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柳齐岭道：“梅溪书院今年有两人中了进士，可雁山书院一个都没考中。这么大的差距，还说雁山书院怎么怎么的，我现在去读梅溪书院很正常，对吧。”
梁英郡也觉得不可思议，东嘉府的梅溪书院当真这样名不须传。
他那庶兄，本朝以来，连中三元的唯一一人。
其实莫说是本朝了，纵观历史，能连中三元者，凤毛麟角。
说什么越州世家，说什么书香礼仪。
在嫡妻还未生育时，便已经有了庶长子。
偏偏这个庶长子，文韬武略，惊才绝艳，参加科举，连中三元，年纪亦不过二十。
连太傅都说，梁元荣有经世之才。
当时，他若留在京中，进入翰林院，又如何？
他没有梁元荣的经世之才，亦没有二哥的杀伐果敢，更不如小弟那样能讨人喜欢。
外人看着金粉世家，内里却已经是兄弟睨墙，斗的不可开交了。
那个时候，他尚在雁山书院苦读。
雁山书院之侧有十月桃花，举世罕见，清艳雅致。
然而在他看来，一切都是那么无聊无趣，包括人生在内都蒙着浓重的阴影。
直到徐文翰出现，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才让他在重重迷雾当中，重新找到了方向，径曲却能通幽。
所以当他再次见到徐文翰时，才会如此高兴，相处之下，惊觉徐文翰的不正常，才会这般在意。
柳齐岭哪知道梁英郡心里的曲折，又道：“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派人来请你，你可别推辞。”
“什么？”他这一恍神，都说定什么了？
“芝南哥，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些同窗要为我设宴送行，我先告辞了。”
等柳齐岭一走，长随递来了一封家书。
梁英郡犹豫了半晌，才打开来看。
信上说，那个庶长子任大理寺卿。
二哥又添一子，还有姐妹婚事云云。
除此之外，依旧的老生长谈，说来说去，还是他的婚事。
信上，罗列了各种家门，有越州名门望族，有京中权臣之女，还特意提了巡按王献芝大人所提的世交钱氏之女。
其实，他是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比起越州、京都，他不想再做过多的牵扯，也许东嘉钱氏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王献芝大人如此看中，岂能有错。
他提起笔，原本想立刻回信，可想了想，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光凭旁人的只字片语，可不成，于是便将家信压在书下。
据说东嘉钱氏一族，是栝州府的名门望族，又是前朝吴越王的后裔，门第高贵。
钱氏之女素有才女之名。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笑话。
试想，一辈子与一个大字不识的无知女人相处，那真是可怕到极点。
徐文翰是东嘉府人，钱氏亦在东嘉府，梅溪书院也在东嘉府，看来有机会，他倒要去东嘉府游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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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徐文婉躺在床*上与莲蕊闲聊。
莲蕊一边补衣服一边说着平日在县衙里的闲事。
徐文婉忽问：“莲蕊，你今年几岁了？”
“奴婢十四。”
“十四岁，再过一二年，可就是大姑娘了。”
莲蕊脸上羞红。
徐文婉道：“我娘给我姐说了两户人家。”
莲蕊眼睛一亮。
“一位是穷秀才，另一位是要续弦的武官，如果你来选，会选哪一家？”
“……”莲蕊愣住了。
徐文婉笑道：“听说，很多大户人家都安排自己的贴身丫环当通房，我姐若嫁了人，把你安排给她那个相公当小妾，怎么样？”
莲蕊瞠目结舌，胀红了脸。
“所以，不管是秀才也好，武将也罢，你喜欢哪一个，你挑一下。”
“……”
“你都看不上？”
徐文婉头枕着手，望着帐顶道：“其实都不错，信上说那个秀才才华横溢，将来必能飞黄腾达。还有那个武将，家财万贯，亡妻还留下个儿子，你看，这叫‘五子登科’。”
莲蕊拿着帕子，呜呜的哭起来，伤心异常。
“我家小姐真是太可怜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徐文婉只觉自己的眼睛也朦胧了，泪水难以自抑地溢出来。
这无望的姻缘，嫁给谁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飘忽：“你家小姐一辈子都不会嫁人，日后还是守着青灯古佛过日子吧。”
莲蕊睁着泪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与绝望。
徐文婉起身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别哭，骗你的，你家小姐怎么可能不嫁人，她就算不想嫁，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
莲蕊哭泣道：“我娘说，做妾那是骂人的话……”
“你娘说的没错，是我想错了。”徐文婉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是有意要轻贱旁人的。
莲蕊还在抽泣。
“好了，又不让你嫁给他们。武官就算了吧，后母难做人。其实只要人品好，穷一点又何妨，足够了。”徐文婉长叹一声。
莲蕊摇头道：“小姐怎么能受苦，事事要自己动手操持家务，那怎么成！”
操持家务？
徐文婉心道，以前在家家务也是做惯了的。
不过，她以后拿着洗衣篓子到河边洗衣服，若被钱氏女或小表妹撞到，估计要笑破人家肚皮了。
如果她爱一个男人，就算亲手烧菜洗碗洗衣服带孩子打扫整理房子又如何，为他付出一切又何妨。
只要她愿意，就算被钱氏女不管是谁笑死，也愿意。
一切的海誓山盟，都抵不过“我愿意”三个字。
也许那个秀才，丰神俊朗，也许那个武将，英伟豪阔，可对于她来说，都已经太迟了。
“就选刘秀才吧，至少在石船村，有外祖父在，有舅舅们在，谁又能让你家小姐吃大亏呢，对不对？！”
以徐文婉的相貌气质，自然没有不成的。
可为什么她的心沉甸甸的，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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