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体温
告别萝宾和春之骑士，佐伊带着乔言回到驿馆。佐伊褪去手套，短短一个下午，她的手心全是汗。
“乔言。”
乔言随手搭在楠木沙发上，触感冰凉很是降温。室内的温度比室外低了不少，但是佐伊额上细细密密都是汗。因为她身上华丽的裙子如同铠甲，不够透气。
“莱茵小姐，您先把身上的裙装换成轻便的帝政裙。”
乔言打开衣柜，拿出一件乳白色帝政裙。这种样式的裙子最早兴起于热衷希腊式审美的淑女间，尽管过于素净招来了“内衣外穿”的非议，但是很受贵族小姐们的欢迎。轻薄柔软的棉麻布料解放了她们的身体，使她们可以穿着帝政裙从事一些轻松的运动。直到拿破仑时代，约瑟芬皇后才将帝政裙重新带入华丽的风潮中。
不过家居款的帝政裙，依旧受到追捧。乔言手上的这件既是如此。
佐伊脱掉上身的鱼骨胸衣，内里透明的泡泡袖黑色蕾丝纱衣几乎湿透了。惹得平民女孩儿羡慕的装扮，穿上残酷得如同一道刑罚，使乔言常常忍不住发出：这样繁复的装扮大概只是为了让贵族们认为物有所值吧。
“乔言。”佐伊轻声道。仅凭佐伊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顺利摆脱这条裙子的。乔言早有准备，她手触碰到佐伊的后背，汗水氤氲上乔言的指尖。
“希望莱茵小姐以后不用受这样的苦。”
乔言顿了顿，之后，她动手解开佐伊身后用于固定纱衣的珍珠别针。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她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有些话，自然而然，涌上了乔言的舌尖。
完全不在乎佐伊·莱茵，是不可能的。从上一世起，追随佐伊·莱茵就成了乔言下意识的本能。目前佐伊对乔言，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哪怕不可能抵消上一世遗留的仇恨，让乔言向现在的佐伊·莱茵展现自己的恨意，乔言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什么苦？”佐伊问。
“大概是，身为贵族所不得不承受的苦吧。”
乔言脱下佐伊的纱衣，团成一团，随意扔到了地上。这件纱衣，佐伊不会再穿了，所谓贵族的奢靡有时便是这样的浪费。若以浪费形容又容易遭到耻笑。
可就算遭到耻笑，事情的本质不会发生改变。
佐伊说：“你觉得我过得很辛苦吗？”
“是辛苦，虽然不及我们这样的人苦。啊，我知道，这样听起来像是在故意把自己的苦推到更高的位置。可是，每个人的感受都是真实的。莱茵小姐，我只是在说发自我心里的实话，并没有刻意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乔言又帮助佐伊脱下裙撑。此时，佐伊如同刚从海中诞生的维纳斯一般，只是佐伊看着乔言，刚诞生的维纳斯又在看着什么呢？
“有些话听起来很冒犯，但是不说，不等于它就不存在。”
乔言俯下身：“我会永远记得莱茵小姐愿意放我离开的这份恩情，今后我不会再陪伴您，但我会祈祷您平安喜乐。”
“撒谎。”
佐伊轻轻说。这话让乔言的眼皮一跳。不错，乔言是在撒谎，只要离开这里，她会彻底忘掉佐伊·莱茵，怎么可能帮她祈祷。
在被拆穿真面目后，继续说谎不是乔言的风格。“莱茵小姐，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撒谎呢？”乔言沉住气试探道。
佐伊不说话，乔言识趣地没有继续编下去。她本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奇迹般地，她学会了在佐伊面前运用这一招，于是更懂得见好就收的重要性。
“撒谎……”
佐伊一字一句，将乔言听到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一回，不等乔言说话，佐伊已返身将乔言抱住。隔着单薄的衣衫，乔言感觉到，抱住她的是一团火。
下不了手，没法推开，没法拥抱，乔言只能把手举起来。她更不敢低头看，视线所及是驿馆的天花板。
“莱茵小姐，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可是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佐伊说。
什么是乔言造成的？帮佐伊换衣服导致她自己进退两难？还是，其他的？
乔言想不到答案，或者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拥抱她的一团火触感愈发真实，真实到乔言有些眩晕。
“莱茵小姐，请别这样抱着我，我不习惯。”
佐伊还是抱着乔言，像是察觉到乔言的难堪，她故意将乔言抱得更紧了。乔言一狠心，后退一步。
“莱茵小姐！”
乔言提高了音量。她咬咬牙，决心，倘若佐伊再不乖乖从她的身上下来，她就要动手了——
可是这个情况，怎么动得了手？
乔言只得认输，她柔声哄着佐伊：“莱茵小姐，你不是想和我好好谈谈吗？至少，至少把衣服先穿上吧。”
这样坦诚的交流，乔言进行不下去。但，她没想过，佐伊·莱茵松开手后，她又该如何自处。
于是，当佐伊乖乖松开手以后，乔言觉得压力更大了。她慌乱地将帝政裙往佐伊身上一贴，便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房间走。
“我去看看血奴。”
乔言知道自己匆忙逃离的身影看上去一定很狼狈。可是，她也顾不了许多了。即便将佐伊·莱茵关在门后，她的身上还残留着火一样的体温。
不是说血族都体温偏低吗？
乔言喃喃，却不敢细想。佐伊的体温，佐伊的香气，还有她身体的触感，依旧残留在乔言的身上。她感觉到她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帮她摆脱满脑子都是佐伊·莱茵的局面。
杂物间里，血奴正从壁炉里掏木炭玩。她的鼻尖和手都变得黑黑的，见到乔言，她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侍从小姐。”
“不用紧张。”
乔言这句话是对血奴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她竭力平复心情。然而她表情的异常还是引起了血奴的注意。
“侍从小姐，今天下午，有那么热吗？”血奴小心翼翼地问，“你的脸好红啊，请问需要我帮你倒一杯冰水吗？”
“不，不用了。”
其实乔言情愿她别这么体贴，最好——什么都别说！
(https://www.uuubqg.cc/13806_13806467/40037319.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