕，但谁家再穷也不会连三牲都凑不出来，这是要闹笑话的。毕竟，庄户人家就是靠养牲畜种地过活的，谁家还凑不出几个猪头牛头羊头来？
“那可不行。娘您又不是不清楚上房那些人的德性，今儿个咱们为了保存上房的颜面出了三牲，明个儿他们就会让我出更多的东西。咱们日子虽然好过了，但这些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自己日子过得尚且节节省省的，哪能拿去便宜了他们？”徐向晚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上房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何况，用不起大三牲，用小三牲不也一样？他们自己要撑面子，就让他们自己撑去。
一直没开口的徐秋怡也气愤地接口道：“可不是么？他们这是将咱家当成软柿子了，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没钱的时候就寻死着卖咱们姐妹，怕我们拖累他们就把我们分出来，如今见咱们日子过得去了又来找咱们要三牲，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
张氏眼神暗了暗，叹了口气，也没再开口。
母女三人正说着话，小九便跑了进来，扁着嘴道：“娘，怡儿姐，晚儿姐，我和哥去宗祠祭祀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不用咱们出三牲了？”徐向晚当即问道。
小九气哼哼地说道：“阿公想让咱们出，说是祭祀之后便将三牲还给我们，但是咱哥说咱家也没有准备这些，阿公便没说啥了。”
其实徐老爷子最后还说了五郎几句的，但是五郎给小九使了眼色，让他回来不要乱说，他便忍住了没有告诉张氏她们。
给张氏等人说了之后，小九和五郎便跟着徐老爷子一起去宗祠祭祀去了。
虽然现在是不用敬祖宗了，但由于他们刚搬了家置了地，为求明年风调雨顺、家宅和睦，天神却不能不敬。
张氏本是打算让五郎领头敬神的，但五郎和小九到宗祠去了，便只能由张氏领着徐向晚姐妹二人敬天神。
三金老人和无忧都自顾自的吃炸圆子去了，倒是没有来打扰她们。
嘟嘟和小烈不知是那只眼睛看对了眼，一犬一貂互相追逐嬉戏，竟是玩得不亦乐乎。
敬完神后，没过多久，五郎和小九便也回来了，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便没有再提祭祀之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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