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机会（上）
下午的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
徐生和李载明跟随着导演和摄影东奔西跑，就连一向耐得住性子的徐生也开始感到身体的疲惫，连续几个场地的转换让他首次慨叹果然无论这份工作看起来如何简单，做起来都不容易。
接下来这场戏则是讲述张慧星与车贯宇两个人在国选律师现场各自不同的表现，发现走错等候室的两个人因为车贯宇拿出的预测题目再次有了交集，而两个人在面试的时候表现各不相同，但故事同样吸引三个面试官……
“大成，你看，这场戏跟刚才法庭申辩那场有什么不同吗？”
赵秀沅看完剧本镜头，询问李大成的意见:“我个人觉得沿用刚才的手法其实也可以。”
“但我觉得这会不会太分散了，一方面是审美疲劳的问题，另一方面如果再像之前那样分散光线和人物的表情，镜头数量也是一个问题。”李大成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赵秀沅和李大成是多年以来的搭档，自然不会忽略他的意见，况且他考虑的角度也是合情合理，他仔细张了张，放下了剧本，说道:“这样，我们先按正常的灯光布置来拍一次，如果感觉没问题，也不用浪费那么多镜头，你觉得如何？”
李大成思忖了一下，觉得可行，点了点头。
赵秀沅这时转身问李载明:“演员那边怎样，对这场戏有没有其他意见？”
李载明心松了一口气，幸好吸取了徐生之前对他的教导，在这场戏开拍之前就跑到李宝英和尹尚贤两人的身边进行交流，这个时候也有了准备，说道:“尹尚贤演员那边没太大意见，而李宝英演员看完剧本说了想要将演出时的行为动作表现得更加细致的提议，问导演是否可以多给她几个镜头。”
演员懂得思考也是一件好事。
赵秀沅看向李大成问道:“怎样，镜头能不能多给一些？”
李大成打了个ok的手势，赵秀沅回过头对李载明说:“做得不错，做我们这一行就是要及时和演员保持沟通。”
李载明偷偷地望了徐生一眼，谦虚地回了一句:“我会努力的。”
赵秀沅点点头，对李大成说道:“开始吧。”
徐生在一旁看着李载明，只是微微耸了耸肩膀，也不说话，反而颇有兴致地看着接下来这一场戏，上前几步站在李大成的背后仔细观察着。
“action。”赵秀沅喊了一声。
故事在两位演员的出场下正式拉开序幕。
张慧星小跑着推开529等候室的大门，一脸惊讶地看着人满为患的等候室，后面的车贯宇气喘呼呼地跟上张慧星的步伐，也是满脸惊讶地看着等候室说道:“天啊，这都是等着面试的人吗？”
旁边的一个西服男人摆了摆手，说道:“当然不是全部了，面试要持续三天，据说有的人是从凌晨就在这里等着的。”
张慧星和车贯宇的表情各自不同。
张慧星回过头来对车贯宇说:“借我看看。”
车贯宇不解地说道:“什……什么。”
张慧星伸出手，说道:“面试预测的问题。”
车贯宇表情意外地“啊”了一声。
“车贯宇律师，你成绩很好，不是应该有更多高的职位可以选择，为什么想做国选专职律师呢？”由金光奎饰演的金共肃看着车贯宇的简历问道。
车贯宇言义正言辞地回答:“我不想做那种只为了钱而做辩护的辩护律师。”
张慧星门外听着，划掉了纸上的一句话。
“我想成为站在人权前线的战士，与黑白颠倒的令人失望的社会战斗。”
“我想成为……成为那种律师。”
另一个男人的面试继续开始，他的回答是:“不让正义成为金钱的傀儡，为了这样的世界，我将奋力奔跑。”
接着是下一个女人:“捍卫人权的辩护律师出身的贝拉克.奥巴马说过这样的话，为那些不被政府重视的人而战，现在坐在这里的我也是同样的心情。”
面试终于轮到张慧星。
金共肃问道:“张慧星律师，你为什么要选择国选律师呢？”
张慧星将刚才在路上拿到的小礼品递给三位面试官，说道:“这是牙科诊所的小礼物，我发过宣传海报，还刷过盘子。”
“你想通过同情获得票数？”金共肃问道。
“说实话有点害羞，我呢，是为了钱来这里的，我呢没有很高的能力，不仅如此，还没有钱，高中被开除后又到地方上学，能帮助我的人也几乎没有，连一个月的饭钱都赚不到，但是如果能成为国选律师的话，据说一个月能多赚3、4倍呢。”
“你好像期待着这种像电视剧式的反转结果，无论怎么看，都跟电视剧的剧情一样，你找错地方了。”
“不过，你说你上学被开除了，为什么被开除了？”金共肃问道。
“我说出来的话，能让我通过吗？”张慧星转过头对金共肃说道。
“cut！”故事在这里停下。
赵秀沅摇了摇头，干脆对身后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说道:“先休息五分钟。”
然后转身对李大成说道:“你也看到了吧，如果想画面表现得更加精致，还是沿用上一个镜头的方法比较合适。”
李大成却不这样看，说道:“要表现精致细腻不一定要在镜头上花功夫，刚才的这一场戏说到底还是演员的演技不够好，我觉得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赵秀沅思索起来，李大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确实在刚才那一场戏中，演员原本可以展现得更好，但剧本给出的台词就只有这些，要从多方面体现不一样的东西，就需要从其他方向入手。
“我们在这里争执也没有意义，有时候其他人的角度反而比我们这些内行人要更加透彻，不如我们也问一下其他人的意见？”李大成试探性地提议道。
他知道赵秀沅不是一个喜欢独揽大权的导演，相对恰当的建议一般都会被接受，而这么多年过去，他李大成正是紧紧捉住这一点，才能在这个男人身边站稳跟脚。
“也好。”赵秀沅点头，对身边的李载明招了招手，待他来到两人身边，问道:“刚才那场戏你也看了，有什么看法？”
“导演在问我的想法吗？”
李载明一时间有些惊讶，但下一秒心里就想着这是个机会，思忖了半会，然后大胆地说道:“我觉得画面有些粗糙了，看上去虽然还算可以，但真要仔细观察，就会给人一种很平凡无奇，根本没有闪光点。”
李载明偷看了赵秀沅一眼，见他微微沉思的样子，接着说道:“而且上午那场戏我也看了，我认为可以利用光线暗度来控制整个画面的铺垫，这样看起来应该会生动许多，又不会给人太敷衍的感觉。”
赵秀沅听完倒是点了点头，对一旁的李大成说道:“你看，载明也是这样认为，我也觉得可以试着用上午那种手法表现。”
李大成始终认为不妥。
这个时候，李载明又看了旁边双手抱肩正在看戏的徐生一眼，心底似是做了一个决定，对着赵秀沅说道:“赵导演，徐生和我是同一个专业毕业的学生，我觉得也可以问一下他的意见。”
赵秀沅颇为诧异地看了李载明一眼，给了李大成一个眼神交流。
李大成心神领会，对徐生喊了一声:“徐生，你过来一下。”
徐生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么好的一个表现机会李载明你到底做什么，但依然按照李大成的话来到他们两人面前，似是不解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李大成打量了徐生一眼，说道:“徐生，刚才那一场戏你也看了，有什么想法？”
问题和赵秀沅的一模一样。
徐生微微一征，看着李载明，反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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