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感动时分 2
当我们相识半年之后,妻子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后,对于我们的结合抱一种反对的态度,他们一是不放心自己心爱的女儿随我远嫁到百里之外,再者我本身就是属于在社会上不受约束的青年,更何况他们对我的身世一无了解,在当时也没有足够的物质条件来证明能使他们的女儿过上幸福的生活,自然而然的,妻子的身影在我视线里消失了。但是,妻子总会在离我数十里外的家,偷偷地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联系的方式,就这样,爱情还是在隐蔽的状态下进行着。
也许天公不作美,我离开了那个工作的地方,远到陕西安康的这座城市去工作,与当时的女友中断了很久的联系,后来得知她父母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当地一个富有的家庭,但她对对方总是不理不睬,要么就是拒而不见,她的父母也拗不过她,只有僵持着,那个男人依然来到她家,她就是远远地走开,直到对方离去才回到家去。当时,总认为我们的家情会被现实的生活所击溃,总会在一次一次的相亲撮合中告别曾经的爱恋。当时的女友,为了给我信心上的鼓励,不远千里,孤身来到安康,她在途中要经历转车等车,但是爱情让她义无反顾。短短的三天,我告诉自己,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娶她。但在她父母得知与我的相会之后,把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也掐断了,那时打电话,接电话的人总是现在的岳母大人,从她极不和善的口气中,我感觉到我的在在,是对她的女儿的最大威胁。
也许爱情这个东西,总是很奇怪,她有一个不成文的定律,并非所有的爱情都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又在半年之后,当时的女友,她偏偏不计较我是否一无所有,是否在未来有一个长久相依的幸福生活,她会走相隔几里远的地方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一直坚持着。后来接到了女友电话,叫我到她家,向她父母表白,要把我从她家接走。我没有犹豫,当时就从陕西赶了过来,到诸暨这个地方下车后,是凌晨一点钟,坐车到她家的那个位置,凌晨三点。在那山里,我只是按照女友所讲的位置叫计程车停在山道中等待黎明的来临,天明之后就沿着几个村落逐个打听女友所在的村庄,终于见到了阔别近半年的女友,四目相对,但一切并非如同我们设想的那样,能挽手前行。于是,我黯然而归。女友的父母为了彻底打断我们之间的一切,就把她送到了远在数千里外的叔叔家,牡丹江。但距离并非是爱情的杀手,我们总是凭借那根电话线,为我们的爱情诉说一切存活的理由。
回到了家乡义乌,那是盛夏的日子,我相信那一年的夏天虽然炎热如火,但爱情的火花在那一刻才绽放的更完美,妻子告诉我,到牡丹江去接她,她一定要跟着我走。我坐了将近40个小时的火车,在义乌到上海转车到沈阳,从沈阳倒车到哈尔滨,而后从哈尔滨到牡丹江,终于来到属于现在妻子所在地。电话通了,没见到妻子的到来,原来她的小叔拿着一条凳子坐在门口,执意不让她出来见我,说是要对她的爸妈负责。六个小时的等待,无奈而无助,只有在回程的40小时的旅程中祭奠我们的爱情。我总认为,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终止了,我们的未来也终止了,我们的爱情都终止了,它只将是未来生命过程中的一个回忆。但爱,可以不因为时间、距离、年龄、贫富而存在。就在我无望持著这场爱情的时候,我的女友在我回来的一个月后出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车子、没有房子、也没有钻戒、也没有婚礼,我同女友完成了每个人所需要经历的生活过程,爱情的终点,家的守望。在把她接过门的那一天,我没有任何在物质上可以骄傲的东西,唯有那一串轰鸣的鞭炮声,见证了我们情感的归宿,因为爱,裸婚又何尝不可。用妻子的话说,现在有的,不代表将来有;现在没有的,不代表未来也没有。裸婚吧,真正为爱坚持的所有相恋者,只要你相信你的爱人,能给予你幸福,能给予你婚姻的忠贞。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作为医生,天天和病人打交道,看惯生老病死,已经很少有事情让我感动了。
那天,我接诊了一个患乳腺癌的患者,五十多岁,因为发现得晚,病情已到晚期,并且肺部已有转移,手术已没有任何意义。在我看来,这样的病人花钱看病已没有什么用处,在有生之年多吃点喝点才是正经。我的意见已对病人的丈夫明确过了,看得出他是多么的失落,当时他那种失望的神情简直让我自责。
现代人都在提倡病人有病情的知情权,我正在考虑怎样和病人交待病情。那女人的丈夫走进来,还顺便掩上了门。男人很恭敬的样子,有点笨嘴拙舌,他对我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的话。最后我终于听明白了,他请求我不要将病情的严重性告诉他的妻子,因为她还不知道,只以为是乳腺上长了一个小瘤子,割掉就没事了。
这并不奇怪,许多病人家属都有这样的要求,他们怕得病的人禁不起打击而失去生活的信心。事实上也是这样,临床上,许多癌症病人的死亡并不是因为疾病本身的恶化和发展,而是因为知道病情以后的病人失去活下去的信心,这样会加速病人的死亡。
我自然答应了他的请求,同时对他说手术已无多大意义,他还可以节省一笔手术费,可以用这笔钱让他的妻子吃些好的,或者玩得开心些。我还对他建议说我有一个好朋友在旅行社,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带他妻子去香港玩一圈,我可以和我朋友说给他们最优惠的价钱。
出乎我意料,他却坚决地要求手术一定要做,但是只要切除乳腺上那个小肿瘤就可以了,他说他知道那样对他妻子的病情并无帮助,但是可以让他的妻子放心,让她认为她真的只是得了一个小小的病,并不是什么大病。看得出他很爱他的妻子,他很坚决,我只有答应为他们安排手术。
同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一个面容平静的女人推门而入,是那个女患者。我注意观察了她一下,她实在是一个不起眼的女人,衣着朴素长相平庸,很瘦也很老了,从各方面说都是个平常人家的平常女人,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魅力,但是我知道她的男人深爱着她。
她的话不多但很直接也很有条理,这让我知道她是个很理性的女人。她的意思大致有三条:第一,她说,她早已知道她的病情,因为她很早以前在村里当过赤脚医生,她已在家看过相关方面的书,知道自己得了那种不好的病,而且已经很严重。第二,她让我不要将实际病情告诉她的丈夫,她说,她这一生都是她照顾他,老了也不想让他过分担心。第三,她要求手术,但是只要切除她乳腺上的小肿瘤就可以了,做做样子可以安慰她的丈夫,以为她真的只得了小小的病。
女人条理清晰地说着,我已经呆住了,我想不到一对夫妻在不同的时间对我做了同样的要求。
在某一时刻,我还以为她是故意来试探虚实要向我了解病情的。但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她是真的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我只有用好言好语告诉她实际上她的病情并没她想像的那么严重,只要做完手术就可以痊愈了。她却平静地笑着打断我的话,她说,谢谢你,医生,我的病我知道,我只要求你对他保密。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女人的丈夫推门进来了,看到女人后一脸惶恐的样子。女人见了他,却首先开口说:“你来得正好。你看,我刚刚问了医生,医生说,我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纤维瘤,做了小手术切掉就没事了,就像十年前我的表姐长的那个一样。她现在好好的呢!”女人一脸灿烂的笑,看不出任何假装的痕迹,男人也很开心的样子,“就是嘛,手术切掉就没事了,我们走吧,别耽误医生工作了。”女人就起身让男人搀扶着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女人还特意回过头来对我说了声“谢谢”。
两人开心的样子仿佛真的是她只患了一个小毛病,而不是让人谈之色变的“癌”。那一刻,望着他们两张苍老但却有着孩童般无邪笑容的脸,还有他们已略显佝偻的背影,我忽然充满了感动,看惯了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我以为我早已麻木了,但此刻我却为这对老夫妻所感动着,为他们相濡以沫的感情。我有着要为他们做些什么的冲动,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依从了他们的意见,事实上我已无从选择,手术很小,我也只是做了我所能做的。
事后,他们很快出了院,出院的时候,那个丈夫又来到我的诊室,红着脸问我是不是去香港旅游真的可以优惠许多。他说他要带他的妻子去香港玩,看看灯红酒绿的世界,他说他的妻子跟着他没享过什么福,他想让她在有生之年里能快快乐乐地生活,但钱不多,请我帮忙看能不能更优惠些。我当然义不容辞,我找我那当导游的朋友给了他最优惠的价格,并托我那朋友沿途对他们多加照顾。
后来我听朋友说,这对老夫妻是他所见过的最恩爱的一对老人,也是香港之游最开心的一对。最后,他给了我一盘录像带,是那对老夫妻的香港之游,他们说很感谢我,知道我很关心他们,所以特意录了像让我知道现在他们是多么的快乐。
听着朋友的诉说,我的脑海里突然涌出一句话: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腿
“如果我看不见了,你就是我的眼;如果你走不动了,我就是你的腿。”50年前,一对遭遇不幸的恋人相互安慰着。
那时,他拼死拼活赚下了一大笔钱。他要用亲手建好的村子里第一座宽敞明亮的砖瓦房,来迎娶深爱着的她。在修建过程中,惨剧发生了,一根近10米高的石柱轰然倒下,眼看石柱正不偏不倚砸向了她,而她竟吓得呆住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冲过去将她扑倒在地。随着两声惨叫,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幕惨不忍赌的血腥场面:她的双腿被石柱砸碎,他的满脸被飞溅的石子击中……
他等她醒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如果我看不见了,你就是我的眼;如果你走不动了,我就是你的腿……”她含着热泪点点头:“嗯,一定,一定。”
听外祖母说,成亲时,他是背着她过门的。他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让人给新娘罩上了红盖头。他家门前有一条小河,去时让人牵着,回来时他再也不让人牵了。他说:“你们能帮得了一时,可帮不了一世。”于是,他背着她,她指点着他,慢慢地趟过了那条不算宽也不算窄的河流。
让人佩服的是,在两夫妻共同生活的50年里,没有一次在河里跌倒过,而这条河几乎每年都有几十人要滑倒的,涨水时,还冲走过两个小孩子。
他十几岁就吹得一手好唢呐,婚后更是练得炉火纯青。他组建的这个乐班子名噪半个世纪,他们只吹婚礼不吹丧事。村子里的婚礼上若没有他们就总会觉得少了些喜气。但无论吹到哪里,他都要带上妻子,他说没有她在身边就蒙不准唢呐眼子。丈夫吹奏时,她就静静地坐着,脸上时时泛起红晕。她对丈夫说,你吹的那些欢快曲子,我怎么听都觉得是吹给我的。
儿孙满堂后,他们就很少出过远门了。一次,妻子摔了一跤住进了医院,儿女考虑到爹爹感冒了,死活不让他去陪。在那两天里,他没咽进一粒饭,他说摸不到妻子的手,他的魂都没了。
儿女对爹开玩笑说,如果上天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想用眼睛看一看娘的模样?爹说,你娘手心有几根纹路都印在了我心里。我没看见最美的人,在我心里你娘就是最美的了。我想,有你娘的眼就够了,眼多了就贪啊,什么都要分个美丑来。儿女也对娘开过同一个玩笑,如果上天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想用腿独自走路?娘说,你爹背着我走,我们可以互相照顾呀。这么些年来,我们不是一起走过了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吗?我想,有你爹的腿就够了,腿多了就乱走啊,去得去不得的地方都想去。
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腿。在他们的心里和眼里,每天都是艳阳天。他们一起走过了半个世纪的美好人生。他们互相帮助,互相搀扶,弥补了自己的缺陷,享受了对方的幸福,谱写了一曲永恒的爱情之歌,一首美得让人心颤的人生之歌。
这对夫妻就住在我外祖母的村子里,今年相继去世。丈夫先去,妻子神情黯淡地喃喃着:“他没了眼,到另一个世界咋过呀?”第二天,妻子无疾而终,让人唏嘘不已。
为爱,把绝望当希望
他们是一对中年夫妻。40岁了,有一个16岁的女儿,他们的单位都不好,前两年就嚷嚷着下岗。她对他说过,只要不下岗,什么苦我都能吃,我害怕风雨飘摇的生活。他说,没事,别怕,有我呢。
结果是他先下了岗。这让他很感觉意外,他是单位的业务尖子,但最后还是下岗了。但他还和往常一样去上班,带着她给他做的盒饭,晚上按时回家,大家都以为他还在上班。
很冷的冬天,他无处可去,去找工作,四处碰壁,冷得不行了,就坐三块钱的环城地铁,在里面待上半天,暖和够了再出来。
第一个月。他的工资没有拿回来,他对她撒谎,我的工资在地铁里被人偷走了。她说,没事,你别急。
第二个月,他找了份汽车修理厂的工作,又脏又累,有时候很晚才回来。她问,你身上怎么有这么重的汽油味道?他说,我和朋友们学开车呢,将来,我们也买辆车开开。
第三个月,他被人家解雇了,跑到煤厂拉煤,那是最苦最累的活,为了妻子和女儿,他必须干,因为40岁,他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了,即使这个工作,还有好多人排队等着呢。
干一天活,他必须把自己洗干净,否则面目全非的他让人根本认不出来了,他在一个极便宜的澡堂子洗澡,一次两块,那里放着一套要换的衣服。
他怕她知道自己下岗,他想,她是个脆弱的女人,而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必须撑起这片天。
那天晚上,他下了班去洗澡,一进澡堂,他忽然看到了她,自己的妻子正在招呼女客人换衣服,女宾部最近开展了搓澡业务,搓一个人可以挣到三块钱。
妻子没有认出他来,因为他一脸的黑,他赶紧跑到男宾部。
那天晚上他问妻,你们单位忙吗?妻说,忙,累死了。
第二天,他没去拉煤,而是偷偷跟着妻子,妻子又进了那家澡堂子,她根本没去上班。他打电话到她的纺织厂,人家说,早散架了,两个多月了。
原来她也下岗了!
但是她怕给他增加压力所以没告诉他,她一个人承担着下岗后的痛苦、这个最怕下岗的女人,却用自己坚强的臂膀让他感觉到了宁静。
连他们的女儿也懂事了,学会了做饭,不用再催着学习了,也不再要那些化妆品和漂亮衣服了。
那天在灯下吃饭,她说,你的手越来越黑了。
他说,你的手越来越白了。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为了生活,为了家,他们都在努力地和生活纠缠着。他把她搂在怀里说,明天你生日,我请你洗个澡,花三块钱让别人给你搓搓背。
她哭了,颤抖在他的怀里,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她说,有一天,当我看到你拉煤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让我一辈子吃苦都值得的好男人,因为你能为爱承担。
一年之后,他们开了一个小吃店,他学会了厨艺,而她则里里外外一把手,把小店弄得干净整洁。再一年,他们真的有了自己的车,虽然是一辆二手的夏利,但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开着去郊游了,女儿上了一个好大学,一切都那么美好。
他说,知道为什么我们过得这么好吗?
她答,那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放弃希望,从来都想着为爱承担所到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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