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情郎
男人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便会被后头人抓住似的，落荒而逃，也不敢往回看柳娇一眼，跌跌撞撞一下跑没了影。
柳娇喊的激动，身子一个没稳住，又跌坐回地上。
“娘子！”
顾衡黑眸一缩，顺势接着她，用有力的手臂稳稳将她环住，布满着急的眼眸又下上将她打量了一遍，“娘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取完水，大老远就瞧树底下多了个人影，柳娇似乎与这人起了争执，他怕她吃亏，拔了腿就跑，凑近才知道是那贼人竟是要对他娘子意图不轨！
暗自庆幸自己来得及时，顾衡捏紧了拳头。
“我没事。”柳娇摇摇头，从顾衡的怀里坐了起来，斜眼看了一下被自己甩出去的铁锹。
她也不是好惹的主，要是顾衡再晚一步，以她现在的性子，恐怕今日就要见血了。
正午烈日炎炎，柳娇看顾衡的俊脸被太阳晒得黢黑发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停冒下，似乎刚才跑得及，嘴里还喘着气，不忍让他担心。
她轻声说道：“顾衡，我看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这个时间，周围的做农活的村民也都陆陆续续回家吃饭了，她怕在干下去，顾衡要被热死。
顾衡挪了挪嘴唇，想到方才那个男人的模样，心里有好多的话想要问，又见柳娇一脸恹恹的，便将手中的竹筒塞到她手里。
“娘子你是饿了吗？你先喝点水，在等等我，我们马上就可以回了。”
说罢，他匆匆转身去把地里的活儿都收了尾，柳娇又令他去把铁锹拔回来，两人才一路沉默回了家。
“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们俩是掉泥地里出不来了！”
顾嬷嬷在家里忙了一上午，一瞧两人回来，正要商量柳娇后日回门的事儿，又见两人一前一后的都没说话，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她眼眉转动，立马对柳娇说道：“顾衡媳妇，你先去做饭。”
说着，自己忙凑到顾衡身前擦汗，嘘寒问暖，卸下身上的农具。
看柳娇入了厨房，她才拉着顾衡低声问道：“顾衡，怎么回事，她在和你闹脾气？”
顾衡抿着嘴，没答她的话，走到桌边咕噜咕噜连灌了一大壶水后，一头闷闷地坐在椅子上。
顾衡的表情一向藏不住情绪，顾嬷嬷心下一跳，定是有事。
她拉开椅子在顾衡身边坐下，一眼看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怎么？这才成亲一日，就不满意你媳妇了？当初信誓旦旦非她不娶，还背着我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好了？碰到硬石头了。”
“才不是。”顾衡不高兴地说。
他想到方才柳娇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没搭理他，又低下头，闷闷地小声说：“是许苟回来了。”
许苟？
许苟是谁？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生，顾嬷嬷皱起眉，“许苟回来，与你何干？”
“怎么无关？”顾衡激动地反驳，手指死死地抠着桌面，仿佛要将木制的桌板抠出洞来。
他低下头，长长的黑睫毛半垂着，“他喜欢娘子。”
方才拎开男人的时候他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当年柳娇送别的人，许苟。
原来是小媳妇以前的情郎，这才成亲第一日就在外勾搭！
本不喜欢柳娇的顾嬷嬷脸色顿时不好，“你怎么知道？”
“我见……我就知道！”顾衡意识到自己要说错话了，连忙瞪着顾嬷嬷。
他第一次见柳娇的时候，柳娇正在送别远行的许苟，那时候他躲在树上睡觉，他们是不知道的。
这柳娇红杏出墙，还敢当着顾衡的面，顾嬷嬷见顾衡言语上还替柳娇隐瞒，气急，抬手就给了顾衡两个暴栗。
“我的傻少爷！人都欺负你头上了！你还护着她！”
“准备吃饭咯！”
恰逢柳娇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瞧见顾嬷嬷敲打顾衡，一脸疑惑，“嬷嬷为何打他？”
顾嬷嬷说是让她做饭，但她进了厨房才发现饭已经蒸好了，灶台上也放了刚刚洗净的菜。
她就地取材，炖了土豆，炒了菜心，锅里头还蒸了马上就能出锅的鱼。
嗅着食物的香气，她原本布满阴霾的心情瞬间也好了很多，脸上都有了笑意。
谁知顾嬷嬷并没有给她好脸色，吊眼狠狠地瞪住她，“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柳娇怔了一下，也心大，把手中的两个菜放到桌上，立马指了顾衡，“去拿碗筷。”
才坐在顾嬷嬷的身旁，一脸认真的对上黑着脸的顾嬷嬷。
“嬷嬷，有什么事要问？”
柳娇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顾嬷嬷，顾嬷嬷长相不差，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小美人，只是一人带着顾衡讨生活，美丽的面容上被岁月与辛劳折磨，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顾嬷嬷凶是凶了些，柳娇还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听刘氏说，她与顾衡并无血缘关系，顾衡只是她返老还乡路途上捡的孩子。既是捡来的，也能如亲生儿子一般对待，说明这是本质不差。
“许苟是谁？算了，我不管许苟是谁。既然你嫁到我们顾家，嫁给了顾衡，从今起，就要给我老实本分些，莫要再让我发现你出去与别的男人有勾搭，否则别怪我心狠！”
“就算旁人再护着，我也定会把你送去浸猪笼！”顾嬷嬷睨了一眼返回来的顾衡。
“嬷嬷！”顾衡叫道。
柳娇皱起眉，被顾嬷嬷说的一头雾水，“许苟是谁？”
她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许苟，许苟，苟哥哥？
仿佛想到什么，柳娇眼睛睁大，随后眯起眼，嘴角上扬，像只狡黠的狐狸一般，眉眼流转着笑意柔情，仿佛星光都揉碎在了里头。
她柔声说：“嬷嬷，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柳娇长的是好看，比以前她在京城里看过的一些姑娘都好看，顾嬷嬷被柳娇面上的笑意看得红脸，心里暗骂她狐狸精，嘴上又道：“你少给我装傻，我不是男人，不吃你狐媚的那套！你就说，你今日是不是和你的情郎许苟见面了？”
“情郎？！”
柳娇想到那个印象不是很深刻的国字脸臭男人，顿时瞪大眼睛。
‘我们还一起私定了终身！’
‘你是我的！’
‘明明说好要等我回来！’
男人疯狂的话仿佛还在耳边，柳娇忽然意识到，自己与那许苟的关系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她立刻垂下眼眸，佯装淡定道：“原来那贼人叫许苟啊，他今日想欺辱我，我宁死不从，差点以死相逼，好在相公及时出现，我才幸免。只不过……”
“我怎么不知他是我的情郎？”柳娇瞥向一旁拎着碗筷傻站在那儿的男人。
许苟与她说话的时候，顾衡是不在的，他是如何知道人家叫许苟，还知道是她的情郎？
嗯，顾傻子不简单啊。
顾衡被柳娇看得红脸，局促地捏着碗，有些结巴，“我、我……”
顾嬷嬷瞧他在柳娇面前像个小媳妇似的，眉头一拧，将他拉坐下来。
又神色严肃地看住柳娇，“你看他做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看我！”
“柳娇，你少给我装疯卖傻，只告诉我，你与许苟是什么关系！”
“嬷嬷，你好凶哦。”
柳娇嘟囔，见她眉头皱起，立刻一脸无辜说道：“我与许苟或许是有些关系，但是，嬷嬷，我娘应该没和你们说过吧？我落水后烧坏了脑子，有些事情记不起了。”
顾嬷嬷一愣，“当真？”
柳娇落水后发热昏睡几日，她是知道的，顾衡也发热了几日，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烧坏了脑子。
“真，比珍珠都珍。”柳娇小鸡啄米点头。
又假装低头拭泪，“那时候，爹娘没钱与我请大夫，都靠着我自己一口气活了过来，大底是那时候就把好多事情都落下了。”
柳家那时候真的陷入绝境，柳坚欠了一屁股债，家里每一分钱都是抠出来还债的，没有他们顾家出手的话，恐怕不会想给柳娇花钱看病，顾嬷嬷原本半信半疑，到最后倒是有些相信了柳娇的话。
她如鲠在喉，有些可怜柳娇的遭遇，又气顾衡非娶个不让人省心的媳妇。
她本想给顾衡娶一个老实本分的乡里姑娘，以后那人要是寻来，也好拿捏，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她揉着眉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追究这事，你今日便答应我，要与那人划清界线，不准不清不楚，不准往来，老实与顾衡过日子。”
别说是不准往来，就是想，她都不想想起，她怕自己做噩梦。
柳娇暗自窃喜，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我答应你，嬷嬷。我既然嫁给了顾衡，以后会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顾衡似乎有些感动，伸手拉起柳娇的小手，“娘子……”
只不过这份感动持续不到一秒，他便皱起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
一股怪异的味道忽然飘来，柳娇猛地扭头看向似乎有烟冒出来的厨房，顿时醍醐灌顶。
她大惊失色，冲向厨房，“我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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