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钓鱼
自造神计划发布以来，铺天盖地的营销遍布z2418星每个城市，以狂轰滥炸的姿态迅速走近大众视线。
多年的经营与潜移默化下，z2418星上的居民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在自己光脑装上了造神计划的软件。
大部分人更是养成了在居家休闲、茶余饭后、运动歇息等期间打开软件，看看自己投注的选手有没有开直播做任务、或者在众多的直播间里淘淘有没有出色新人的习惯。
李源就是造神计划的忠实观众之一，在造神计划初次宣发时，他便被广告吸引，等到正式开始后更是期期不落，见证了无数选手的辉煌与陨落。
“祭司不在、玫瑰女王不在、炫刃不在……”
忙碌了一天的李观众洗漱完毕、换上舒适睡衣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把自己所关注的选手直播间一一扫过去。
好不容易见到有个开着的，刚一点进去就显示“任务已完成，主播已下线”的字样。
“最近这些选手怎么都扎堆不做任务起来了？”
吐完槽的李源关闭造神计划软件，百无聊赖的刷了会儿内部网后，没看到什么有意思事的他还是再度打开了造神计划软件，点进了随机直播区。
“无聊、没意思、低俗、啧这个声音也太难听了吧……”
造神计划选手断层严重，实力强的能在短时间内升到高级万众瞩目，但更多的还是几年里都在低级苦苦挣扎、勉强完成任务苟住命的选手。
积分能换钱、能升级，对于大部分靠造神计划养家糊口的人来讲，每一个积分都至关重要，任务直播时都会刻意讨好观众，获取打赏。
李源在密密麻麻的直播间里挑挑拣拣，会长期困在低等级的选手直播大都无趣，没有能够吸引人的观看点，哪怕再怎么刻意讨好，也吸引不了他这个老用户。
都是些老一套的手段。
正当李源要被无聊得睡着时，一个顶着系统默认名称的直播间出现在眼前。
“一个好人，正在执行初级新手任务，已直播……九十分钟？”
看清直播间信息的李源露出嫌弃的表情，初级新手任务是最简单的环节，一般都在十分钟内完成，半小时都已经算是拖后腿的存在的。
这个新人竟然一个半小时还没结束，这也太菜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李源按在屏幕上的手却很诚实地点开直播间。
咳，他只是好奇这个新手究竟有多菜而已，看一眼就跑！
[系统消息：欢迎来到e853943直播间~]
[匿名用户jonsk：985你罪大恶极！]
[匿名用户v7的祖宗：985你罪大恶极！]
[匿名用户我不想吃煎蛋卷：985你罪大恶极！]
[匿名用户985：反弹，上面发言的人下次主播就去你们所在的城市。]
“什么情况？”
直播间虽然是个刚注册没多久的新人开的，里面观众却出乎意料的热情。
李源刚一点进去，系统的自动欢迎很快被观众的弹幕盖过，那些重复粘贴的话看得他一头雾水。
什么时候造神计划的观众变得这么话痨了？
这个985用户是发表多罪大恶极的话，引得这么多人声讨他？
纳闷的李源将视线投到屏幕上，造神计划会给选手提供直播工具，选手可以选择第一视角直播或者第三视角。
这个叫一个好人的新人连直播间的默认名字都没改，直播视角自然也是系统默认的第一视角。
光脑屏幕投到空中，画面里显示的是空荡荡的街道，从路边的欢迎牌可以看出，这个新人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暗城。
李源去过暗城办事，很快从屏幕里露出的建筑和招牌认出这是因为距离市中心太近、所以常有人跑到这儿约架、处理尸体的无名小巷。
“这有什么好看的？怎么这么多人蹲着。”
主播不露脸不说话，只一个劲的往前走，夜灯照在地上映出修长的倒影，看上去并不壮硕。
李源耐着性子看了一分多钟的风景，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弹幕倒是兴致勃勃聊天聊地继续声讨985。
在李源看来，弹幕都比这个直播更有观赏性。
[匿名用户kb682：这是在直播个啥？什么垃圾选手，光搁这儿走就能完成任务了？]
[匿名用户kb682：真是什么人都有了，怪不得能直播一个多小时呢，这不就磨时间吗？不想做任务直接退出不好吗？浪费我时间。]
正当李源打算退出直播间时，比他后一步进来的观众在屏幕上骂骂咧咧吐槽起来，他刚想打字赞同对方，屏幕忽然一晃，一道可爱甜美的女声响起：“有人来了。”
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笑意。
“竟然是个甜妹！”
声音入耳又甜又萌，身为声控的李源眼睛一亮，快速删除自己打在弹幕框里的话，正想反驳刚才那名观众时，屏幕一黑。
“小妹妹，嗝……你是迷路了吗？要不要哥哥带你回家。”
不正经的声音响起，等视角后退了几步，李源才发现刚才屏幕一黑，是因为搭讪的那人突然窜出拦在跟前，把光亮都挡住了。
视角上移，喝得醉醺醺满脸涨红长满麻子的醉鬼打着酒嗝，露出猥琐的笑容，语气油腻伸手想要动手动脚，惹得屏幕前的李源眉头拧紧。
暗城真是太乱了，什么人都能到处乱跑。
听声音看影子以及这个仰视的视角，这个选手估计年纪不大，酒壮怂人胆，仗着几分醉意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太多了。
[匿名用户李观众：暗城也太乱了吧，主播还是赶快完成任务回家去吧。]
[匿名用户985：又是搭讪的？我赌赢了！]
[匿名用户guods：靠，怎么又是搭讪的？这年头爱钱的人都这么少了吗？怪不得我堂堂一个高富帅竟然搞得是个单身狗！]
[匿名用户ivw524：……你也不看看主播穿的那样，有脑子都知道她没钱了。]
造神计划的观众疯子多，但因为基数大，略显正常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源刚发弹幕提醒主播注意，接下来的两条弹幕几乎是同时发出。
“又是搭讪的？这是什么意思？”
不解的李源后知后觉点开初级新手任务的说明，下意识念了出来：“随机挑选十名暗城居民将他们揍晕并拍照留证，已完成数……三十八个！？”
“我靠你……嘶、啊……我、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惊呼声在安静的屋子里炸开，李源被吓了一跳。
他不过几十秒没看屏幕，现在屏幕上的视角左右摇晃，求饶和肉/体击打的声音碰在一起，尖锐与沉闷碰撞。
“第三十九个。”
桃白挥手扇开带着酒气的空气，眼看四下无人，拖着搭讪不成恼羞成怒想动手、结果现在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哀嚎声不断的酒鬼离开光亮处。
同时把直播调成第三视角，高挂在四周的摄像头画面自动挑选出最优视角，快速投放到观众的光脑中。
[匿名用户985：主播解决速度是越来越快了，这次还没一分钟就被撂倒了。]
[匿名用户我不想吃煎蛋卷：艹，985你罪大恶极，你竟然还在夸这个钓鱼执法的家伙，你就不怕那三十几个人来找你这个罪魁祸首算账吗？]
[匿名用户v7的祖宗：985老主播吹了，我算是看明白了。]
[匿名用户李观众：等等什么钓鱼执法？什么罪魁祸首？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匿名用户jonsk：985你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不要说985了，你们不是看得也很开心吗？”
把人捆牢后挂在树枝上，注意到弹幕上又开始对985的声讨后，桃白凑近摄像头，脸上带着笑意：“诶，有新观众进直播了？那接下来，就请新观众观赏一下……”
视角再度调换，变成手持模式，桃白将手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见主播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李源好奇地紧盯屏幕，主播的手很稳，画面没有一丁点儿的晃动，视角缓慢右移，幽光慢慢移入视角。
“我艹？？？”
等到彻底看清画面里的内容后，李源下意识后仰，嘴里发出优美的语句。
作为装饰用的灯带挂在粗壮的树干之间散发出七彩的荧光，夜风轻吹，树叶婆娑，枝叶带着荧光微晃，像是灵巧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
一旁的瀑布不停喷出水花，在空中飞溅，又被光亮染成各种色彩，璀璨闪烁。环绕在四周的花坛花团锦簇绚丽多姿，喷泉的水雾撞在花叶上，留下如晨露般晶莹的液体。
这里是一片相当优美的风景点，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应该很适合小情侣互诉衷肠、真情告白，留下一段不错的美好回忆。
如果交缠重叠的灯带上没有绑着一个又一个、如成熟的果子般垂下来的人，喷泉池里没有躺着层层叠叠、浑身湿透、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的话。
李源瞪大眼仔细观看，确认那些都不是什么假体、人偶、做出来刻意吓人的道具，而是真真实实的人类后，难以置信的情绪笼罩下，眼神都有些呆滞。
“我打下来的江山！”
如幼童炫耀糖果般暗藏骄傲的语气响起，原本还在激情发送的弹幕空白一瞬，没了遮挡的直播，月光下主播的笑容显得那样天真又无邪。
屏幕前的李源咽了咽口水，没忍住给这个直播间点了个赞。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这一次算他看走了眼。
这哪里是什么菜鸡新人，明明就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炸鱼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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