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人证他哭了,情绪很是激动。
兵部小吏怀揣仇辉报送至武选司参与武举考试的书, 来到东厂巷子给高帜汇报武选报名情况的时候,颜龙飞也站在高帜的身边,两个人正热烈地议论着什么。
见那小吏候在门口, 高帜停止了与颜龙飞的讨论, 抬起头来招呼那小吏进门。
兵部小吏拿出仇辉的报名书,毕恭毕敬地走到高帜身边, 双手高举那书,递送到高帜的面前:
“禀东相大人,小的今天来, 是送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 仇辉报名参加武举考试的书给大人过目的。”
颜龙飞伸手接过小吏手上的书,转呈给了高帜。
高帜接过来,展开一看,落款部位的确是仇辉的亲笔签名和大红印章。
他放下心来, 把书送还给那小吏,和颜悦色道: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前阵子催促尚书大人整顿吏治,实在是因为今年的武举考试, 陛下关心得紧,故而本官也追得紧。并不是本官突然心血来潮, 专门给你家大人找事做。这段时间辛苦尚书大人了,回头待我处理完手头的事, 定会亲自登门给尚书大人赔罪。”
兵部小吏听得此言,受宠若惊, 自然连声道谢。高帜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小吏领命, 揣好仇辉的那份书,又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颜龙飞见小吏走远,来到大门口,把门又重新关上,再转身问高帜:
“柏舟的人两日后便到,大人预备如何处置?”
高帜拿手抚着下巴,想了想,对颜龙飞说:“把人带过来吧!曹柏羽死了,确定不了赵麾,能确定仇辉,效果也一样。”
颜龙飞听言,立马正色,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原来自月颜龙飞安排柏舟,前往岳阳城调查仇辉两年消失期间养病的情况后,两个月时间,进展甚微,没有任何反馈,却在几日前,突然快马加鞭派人送回来一封密信。
在密信里,柏舟提到了一个人——柳湛。
柳湛乃一戏子,有“武定第一旦”之称,听这称呼便可知,此人是唱花旦的。
仇辉结识柳湛也算是因缘际会,两人是在一场酒宴上认识的,只因柳湛与人有了口角,差一点发生肢体冲突,仇辉看不过去,出手拔刀相助了一下。一来二去,两个人言谈相投,便成为了好朋友。
柳湛一直在岳阳城唱戏,在永昌十五年至十七年仇辉消失的两年间,他曾经多次替仇辉采办一种非常特殊的草药——九死还魂草。
因这种草药长在温暖潮湿的地方,尤其以安南国的最优。为了仇辉,仇尚志可以上天入地,但是要每个月奔赴千里之外的安南国,对仇尚志这样的人家来说,都实在难办了一些。
好在柳湛有一客户是来自安南国的商人,常年在武定与安南之间来回奔波。柳湛便委托这位安南商人,替仇辉采买九死还魂草,每个月都由柳湛亲自送往仇家庄。
柳湛是永昌十五年至十七年仇辉消失的这两年间,唯一一个可以频繁接触到仇辉本人的外姓人,也是柏舟辛苦这两个月来,最大的一项突破。
柏舟锁定柳湛后,曾千方百计想找到这位“武定第一旦”,可是柳湛在仇辉离开岳阳城后就不再唱戏了,听戏院的老板说,柳湛去了外乡,无人知道柳湛去了哪里,他也再没有登过台。
唯一的线索再次断,柏舟没有放弃。这位东厂培养出来的优秀干将,动用了所有东厂可以动用的手段和他个人可以利用的人脉,在遥远的滇西一座小镇上,把柳湛给找了出来。
当柏舟第一次见到柳湛的时候,柳湛拒绝听从柏舟的建议来京城指认仇辉。
因柳湛不是罪犯,是东厂求他办事,柏舟不能来硬的,坑蒙拐骗也不行。只要柳湛自己不配合,柏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首战失利的柏舟回到馆驿,重新从头到尾翻阅过自己收集到的所有与仇辉和柳湛有关的资料,认真揣摩了柳湛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背后所代表的情绪后,再次出动了。
这一次,柏舟是一个人去见的柳湛。他与柳湛闭门谈了一整个下午。终于,柳湛松口了,答应来京城见仇辉一见。
难啃的骨头终于裂开一道口子,柏舟直觉他们东厂的机会来了。马不停蹄地安排部下护送柳湛上京,并派先锋官给自己的上司高帜去了一封密信,告诉了高帜有关柳湛的所有情况,并恳请高帜妥善安置柳湛。
高帜收到柏舟的这样一封信,自然是高兴的。通往成功的路不止有一条,赵麾的人证没了,莫非这故事就结束了?
不,不,不!仇辉的人证同样可以帮助高帜达到相同的目的。
待柳湛见过仇辉后,如若情况并不是高帜猜想的那样,那么眼下高帜对仇辉的怀疑,就仅仅是高帜自己想多了,东厂对仇家庄的调查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如若柳湛证明现在的仇辉为假,高帜无需再考证假仇辉究竟是谁,直接抓捕仇辉,围剿仇家庄,高帜相信,一定会有出人意料的收获。
就在一个落日熔金的傍晚,在通往东厂的巷口,高帜见到了一身萧索,满目风霜的柳湛。
柳湛约么二十,很年轻,两鬓却生出了白发,把他的年龄生生再拉老了二十。唱戏的人都生得盘靓条顺,光站在那里,就能给人熠熠生辉的感觉。
为保险起见,高帜把柳湛带到了自己在宫外置办的一处私宅里住着,安排了二十名仆人专门照料柳湛的起居,并派了重兵把守这所宅子。
高帜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派人去给西城兵马司送了一封帖子,帖子送出去以后,高帜便端一杯茶,翘起二郎腿,在东厂的梅林里一边赏花一边等着。
不多时,派出去送信的番役回来了,他推开梅园的门,轻手轻脚地来到高帜的身边。
高帜转头,乜斜那传信的番役,轻笑着问他:“咋地啦?”
番役苦笑:“……这个……督公啊……”
高帜面不改色,翘着二郎腿,依旧闲适地笑:“嗯?”
“督公啊……小的无能……”
“你说。”
“这拜帖送进西城兵马司,又给退出来了……”
高帜噗嗤一声笑,并不吃惊,这结果早已在他预料之。
“仇辉不识得?”
“不是。”番役摇头。
“副指挥使说,他不见。”
……
仇辉一整日都阴沉个脸,放衙了,他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挪窝,直到司剑提着行李来到他的身边。
“大公子?”司剑压低了声音唤仇辉。
“大公子,昨日就去信过庄子,今晚咱要回去的。”司剑提醒仇辉。
仇辉听见了,迟钝地回应他一声“哦”。
司剑望了望窗外颓势尽显的落日,苦着脸说:“大公子,咱出城回仇家庄至少得一个时辰,再不走……”
听得此言,仇辉也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半晌,才下定决心般从座位上站起身。
“走吧!”仇辉说。
……
从前回府,仇辉都习惯骑马,毕竟马儿跑得快,在路途不甚远的情况下,还是骑马方便。
可今日不知为何,仇辉却偏偏要坐马车。或许是心情不大好,仇辉一路上都缩在马车里不说话,害得司剑也不敢说话,只能一路都保持着沉默,闷头跟着前面的马车赶。
在走到一处偏僻的巷口时,马车停了下来。
仇辉没有动作,依旧缩在马车里,只扬声问马车夫:“怎么回事?为何不走了。”
拦马车的那人看上去不像坏人,只那表情有些奇怪,原本就走得严肃的队伍看这阵仗,变得更严肃了,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大公子……”司剑有些踯躅,他走上前,眼睛直视马车的正前方,回答仇辉:
“大公子,前面路上拦了一个人,应该是找你的……”
仇辉听了也没个反应,司剑守在马车门边盯着那门帘子看。
半晌,才见门帘一动,仇辉自马车里走了出来。
仇辉没有立刻下车,只负手站在马车门口看向队伍的正前方——
那里横着一人一骑。
男子略显清瘦,骑在马背上腰板挺得笔直,苍白的脸上眉似远山,目若粲星,鼻如悬胆,唇似施朱。
仇辉定定地看着那马背上的男子,面沉无波。
马背上的人儿原本还一脸沉静地看那马车等着马车门帘子开,待得仇辉真的走出来的时候……
男子脸上的表情变了。
高帜坐在一旁酒楼的角房里,隔着窗户看街角的一人一骑与一队人马对峙。
见得仇辉走出来,高帜放下了手的茶盏,茶杯盖子因为轻微的撞击发出“咯噔”一声脆响。
他从座位上站起了身,走到了轩窗边。
“柳湛怎么了?”高帜问身旁的随从。
“他哭了,情绪很是激动。”一旁的颜龙飞一本正经地答。
“他为什么哭?”高帜也一本正经地问。
颜龙飞摇摇头,一脸茫然:“回督公的话,属下不知。”
高帜把脸凑到了窗户上,紧紧地贴着。
“他哭,是因为什么?”高帜很疑惑。
“……”颜龙飞语塞,督公的这一道提问,比起上一道,有什么区别吗?
“回督公的话,属下也不知。”颜龙飞答。
“嘘——!”高帜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仇辉走过去了。”高帜转头望向身旁的颜龙飞。
“叫兄弟们跟紧一点。”
高帜压低了嗓子,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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