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幻红尘 2
在一个大学纷飞的冬季，李中亚来看我，带着两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那天，他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我说：“悄意，医生说你脑部里的淤血有逐渐缩小的迹象，只要再找到合适的眼膜动手术，你极有复明的可能。”他高兴了好久又告诉我另外一个消息。他说：“最杰出的陈岩教授要去西藏，他选择了我当他的助理，所以这一段时间我都要在他身边。”
“去多久？”原本还很愉快的心情大减了一半，我压低了声音。
“可能需要三个月吧！”
“这么久”
“悄意，我们来个约定好吗？我外出的这三个月里你要好好养病，等我回来的那一天我在机场等你来接我。你不是想看看我的模样吗？如果你能在人群中认出我来，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好，我好好的养病，我会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来的，可是李中亚你可不要超过三个月，因为等人是件很辛苦的事。”
“好”
李中亚带着我对他满腹期待去了西藏，因为这个约定我很努力的配合治疗。一个月之后，我的眼前便有了一层模糊的影子，医师们称它为奇迹的发生。
我喜欢望着窗外，虽然我并不能看清楚外面有什么，可只要望着那里，我就能想象的到李中亚会从那里走过来，他应该会穿一身黑色衣服吧！我记得第一次恍惚中看到的就是黑色，应该不会错的。我一遍遍的问护士三个月还要多久才能到，听着她们把数字慢慢缩短，我会格外的开心。三月之约，李中亚，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三月之约，我决定就在今天做完最后的一次手术，医生劝我不必着急，说我恢复的已经够快了。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我的急切呢！
一场手术后，将缠在我眼睛上将近两年之久的纱带慢慢解开，缓缓睁开眼，耀眼的光芒有点刺眼，我从模糊到清晰，然后到眼前为之一亮。
“你是凌悄意，对吗？”走出病房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
“我和李中亚都是陈岩教授的助理，这一次去西藏我们是一起的。”
“李中亚呢？”
“他……，回不来了，他和陈岩教授抢救无效，他是为了救失足的教授才离开的。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他说过若是他会不来了，就把这个留给你，他说三月之约他没能守信，他能给你的只有一片光明。”
高空坠物的感觉，砰的一声……
接过他手中的袋子，那是用棉布包裹的一张照片。一个有着好看面颊的男生，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清新。他似乎在冲我微笑，却是狠狠地刺痛了身体的某一部分。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个月之前”
把持不住的后退，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他伸手去扶我却也来不及了。
我把他的手推开，疯狂的跑着去找那个替我做手术的主治医师。
“捐献给你眼膜的人我们并不清楚，这件事一直都是由一个男孩操办的，对了，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
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然后世界就归于了平静。
睁开眼，在我身边有的只是那张照片和无尽带有伤痛的思念。”
……
听着他的故事，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此刻，面前的凌悄意已是泪流满面。
“所以对于李中亚，你永远无法做到忘记。”
她点头，毫不犹豫地。
我懂了，这个女孩让人怜惜到心痛。三月之约，李中亚，你在天堂里应该是希望她能够幸福的吧！那么就请你的魂魄和我一起去守护她吧！
极光
唉……
乔曼伊躺在家里那张足足可以睡下十个人的大床上，发出了她的第一千九百七十二次感叹。
她在床上翻来翻去，一不小心还是从那张大得吓死人的床上掉了下来——她似乎忘记了床边有一座泡面盒子堆成的小山。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她不偏不倚地掉在了那座小山上。
乔曼伊以一个及其诡异的姿势倒在垃圾堆里，然后毫无形象可言地爬起来，破口大骂道：“谁这么缺德啊！乱丢垃圾！”
对她的脑筋短路，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而现在，这习以为常也早已成了过去时。
乔曼伊是一个神话。
在一个世界级的电影节上，并没有什么名气的乔曼伊像一匹黑马击败了所有的一线女星，一举夺得了“影后”的桂冠。而带给她如此殊荣的影片名为：《极光Ⅱ》。
此后，她开始奔波于各个拍摄地点和颁奖晚会，着最华丽的衣饰、喷最昂贵的香水、住最豪华的别墅、坐最高级的轿车。娱乐新闻里，开始频频出现她的身影。
她的生活，几乎可以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乔曼伊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像众多前辈一样——学会了如何炒作自己，如何与狗仔队斗智斗勇，如何时不时地放出些假消息……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个大型晚会上说——“我，累了。”
一身白色的长裙，数颗作为点缀的钻石在舞台的大型灯光下璀璨夺目。她穿着当初获奖影片中所穿的服装与搭档再次重现了当时的场景，她所饰演的女主角从此被人们视为女神。而就是在这一个舞台上，她向全世界宣布——
“我，将要离开。”
无疑，这个消息让台下的人群炸开了锅。
台上的她望着台下，久久不发一语。
突如其来的寂静。
“我累了。”短短三个字的解释背后却是深深的疲惫。
台下渐渐响起了掌声。“……”伴随着掌声，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喊着她的英文名。此时此刻，乔曼伊唯有不断夺眶而出的泪水，真实地泄露了她心中的感动。
“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她说完这句话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舞台，她真怕再呆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就这样，乔曼伊在两个月之前退出了娱乐圈。
现在，她似乎有些后悔了。
过去每天都会被助理催促着认真化妆以面对数不清的镁光灯，现在即使自己盯着鸡窝头和两只熊猫眼也不会有人来管。
过去每天都会和狗仔队玩你藏我找的游戏，现在出去逛街让人无聊得直打哈欠。
过去每天都会被影迷围堵于街头巷尾，不仅影响交通，连警察局都手忙脚乱的。现在道路通畅无阻，警察们悠闲地喝茶侃大山，路人们也全都目不斜视地行走着。
过去……
乔曼伊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总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叫来钟点工打扫屋子后，她带着一身油腻走进浴室放水。
水汽渐渐在整个浴室之中弥漫开，她躺在浴缸里，闭着眼享受全自动的洗浴装置细致周到的按摩。
穿上衣物，她站到了布满水雾的镜子前。镜中这张模糊的脸就是自己吗？她用手在镜子上抹了几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依旧美丽的脸异常苍白，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了神采，嘴唇虽被水滋润过却仍能看出干裂。
乔曼伊慌乱地抓过化妆包，翻出里面的粉底、腮红、唇彩等就想用它们掩饰自己的憔悴。结果碰倒了一旁的香水，她又急忙蹲下身子去检地上的碎片。手指一痛，她看着之间殷红的血慢慢流下，并化开在水中，心中莫名地泛起了酸楚。任由那血流淌着，乔曼伊抱着腿呜咽起来。的味道，混合在了空气中。
——自己很失败呢。
——原来自己这么不中用啊。
——不过是一朝变成凤凰的麻雀罢。
——离开了娱乐圈，离开了人们的视线，自己就是个废人了吧。
那天，乔曼伊想了好久好久。
她终于决定复出，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已经不可能了。
她打电话给各个媒体，告诉他们自己即将复出的消息。可是，他们的反应却让她大失所望。
因为，他们竟像事先商量好了的一样，无一例外地问了她一句话——“乔曼伊是谁？”
乔曼伊是谁？呵，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自己退出娱乐圈不过两个月，竟然就被他们遗忘了么！
乔曼伊带着不甘依旧相信着这世界上还有人记得自己，便再一次穿上当初的那套衣饰走到了街上。她拦住一个人便问：“你认识我吗？”得来的答案却总是相同的一个字：
不。
乔曼伊蹲着，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异常突兀。
白色的衣裙蒙上了尘土，她的心也一样。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关在小黑屋中的孩子，时时刻刻遭受着心中臆想的折磨。
——我是谁？
——我还是那个神话般的乔曼伊吗？
——我，真的存在吗？
忽然，她透过双臂间的缝隙看到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乔曼伊像落水的人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住了那人的衣服，抬起头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还，你还记得我吗？”然后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听到那人的回答。
“孩子，我记得你。”声音的主人是个年迈的妇人，她用手轻轻地抚着乔曼伊的头，这样说道：“孩子，你知道吗？娱乐圈有着一个永远都无法解除的魔咒——即使是最优秀的演员也无法逃脱这魔咒。演员就如同出现在那地球两级的极光，只拥有短暂的美丽。一次极光，只会让世界记住它一分钟。一分钟之后，便是了无。人们遗忘了你，就像当年他们遗忘了我一样，毫不犹豫。”
听到这里，乔曼伊突然瞪大了双眼。她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老妇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是……”老妇人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慕月华。乔曼伊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问出自己的疑惑：“你就是《极光Ⅰ》中的女主演？那个十年前以‘月光之华’闻名于世的慕月华？”看到老妇人点头，她根本无法把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同当年那个美丽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可是，你为何会……”不等她问完，老妇人便打断了她：“你想问，为何我会如此苍老，对吧！”停顿了一会儿，老妇人接着说道：“因为我又让这个世界记起了我，像你一样记住了我的名字。可只是在人们的记忆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代价就需要付出我整整五十年的寿命！也就因为这样，我再也没有回到娱乐圈。”
“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乔曼伊平静地说完这句话，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疯狂地冲出了人行道，直直地向一辆正飞驰而来的卡车冲去。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她像一根羽毛飘起，然后重重地掉在地上。
白色的长裙沾满了从乔曼伊体内奔腾而出的鲜红血液，钻石已不再璀璨。之前与她交谈过的慕月华，此时也不知所踪。
第二天，报纸上出现了一则新闻——
昨日，已女于街头被已正常行驶的卡车撞飞，当场身亡。此女身份不明。
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文字挤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而在这则新闻的背面，有着这样一则新闻，篇幅几乎占了大半——
著名导演XXX笑看《极光Ⅱ》亿万票房，据悉，其不日将再次续写《极光Ⅲ》神话。
爱有多浓，伤有多痛
当你想起我是谁的时候，我早已不知该栖身何处了。读着你的信，我的心中悲痛万分，我不是为你痛苦，也早已不再为你流泪。我所有的悲欢只属于自己，所有的痛苦也早已学会慢慢独自吞咽。你是我的丈夫，抑或是我的爱人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我的冷漠和麻木。我不能太傻，也不能太苦自己，我为什么非得等到伤痕累累之后，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我又为什么非要把感情寄托于你，才能知道自己其实真的一无所有。
我不知道如何爱你才能让你感觉你我之间的温暖和幸福，我也不知道如何疼你才能让你知道一个女人爱的哀怨。更何况，昔日的热情早已随你一贯的冷漠变得冷却起来，我也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热情的妻子让你感觉被爱。世事非你我所愿，而你也不要爱一个对感情和爱业已失望的冷漠女人，否则，你会感觉受伤的，而这点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L，你太粗心了，粗心到你的妻子早已变得冷漠却不知道；粗心到你的妻子早已对你保持沉默也不知道；粗心到你的女人早已停止付出感情也不知道。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我只是一个渴望爱也渴望被爱的女人，我不是无恨地一贯付出的女人，当我一贯的热情付出只是得到你的冷落时，我的心早已死了。
作为你的女人，我宁愿独守我的天空而不愿和你共处一室，不是别的原因，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你不曾用心地来关心爱护过我，而我面对着你只落得伤心和难过。只要想到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无着落，自己的一腔深情都付东流，你并不曾领略一个女人爱的艰辛和沉重，你也并不曾理解一个女人爱的良苦用心和爱的伤心，而我又何必呢？我既不能让你感动，何不让自己抽身而退，我无法让你真心待我，但我至少可以不再用心爱你，省得自己再惹自己难过，也省得自己一再地感觉受伤。
我实在搞不明白，一个女人既然得不到她所爱男人的感情，那她还在爱什么，她还有什么值得爱的地方？如果她再爱下去，那她不是神经有毛病，就是她不曾真的爱过。
你我所求不同，所以想法也不同。我看重感情的时候，你正为你的事业奋力拼杀，你看轻事业的时候，我却因对感情的失望再次关注事业，好在现在的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幽怨的小女人了，我长成了一个成熟平静的女人了。不想说任何抱怨的话，也不想发什么牢骚，也许，男人和女人真的不同，而我不懂。
我曾顶礼膜拜过我的太阳，而我的人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沉沉睡去。当我因痛苦绝望而痴望那片蓝天的时候，一些人和事对我来说都已不再重要了，而你也在其中。当我独自一人躺在那间扼杀生命的手术室里想我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一个冷漠的女人从此守着寂寞再也没有归来。
你说我们都懒得写信了，我记得我当时只是笑了笑，不是我们懒，而是没了那份热情。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婚姻还剩下什么呢？
不甘心这样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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