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半入贼
睁着眼不知到了何时，柳娇迷迷糊糊算是睡了过去。直到隔壁传来“咚”的一声，才令她从睡梦中醒来。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就听院子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找着什么东西似的。
家里遭贼了？
微微睁开眼，柳娇挑着眉头缓缓爬了起来，望向洒满月光的窗户。
这贼人，可是真是会找门。
如今顾家危难，正是合适趁虚而入的时候，可惜贼人不知，遇上她，是自讨苦吃。
轻手轻脚下了床，柳娇抄起平日用来撑窗户的木棍，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一出房门，柳娇就愣了，主屋的大门此时被微微开了一条缝，银白色的光洒了进来，投在地上像是一条长长的银棒。
她记得自己睡前是有把门关上的，怎么就开了？
还好她发现的早。
心想着，柳娇瞥了一眼西厢，没有去把顾衡叫醒，而是自己转头悄悄把门打开，出到院里。
一出屋子，厨房传来的声音就显得更是大声，里头微微的还闪烁着橘黄色的烛光。
柳娇看到小贼竟然还点了她家的灯，怒火唰的一下噌了上来。
要知道这古代烛火可都不便宜，他们平日都省着用，这小贼倒好，偷东西偷得连火光都用上。
她眉眼一凛，一手举起木棍，一脚踢开了木门。
“砰——”
“小贼，拿命来！”
她恶狠狠地看住屋里的人。
那人被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屋里缩了缩，手里的东西也因为惊慌失措，跌到了地上发出闷响。
“娘、娘子……”顾衡哆嗦着，惶恐地看住突然闯入的女人。
“顾衡！？”
看清楚屋里的人，柳娇失声叫道，手中的木棍颓然放下，一双杏眸圆瞪，莹白的小脸上挂着错愕。
“大半夜的，顾衡你在厨房里做什么？”
她绣眉蹙起，左右看了看厨房，视线落在顾衡身前的一片狼藉。
这顾衡大半夜的不守在顾嬷嬷身旁休息，怎么和做贼一样跑来厨房里折腾。
“我饿得睡不着，想、想找到东西吃。”
未等柳娇看清楚地上的东西，顾衡小小声地说，人已经蹲下身子去收拾。
好在泥地柔软，摔下去的碗筷并未摔坏，只是碗里的馒头脏了不少，顾衡心疼地拍了拍上头的黄土，放进碗里，端了起来。
柳娇：“……”
顾衡心情不好，晚饭吃的少，若放在平日，这夜里定会饿肚子，柳娇想着他怎么也会忍到天亮，也没备下吃的，没想他竟半夜就摸来厨房了。
“我让你晚饭多吃些你不吃，夜里折腾了吧？”柳娇余光睨了一眼那个脏兮兮的馒头。
这是他们昨日剩的馒头，她今夜拿出来放在锅里，准备明早切成片，做成馒头片下粥来着。
柳娇想着，就见顾衡抓起馒头，想要往嘴里塞。
她连忙阻止他，“顾衡，你干什么？”
“娘子，我饿……”
被柳娇阻止，顾衡似乎有些不高兴，脸上委屈巴巴的，挣扎了一下手腕，想要躲开柳娇。
“这馒头都脏了，怎么能吃？”
柳娇手疾眼快，一手夺下馒头，也将他手里的碗夺了过去。
“脏了的食物少吃为妙，不然吃坏肚子，可麻烦了。”
如今顾嬷嬷倒下，顾衡要是也倒下的话，她可得疯掉。
“可是我好饿。”
许是饿极了，又以为柳娇不给他吃。顾衡声音委屈，委屈中又有些生气，一双黑眸像是饿狼一般发光地盯住柳娇手中的馒头。
柳娇美目从他脸上瞥过，心底发笑，这顾衡真是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仿佛她故意要饿着他似的。
她抬手一扬，将另一只手的木棍塞到他的怀里，又轻轻将他推到了一旁，“你且到一边呆着，我给你下碗面吃。”
说完，她也没看顾衡，背住他便挽起袖子，一手将脏馒头放好，一手去取面粉。
顾衡不高兴的面上瞬间展露欣喜，乖巧的拎着柳娇的木棍，喜滋滋地看住她做面。
他心里甜丝丝道：“娘子真好。”
柳娇手脚是快的，尤其是做吃食上，一番折腾下来不到一刻钟，一碗热腾腾的青菜面便出现在了顾衡的面前。
“吃吧。”柳娇打了个哈欠，将碗筷塞到了顾衡的手里。
又搬了条板凳放在门口，拉着他一道坐下。
两人坐在厨房的门口，身后是微弱的烛光，身前寂静的院子，头顶是无尽闪着繁星的夜空。
此时村子里的人早已经进入熟睡的梦香，周边说不出的安静，偶尔虫鸣叫唤也宁静得十分和谐，不突兀，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心静。
柳娇望着夜空，听着耳边吸溜吸溜吃面的声音，一双眼皮不受控制地打起了架。
她歪了歪脑袋，正想往顾衡的肩膀上靠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就听他忽然开口。
“娘子，太好吃了！你做的面实在太好吃了，比我们在县里吃的面好吃多了！”
他嘴里还夹着面条，有些话含糊地听不太清，但柳娇还是明白他在夸她的手艺，她嘴角一勾，哼唧一声直接靠了上去。
枕在顾衡踏实的肩头上，柳娇忽然有了些精神，想到白日吃的那碗坨了的面，颇有傲娇的意味道：“那么难吃的面，都能和我做的面比？顾衡你可真容易满足。”
“才没有，我说的是真的，娘子做的面最最最好吃了，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面。”顾衡侧头瞄了一眼枕在他肩头睡觉的柳娇，眉眼弯成弧度，笑眯眯地说。
娘子这样靠在他身上，他好满足哦。
顾衡开心地想，端起碗缓缓喝了口暖暖的面汤。
“好啊，那我做的面也肯定能卖很多钱。顾衡，我们到县里去开个面摊吧？我做面，你给我打下手招呼客人。”柳娇闭着眼说，脑海里已经幻想出她和顾衡两人做生意的样子。
顾衡是傻乎乎的，但人很真诚，也许客人们都喜欢他，不是吗？
这已经不是柳娇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情，顾衡知道柳娇似乎很想去县里。
他摸着碗边，又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屋子，那里有他最亲的人，最牵挂的人。
“娘子，等嬷嬷好了，我们再去，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柳娇唰地睁开眼，怔怔望着眼前漆黑。
“娘子？”
柳娇抱了抱他，“傻瓜，我也没说现在，顾嬷嬷现在这样，我们怎么能放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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