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陪着你
柳娇一向是有主意的人，成不成这事，在她这里算是已经确定的事情，即便刘氏是反对，也没办法改变她与顾衡的决定。此刻来问，不过是想探探底，看看对方的反应，自己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不过，刘氏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于柳娇的意料，只听柳娇的话说完，刘氏反应了半刻，便拍大腿，双手囫囵在襜衣上擦拭，眉眼笑道：“哎哟！娇儿，这可是好事啊！你怎么现在才说！”
说罢，她便从柳娇手中接过活儿放下，拉着她到一旁坐下，一边继续念叨着说：“你和顾衡要是去县里了，你哥哥也在县里做活儿，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往县城里去了，都有出息了，转头我和你爹说，他准高兴坏了！”
“我和顾衡也是这几日确定了，才敢与你们说，就怕你们担心。”柳娇见刘氏没有阻扰，反而还支持他们，松了口气。
古代生子都早，虽然她和柳坚已经都成人独立，柳爹柳娘也不过年近四十，还能自己照顾自己多年，可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柳娇其实还有些怕刘氏要留下他们。
如今是好，刘氏支持，事情顺利，省去她不少烦恼。
刘氏知道这个消息，柳爹转眼也就知道了。与刘氏的强烈支持不同，柳爹倒是显得沉默许多，饭桌上也不像平日那般与他们闲聊几句家常，而是一个人闷头吃饭喝小酒。
柳娇看在眼里有些担心，想要开口与他好好解释一翻，刘氏却给她递了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柳娇只好闭嘴放弃，由着刘氏帮忙从中周旋。
哥哥柳坚傍晚回来，听到却也没说什么，仔细盯了顾衡许久，才转头问柳娇：“主意是定了？”
见柳娇点头，他才低头喝了口酒，闷头道：“行，这几日我会多留个心，打听下哪里有合适的铺子外租。”
柳娇一听柳坚不阻扰，还乐意帮她留意铺子，高兴极了，连连答应，与他喝了杯酒。
接下来的日子，柳坚果然时不时带了些消息回来，只不过那些铺子不是一听地理位置不合适，就是铺金太贵，一番下来迟迟没有合适的。
柳娇想，等柳家的事情完了，她要亲自跑一趟县里。
有两个年轻人的加入，柳家地里的庄稼很快就收完了。柳娇和顾衡离开柳家的那天，柳爹叫住了他们。
这一刻，柳娇才知道闷头不语几日的柳爹不是不支持他们离开村子，而是舍不得他们。
这个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柳家村的老人，如今要面对的是两个从小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孩子都要渐渐脱离自己，脱离柳家村。
他开口没有叫柳娇的名，而是当着她的面叫住了顾衡，“顾衡小子，你别走，我有事与你说。”
“娘子……”顾衡知道这几日岳父与娘子有别扭，不忍看了柳娇一眼。
见柳娇抿了抿嘴，小声道了句去吧，他才快步到了柳爹的面前，“爹。”
柳爹似乎有些紧张，替他整理了衣冠，声音像含了沙似的沧桑，有些许颤抖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几日要多亏了你。”
像是在思考什么，默了一会儿，又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把娇儿托付给你，我很放心。县城不像柳家村，大伙儿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里，那儿有些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娇儿比你小，年轻不懂事，性子又有些倔，到了县里，你可得好好护着她，莫让她受了委屈！爹家里世代清贫，没什么能帮到你们的，若是不嫌弃，就将这个收下。”
柳爹声音不大不小，柳娇站在顾衡身后听得一清二楚，鼻头瞬间泛酸，眼睛湿热。
水雾之间，老人黝黑褶皱的手递出了一个深蓝色的钱袋塞到顾衡的手中。
“爹！不可！”顾衡立刻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柳娇。
柳娇嗦了鼻头，越过男人，阻止了老人塞钱的动作，“爹，我们什么都有，不缺，钱你自己收着。”
钱袋子被塞回了自己怀中，柳爹气急脸红，闷了几天的话，磕磕巴巴地吼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女大不中留了，这么大的事，你都备好了才与爹娘说！让爹娘什么准备都没有！你把爹娘都放在了何处！”
柳娇心酸，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爹，我……”
察觉柳娇受伤的眼神，自己似有些激动，柳爹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下来道：“娇儿，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出门在外，没点银钱傍身怎么行？这点儿不多，你收下，就当做是爹爹给你们践行的。”
他拉起柳娇的手，像小时候从地里牵着她回家一般温暖。
他把钱袋子放入了柳娇手中，让她收好，“好好干，爹娘等你们干出一番事业来，接我们去县里过好日子。”
柳娇见他红着眼睛笑，黝黑的面庞，眼角笑开了花，自己哭着哭着跟着笑了。
她抹了眼泪，冲柳爹露出灿烂笑容，小鸡啄米地点头，“爹爹等我！”
柳爹挥了挥手赶他们快回去，自己背着手回院子里去，柳娇看着佝偻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忍不住转身就走。
走出不到百米，她就绷不住情绪，哭的稀里哗啦，稀里糊涂被顾衡牵回了家。
顾衡知道柳娇伤心，怕她哭缺了水，一回家便往她手里塞了茶水，知道她爱干净，又洗了毛巾与她擦脸。
“娘子，别伤心，以后我们会常回来的。”他坐在柳娇身边，低声说。
“好……”柳娇脑子一顿浆糊，也没听清楚男人说什么，一下一下抽泣着，喝光了手里的水。
又擦了脸，她才算清醒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顾家。
她扭头看向顾衡，哭噎的声音说：“顾衡，幸好有你。”
女人一双小鹿眼睛红红肿肿的，此刻还泛着泪花，像两颗沾着露珠的小桃子，怜人喜爱，顾衡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
亲了亲小桃子们，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低沉而又坚定道：“娘子放心，无论到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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