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忘
乔言一路跟着佐伊。她深知自己的行为很像个可疑的跟踪狂。但是，她没办法放任佐伊独自出行。
孤身一人的佐伊，就是一块落在街上的肥肉，谁都虎视眈眈。
佐伊先到了一家雇佣所。所谓雇佣所，就是向需要的贵族提供临时受雇的侍从和侍女这类人员的中介机构。佐伊才到门口，雇佣所的人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又是递马凳，又是接马鞭，还帮佐伊把马牵到了合适的地方。
不管商家招待得多热情，佐伊脸上依旧是惯有的冷淡疏离。她摘下手套，折叠一次后握在手心。为方便骑马，她的裙子里没有加裙撑，于是裙摆稍稍长了些，使得她单手轻轻提起裙摆。
她轻轻转身，眼光一扫，乔言只觉得自己被一只伺机开屏的孔雀看了一眼。
乔言不自觉往足以遮挡住她的大木桶后躲了躲，生怕被佐伊发现。然而佐伊没有任何异常。商家似乎和佐伊说了什么，隔得太远，乔言听不见，佐伊因他的话，脸上绽出了水波般清浅宜人的笑意。
“喂，你这个可疑的混血儿！”
两个城防队员一左一右夹住了乔言，其中一人恶狠狠地说：“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你很可疑，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人粗大的嗓门几乎吸引到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佐伊也不例外。当乔言发觉佐伊也在看她时，那双蓝眼睛点燃的羞愤让乔言恨不得当场消失。
佐伊该怎么想她啊！
城防队员把乔言强行抓到了宪兵所。在这里，乔言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你不是莱茵小姐的侍从吗？”
来询问情况的，竟然是血月之夜曾支援乔言的城防队员。他的目光有意识地搜寻乔言小拇指上的尾戒。发现尾戒已不复存在后，这位老熟人张口就来：
“你被莱茵小姐解雇了？”
该怎么说呢？确实算被解雇了啊。不过乔言方才还在跟着佐伊，这两件事加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会。
乔言还在想怎么回答，抓住乔言的城防队员已率先开口：
“报告队长，这个混血儿形迹可疑，我们抓住她时，她正偷偷跟踪一位高等贵族小姐。我们怀疑她和雨夜凶手有关系！”
好大一顶帽子，乔言立刻反驳：“我不是！”但队长已陷入沉思，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以你的身手，也不是不可能做到那个地步吧。”
“我没做过，”乔言说，“我都不知道你们说的凶杀案是什么。”
“王都近一个月以来，发生了三起连环谋杀案，死者都是女性。凶手以完全相同的手法杀害了她们，并且从她们的身上取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乔言问。
城防队员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乔言想到，这一系列恶性杀人案的细节恐怕还未对外披露，她不可能问出什么。
“我只强调不是我做的。”乔言说。
“你的表情不像是在骗人，但你也知道，混血儿被抓住后的规矩吧？”城防队长说，“就算你不是雨夜杀手，你跟踪贵族的行为也相当可疑。你必须找到一位富有信誉的血族为你交纳保释金。”
“我被你们抓住了，我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人？”
城防队长向两位队员使了个颜色，就转身离开了。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和乔言说：“这你就不懂了，只要你出两倍保释金，我们会帮你找到一个愿意为你担保的血族。”
乔言倒不缺这个钱，但——
“你们不觉得你们提议的事听起来太奇怪了吗？”
“没什么好奇怪的。想要在王都生存，就要遵守王都的规矩。大家都不容易。而且我看，你也拿得出来，对不对？”
一个城防队员故意摸了摸乔言的佩剑：“这个东西应该挺值钱的吧？”
“别碰她的东西！”
佐伊·莱茵如神兵天降，她看向那两名城防队员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嫌恶。那两名城防队员一愣，反应过来这就是乔言跟踪的那名血族贵族后，赶忙为自己解释：
“这位小姐，就是她形迹可疑，一直在跟踪你，我们两个可是把她抓住了。”
佐伊问：“你们确定？”
“确定！万分确定！”他们异口同声。
乔言恨不得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和佐伊一起从城防所出来，乔言只觉得恍如隔世。她没想过，才几天，她又和佐伊站在了一起。佐伊甚至还放下手头的事情来捞她。
而她，正是因为跟踪佐伊才闹出这个笑话。
“对不起，还麻烦你来接我。”乔言尴尬得不敢看佐伊。
“你麻烦我的事，难道只有这一件吗？”
暂时结束了主仆关系，两人间的对话变得微妙。乔言不知道该怎么放置自己，而佐伊仍是游刃有余，倒显得乔言畏手畏脚了。
乔言听得出来，佐伊在阴阳怪气。这一世的露西塔并没有像乔言所以为的那样，成为佐伊的左膀右臂，而是早早背弃了佐伊。这让佐伊·莱茵陷入了被动。
想想露西塔这个人，她拥有极大的野心。上一世落选侍从后，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就是成为佐伊·莱茵的侍女。因为一位贵女不要的东西，和她地位相仿甚至更高的贵女绝对不会留用。露西塔也不甘心放弃那时她心中最后的一个机会。
那么，这一世的露西塔，为什么会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呢？因为见到了阿佛罗狄忒殿下这位半王女的角色，就放弃纠缠佐伊了吗？
可是，阿佛罗狄忒地位更高，按理来说，露西塔不能肖想成为她的侍从。而且，露西塔成为琳娜侍从这件事，就已经很不合规矩了。
“我很抱歉，莱茵小姐。”
这份歉意是无比真实的，乔言说出来，使佐伊也忍不住轻叹一口气：“乔言，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一定要从我身边逃走？”
乔言抬头望着王都永远阴沉的天。她想到，如果佐伊还是那个善良的女孩子，和她说那些事，她也无法接受吧。
“可能是厌倦了吧。”乔言回答。
“哦……”
佐伊低头，她的手里还捏着那副手套。乔言这才发觉，佐伊不是骑马过来的。
“你的马呢？”
“我太着急了，拜托萝宾把我送过来。她说这几天城里不太安全，让我找一个临时侍从。”佐伊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乔言：“你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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